浅论阿尔托残酷戏剧中“残酷”的实现形式

时间:2022-08-14 10:15:46

浅论阿尔托残酷戏剧中“残酷”的实现形式

【摘 要】残酷戏剧是20世纪30年代阿尔托提出的,它影响了整个20世纪以及往后的戏剧发展。阿尔托本人也因此变成了一个传奇,20世纪60年代的反思文化运动的年轻人把他奉为尊师,有一段时期几乎所有的戏剧团体或是戏剧创作都能和残酷戏剧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那么,残酷戏剧中的残酷到底指什么?本文立足阿尔托的理论著作《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对阿尔托所讲的残酷戏剧中的残酷做个理解,并且概括出了残酷是如何通过仪式及情境这两个关键词汇来实现的。

【关键词】阿尔托;残酷戏剧;仪式;情境

一、“残酷”的终极形式――仪式

阿尔托在他的理论著作《戏剧及其重影》中开宗明义地喊出了“反抗”二字。我们从阿尔托的戏剧理论中能感受到他对于纯粹情感的渴望与追求。他真正追求的艺术是一种“通过激奋与力量”所起作用的艺术,他赞赏墨西哥的艺术形式“世界处于持续的激奋之中”的艺术状态。强调的是作品的一种影子概念。《贝壳与僧侣》是阿尔托编剧的,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部超现实的故事片,在这部电影中阿尔托表现的就是人的一种纯粹的主观情感。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个性无能的僧侣,他渴望得到一个女人,但是女人的情人不允许,并且不断幻化为传教士,将军,看守与他作对。整个影片基调沉郁,全是主人公的心理探索,充满了弗洛伊德式的迷狂。这部片子很具有阿尔托残酷戏剧的影子,那就是那种纯粹的情感表达。就此我们也就能对阿尔托的残酷戏剧之中的“残酷”二字的核心理念做个理解,那就是不同于西方亚里士多德“模仿论”的,产生于人内心之中的一种真情戏剧。

阿尔托把他这一戏剧理论的核心载体寄托在仪式上。这不是创新,而是一种文化的回归,戏剧的早期形式无论在东方还是古希腊都是以仪式的形式出现的。在《论巴厘戏剧》一节中阿尔托对他所崇敬的仪式戏剧有一些描写,但是我们找不到阿尔托为戏剧所提出的具体的方案,而更多的是一种飘忽不定的,对东方巴厘岛上这种仪式剧的主观感受,充满了强烈饱满的情感。我们能从他近乎疯狂的文字当中感受到他在看到巴厘岛仪式剧的那种崇敬,向往与激动。在描述巴厘岛仪式剧的直观感受之时,他也为这种回归式的,无限接近仪式化的纯戏剧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标准。

阿尔托首先要的就是西方戏剧中对于剧本的依赖。阿尔托在他的《论巴厘戏剧》一节中对“巴厘戏剧完全基于物质,基于生活,基于现实” [1]P52的形式大加赞赏。我们能从他的《残酷剧团(第一次宣言)》梦幻般的语言中看出他“应当打破剧本的奴役”的呼声。打破剧本的束缚,导演在戏剧中的任务量就会加大。20世纪是导演的时代,阿尔托之后,导演的作用地位都有很大提高。阿尔托把导演作为他仪式化戏剧中的一个主持者。就像古希腊仪式中的祭祀主持,由他来引导演员把这种真情实感表现出来。阿尔托提出的这个理论,对20世纪戏剧影响是巨大的。特别是对格洛托夫斯基和彼得・布鲁克。格洛托夫斯基在其戏剧生涯后期也曾大力提倡仪式戏剧。格氏的戏剧观是在当代电影电视的冲击之下,去寻求戏剧之为戏剧最本质的电影电视无法取代的东西。格洛托夫斯基通过层层剥笋的方式找到了演员与观众两者作为他认为的戏剧艺术的核心。格洛托夫斯基把剧本排除到了戏剧的主要构成要素之外。把戏剧的本质还原到了戏剧最本质的身体表演和身心的问题。这明显受到了阿尔托的深刻影响。

台湾的徐明德先生认为格洛托夫斯基和阿尔托对21世纪剧场有巨大影响。对于剧场,阿尔托有一段清晰的论述“我们应该抛弃目前现有的剧场,找一间仓库或者谷仓,模仿某些教堂或圣殿的建筑,还有把某些庙宇的建筑加以改建。这个剧场的内部应有特殊比例的高度及深度。四周是墙,没有任何装饰。观众坐在剧场中央,椅子是活动的,使他们能跟得上在四周进行的演出。这里没有一般含义的舞台,所以剧情在大厅的各个方向展开。在大厅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特别为演员及演出保留的地方。”[1]P86阿尔托对于剧场的定位首先就是打破传统西方剧场的强烈的写实性,亚里斯多德以来的模仿性,而回归到原始戏剧仪式的类型化当中,划地为场。布景的设置方面,阿尔托更是强调一种简化形式,他曾经大声高呼:“没有布景,不要布景”[1]P87观演关系方面,阿尔托也打破了西方一直以来的有第四堵墙的表演方式,代之以更多的与观众的交流互动,让观众真正置身于这样的情景之中,使身心得到真正的体验。阿尔托说过“演出有真正的幻觉性质,表演动作对观众产生了直接而即时的作用,这些都不是空话,因为演出分散在巨大的空间里,所以场景的照明以及整场演出的各种照明都必须紧紧抓住观众及人物。”[1]P87因此观众在特定情境下的真情实感也将被充分调动。20世纪整体的戏剧受这一点的影响都是很深的。20世纪英国最具威望的导演彼得・布鲁克的戏剧理论就对阿尔托的这部分戏剧理论有充分体现。

波兰导演格洛托夫斯基虽然受阿尔托的影响很大,但是在戏剧演员方面的理论却不与阿尔托完全相同。阿尔托说过:“演员是头等重要的因素,因为演出的成功取决于他的有效表演,又是被动的、中性的因素,因为绝不容许他有任何即兴表演。”[1]P88格洛托夫斯基同样强调演员的重要性,但是格洛托夫斯基并不反对演员的即兴表演,他曾经把演员分为两种,一种是媚俗的演员,一种是圣洁的演员。他比较强调演员要有规范的训练,要做圣洁的演员。

从这些戏剧要素的阿尔托式的不同的应用当中,我们能看出的是,阿尔托试图寻求一种戏剧的情景,在这种纯粹的情景之下,得到一种纯粹的情感。但是,这种情景并不是日常生活中随处可得,而是往往处于一种生命的无奈,要想阐明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得不给这个情景一个催化剂,让观者更好的理解。对此,阿尔托在他的《戏剧及其重影》中给出了一个很恰当的例子,就是当瘟疫来袭。

二、残酷的催化剂――灾难情境

虽然阿尔托一再强调他所谓的残酷“绝不具有状况的含义”但是为了理解的方便,阿尔托还是举出了瘟疫一节作为例子。阿尔托把瘟疫来袭作为一种情景,以这种特殊情况下人的本能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作为实验情况,从而进一步说清楚他所谓的残酷概念,也就是“指生的欲望、宇宙的严峻及无法改变的必然性。”这也就是阿尔托所认为的戏剧应当具有的功能,敞开心扉,解放天性。

阿尔托指出了瘟疫与他理想中戏剧的两点相同之处,首先就是瘟疫病人与戏剧演员的相同之处,他说:“病人的这种状态与演员的状态相似:情感使他惊慌失i措,而并不产生任何现实的效益。演员的身体和瘟疫病人的身体一样,表明生命的反作用达到了极点,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从这个例子中我们能较准确地了解到阿尔托对于演员的要求,人在濒临危险的境遇中往往能表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反应,这种反应也是人最本能的情感表现。而阿尔托的残酷也就可以清晰可见,那就是在瘟疫等灾难主导下的人的一种本真情感的流露。演员在这种所谓残酷的氛围与情境下而产生一种发自于本能的表演因素。就像那个做梦的总督一样,一切规定,一切条约在死亡面前不再起作用,而爆发出的是人本真的求生本能。其次,这二者之间在本质上的另一个相同之处就在于“戏剧表演和瘟疫一样,也是一种谵妄,也具有感染力。”这种感染力就不由地推动演员以及观看者去接受到更深层的心理的净化。如此,也就能实现阿尔托所期望的以残酷来警醒世人的作用。

从阿尔托用瘟疫来袭来比喻戏剧的上演,我们能清楚地看出阿尔托对于情境设置的看重。通过情境的设置以达到阿尔托的一种创造现代生活仪式,窥视心灵的作用。阿尔托希望用抽取式的方式,去反映人处于特殊环境下的一种本真状态,以实现让每个人在这种生活的倒影中看清自己。阿尔托唯一一部搬演成功的戏剧作品《钦契》对他的这一戏剧观点体现是充分的。《钦契》里第三幕贝娅特丽斯告诉自己的继母说父亲了她,继母让她说出当时的感受,她着身体,饥渴着横躺在一个房间里,突然从地下室跑出一只野兽,疯狂地追逐她。继母说,任何人都无法逃脱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既有情境设置,又有在情境设置之下有所情感刺激的典型例子。这一观点对后世的戏剧,电影都有很大的影响,布莱希特一再强调的戏剧是人类在情境下的ii实验室,就有很深的阿尔托的印记。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的戏剧电影《狗镇》是我认为最能体现阿尔托此戏剧观点的作品。影片把拍摄场地搬到了舞台上,一切道具都是虚拟的,甚至连影片名字当中的那条狗也是拿粉笔画的。于是一切的看点都集中到了人上,整个电影就像一个十足的人性检验场所,人性的善恶在其中被无限的放大了,最后带来的依然是全镇毁灭的残酷景象。这其实是人类贪婪,猜忌等很多自己无法改变的本性所带来的。对观众的冲击也是巨大的。

阿尔托十分强调人物所处的环境,因此对于舞台空间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强调舞台于细微之处给人带来的感动,激发人心中的残酷之情,并以此达到净化陶冶的作用。在《论语言的信件》中他给予了专门的论述:“以某种方式去填满舞台上的空间,使之富有活力,在某处引起感情及人性感觉的大骚动,引起悬而未决的情景,而情景是由具体动作来表达的。”北野武的电影可谓是暴力电影、黑的代表作。他的电影受阿尔托的残酷戏剧理的论印记还是很深的,他的电影中都有这样一个由北野武扮演的暴力男人。但无论他行为多么暴力,电影多么血腥,这个男人总是一点点小小的细节让我们感动。举个例子,《菊次郎的夏天》中的菊次郎就是典型的一个例子。这个男人暴力,不以常理出牌,但是对于小主人公正南,无论是在嘉年华中暴力挨打之后说自己是跌落楼梯的以让正南放心,还是在野外三个男人哄正南开心。观众都能从他粗暴的行为之下看到菊次郎的温柔,并从这温柔之中得到心灵的震动。

阿尔托对情境的设置进一步让读者理解到了他关于残酷戏剧中残酷二字的鉴定,依然是突出本真情感以达到心灵净化的一种方式。

总之,阿尔托的残酷戏剧中的残酷实际上就是想建立一种人在处于特殊情况下的本真情感体现的戏剧,也就是仪式剧。“残酷”二字也就可以理解为特殊境遇下,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种纯粹情感。阿尔托通过仪式与灾难情景两点实现了他残酷戏剧中的“残酷”概念。

【参考文献】

1.安托南・阿尔托.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M].桂裕芳,译.中国戏剧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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