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百年孤独》中女性的悲剧命运

时间:2022-08-13 10:12:33

摘要:多数学者对《百年孤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文本的孤独主题、对拉美文化发展的现实意义等方面,但对人物形象,尤其是女性形象的研究较少。本文试以《百年孤独》中女性群体的悲剧命运为切入口,重点探讨第二代独女阿玛兰妲孤独命运的产生,从这一角度对文本进行解读,以求达到更深入的理解。

关键词:《百年孤独》;女性;悲剧命运

《百年孤独》以其光怪陆离、离奇诡谲的独特叙述方式表现时间的轮回、历史的循环往复,以其语言构思上的独特魅力吸引无数读者沉浸于作者编织的奇诡梦境中。全书叙述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逾百年的历史,通过布恩迪亚家族的发展消亡,展现拉美小镇马孔多创建、兴盛、衰落、消亡的过程,影射出拉美大陆百年兴衰史。布恩迪亚家族成员外貌迥异,经历不同,“保持的唯一共同点便是家里人那种孤独的神情”。家族第一代乌尔苏拉因担心近亲结婚会像祖先那样生下猪尾儿,坚持在新婚期间穿“贞洁裤”;经历六代人的循环,第六代奥雷里亚诺与阿姨,最终难避产下猪尾怪胎的命运。纵观布恩迪亚家族历史,爱情成为为整个家族预设的陷阱,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整个家族都由于孤独试图向爱情求援,却又因为爱情而愈发孤独――男人们生就充沛精力,或投身于对新事物的探索,或醉心于对羊皮卷的破译,或借频繁发动战争以寻求人生意义,或沉沦于变态而不知满足的热烈与孤独对抗;女人们则妄图通过自己对命运现实的反抗摆脱内心缠绕的孤独。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女性形象,她们是构成布恩迪亚家族必不可少的成员,不但见证了家族的成长与破败,而且以鲜明的个性成为艺术画廊的经典人物。尽管个性迥异,但有一点她们不可避免,那就是与生俱来的孤独以及由此引发的悲剧命运,这是小说要表现的另一主题。

一、孤独求索的女性群体

纵观《百年孤独》中的女性群体,无一不在孤独中承受着属于自己的悲剧命运:第二代次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年少妻子、深受家人喜爱宛如天使的蕾梅黛丝,以其温润善良、活泼单纯感化着布恩迪亚家中的每个成员:丈夫布恩迪亚开始有了朝气和对美、对人生的热爱与追求,互为情敌的两位小姑为能一起为蕾梅黛丝的孩子织毛衣握手言和……蕾梅黛丝如同春风吹入阴郁的布恩迪亚家族,带去温暖柔软的气息,却因无辜误食掺进鸦片酊的咖啡暴死。喜食泥土的养女丽贝卡与钢琴技师未婚夫的婚事因意外事件一拖再拖,受被吉普赛女人诱惑离家多年归来的养母长子惊人阳器诱惑,为满足抛却未婚夫,不惜被驱逐出家门,终日与养母长子纵情贪欢。丈夫死后,丽贝卡固守日渐荒败的旧屋,足不出户形同槁木。她甚至拒绝走出老屋――“她辛苦多年忍受折磨好不容易赢得的孤独特权,绝不肯用来换取一个被虚假迷人的怜悯打扰的晚年”。第四代美人儿蕾梅黛丝美貌惊人,却因其纯粹天性与人类世界格格不入:生活难以自理、需有人看护才不至随地排泄、裸身穿长袍、剃去及膝长发留光头、每日在浴室消磨数小时……深慕其美貌以致丧命的人前赴后继,她却从不动情,在某天忽然抓住被风卷起的床单升上天空消失。第五代梅梅事事顺从严苛母亲,为了不违背母亲意愿甘愿学习“连修女们都视为博物馆里的化石的”古钢琴。机缘巧合,梅梅与工匠马乌里肖・巴比伦相识并坠入情网,被母亲禁足后,仍趁每日黄昏沐浴时在狭小浴室,在黄蝴蝶、芥末蒸汽包围里与翻墙潜入的情人,事发后马乌里肖被打中脊椎终身瘫痪,梅梅被母亲送进修道院,自在浴室听到枪声和情人的惨叫后终生一言不发。

梅梅的妹妹,阿玛兰妲・乌尔苏拉与自己的侄子、梅梅与工匠的私生子――第六代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相爱,离开深爱自己的丈夫与后者沉迷于二人世界不知世事,产子后流血不止而死。布恩迪亚家族第七代的孩子生就一条猪尾巴,最后由成群蚂蚁生吃剩下皮囊。一切都随着小奥雷里亚诺破译羊皮卷,马孔多被飓风抹去一切归零,“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布恩迪亚家族的这群女性,无一不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孤独求索,在默默承受孤独的同时孜孜以求摆脱孤独的方法。除了美人儿蕾梅黛丝的固守单纯,遗世独立,无论是蕾梅黛丝的温和感化还是丽贝卡的尖锐反抗,无论是梅梅的沉默对抗抑或是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对自己身心需求的尊重,无一不把摆脱孤独的希望寄托在爱情上。不仅如此,布恩迪亚家族女性皆与生俱来地对有血缘之亲的男人有亲近感,渴望与之灵肉交融。或许正是如此,布恩迪亚家族才始终难以走出怪圈:互不理解,互不沟通,男人们常对自己的女性长辈(母亲、姑母或阿姨)眷恋难舍,女人们常无意识地将自己的爱情寄托在自己照料过的男性晚辈(侄子、外甥甚至孙辈)身上,给予他们原应由情人给予的温存。就这样,布恩迪亚家族一代代地上演着兄妹、姑侄的人伦悲剧,不知休止。

二、阿玛兰妲的爱情、孤独与死亡

马尔克斯有言:“孤独是人对周围世界的一种情感的反应,当一个人不能或不愿理解外部世界,也不能或不愿被外部世界理解之时,孤独之感便油然而生。”让笔者最受触动的,是第二代女儿阿玛兰妲的彻骨孤独:年少时与姐姐(家中养女)丽贝卡一同产生对钢琴技师布鲁诺・克雷斯皮的执拗爱恋,由此生发出对姐姐的仇恨敌视。得知丽贝卡对布鲁诺的心意后突发热病卧床不起,暗自发誓“丽贝卡要结婚,除非踩着她的尸体过去”;在丽贝卡耳边威胁“你别做梦!哪怕他们把我发配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想方设法使你们结不成婚,即使我不得不杀死你”;眼见姐姐婚期将至,匿名写信给皮埃特罗・克利斯皮,谎称他母亲病危,使得皮埃特罗错过喜辰;拿出衣柜里的樟脑丸,使丽贝卡的嫁衣蛀成粉末;往咖啡里掺鸦片酊试图毒死丽贝卡,不料误毒死蕾梅黛丝……可谓毫不畏缩、无所不用其极地争抢心爱男人。而当丽贝卡与归家的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擦出火花并火速结婚,因被乌尔苏拉视作而自立门户后,阿玛兰妲立即“以她的敏感,她的审慎而剪不断的柔情,慢慢织成了一面无形的蛛网,把她的爱侣缠绕起来”。如她所愿,克雷斯皮逐渐倾心于她并终于开口求婚。如此坚持追寻的爱情终于到了修成正果的时刻,所有人都认为这对璧人应该顺理成章结为连理,克雷斯皮的求婚却意外遭到阿玛兰妲高傲拒绝:“别天真了,克利斯皮”,“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后者深感痛苦割腕自尽。作品中随处可见阿玛兰妲对克利斯皮爱恋之深切热烈,那么是什么让她拒绝心爱男子的求婚?是曾被拒绝的羞愤以及由此产生的报复念头?不尽然。正如作者所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强烈的爱情与不可战胜的怯弱之间的殊死搏斗,而最后却是那荒谬的恐惧占了上风”――阿玛兰妲恐惧未知生活,她从小熟悉的生活里没有爱情也没有丈夫,由于心中不知其所起的恐惧,她抵触再迈出一步,越过界限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同样地,这一由恐惧而生的孤独习惯也使阿玛兰妲拒绝了自己人生中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求婚者――哥哥好友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他一有空便带着薰衣草气息,陪伴她在走廊刺绣,两人看似情投意合,马尔克斯的深情求婚却再次被拒。穷其一生,马尔克斯也无法帮助阿玛兰妲走出那条她为自己划下的禁锢界线。拒绝了两个男人的求婚,阿玛兰妲在固守孤独的同时却被另一种偏差的情感所吸引:与侄子奥雷里亚诺・何塞之间亦是母子亦是情人的微妙关系。奥雷里亚诺自小不得父母关爱,由阿玛兰妲抚养长大,对既是姑母又是母亲,更像恋人的阿玛兰妲心存深切眷恋:“他曾经从她身边逃开,试图在记忆中将她抹去……他越是在战争的粪坑里摔打她的形象,战争本身就越像阿玛兰妲。他就这样在流亡中忍受煎熬,寻求以自己的死亡来消灭她”――何等的彻骨深情。因怯弱放弃爱情的阿玛兰妲亦难挡柔情诱惑:“他们俩不但睡在了一起,而且在家里各个角落你追我逐,不管什么时候,两人都会关在房里,兴奋得没有停歇的时刻”,就这样,阿玛兰妲“在暮年的、危险和没有希望的中戏水”,将自己压抑难耐的、对爱情对幸福的渴望一并托付到侄子身上,无视人伦道德,只求今朝有酒。虽然暂得在侄子身上寻求到安慰,但阿玛兰妲的爱情毕竟不如意。为此,她烧伤双手一生不再摘下遮掩伤疤的黑色蕾丝手套。

时间流逝,人事皆变,阿玛兰妲孤身一人,怀着尖刻仇恨为丽贝卡织就寿衣,祈祷自己能死在丽贝卡之后,甚至为丽贝卡制定安排了“纵然出于爱意,她也无法做得比这更好”的葬礼计划;死神造访后她开始同样为自己准备寿衣,一如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离开战场后终日制作小金鱼又销毁熔化成金作为继续制作小金鱼的原料,阿玛兰妲白天织,晚上拆,“却不是为了借此击败孤独,恰恰相反,为的是持守孤独”。年华老去,阿玛兰妲在自己一手造就的孤独中试图以这样不断重复循环、似乎不见始终的方式抗拒时间。时间冲刷净她的心,她终于有所动:“世界不过是身外之物,她的内心不再为任何苦痛而波动。她深深遗憾没有在多年前获得这样的领悟,那时还来得及净化记忆,在崭新的光芒下重建世界,平静地唤回傍晚时皮埃特罗・克雷斯皮身上的薰衣草味道,并且将丽贝卡救出悲惨的境地,而这不是出于爱也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对孤独的深切理解”――与孤独为伴将要走尽一生,阿玛兰妲终于愿意与孤独握手言和。

时间循环,人物重复,事件复发,恍然如梦。而阿玛兰妲终其一生,以孤独抵抗唾手可得的爱情,用爱情防御紧紧包围的孤独,最终以从容准备死亡作为与孤独言和的礼物。

项目名称:浙师大实践教学成果(201129)。

指导老师:首作帝

参考文献:

[1]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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