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派风格在庞德《长干行》译文中的体现

时间:2022-08-13 04:34:22

意象派风格在庞德《长干行》译文中的体现

摘 要: 庞德作为意象派的代表人物,认为译诗应该凝练、简洁,要突出意象美和节奏感。本文从中国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诗歌《长干行》的译文The River-Merchant’s Wife:A Letter入手,分析了译者庞德在翻译中意象派风格的体现及译文的效果。

关键词: 庞德 翻译 诗歌 意象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二十世纪美国著名诗人和文学评论家,集写作与翻译于一身,是意象派诗歌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庞德本人不懂汉语,凭他人注解所产生的意象和某些细节,成功地从中国古典诗歌、日本俳句中生发出“诗歌意象”的理论,为东西方诗歌的互相借鉴做出了卓越贡献。他在一定程度上领会了中国古典诗歌的精髓,从中受到了启发,吸取和借鉴了其意象创作手法和意境渲染方式,为构建意象派做出了重大贡献。

作为翻译家,庞德认为译诗需凝练、简洁,突出原作之意象美和节奏感。同时他认为翻译诗歌必须深入到原诗作者的思想中,并体会到原诗作者的意象和感情。翻译不重在词句,而重在词句要表达的事物和感情。庞德认为诗歌的音乐感是难以翻译的,但“视觉感”即“意象”却是可译的,他说:“诗中能触动读者眼睛而引起想象的部分,译成外语一点也不会遭受损失;而诉诸读者耳朵的部分,则只有阅读原作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庞德的这些思想理论在他对《长干行》的译作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

我国唐代大诗人李白的爱情叙事乐府诗《长干行》以一位居住在长干里的商妇自述的口气,叙述了她的爱情生活,倾吐了对外出经商的丈夫的殷切思念。诗文塑造出了一个内心情感丰富细腻的形象,其艺术感染力很强。

诗歌中的“长干里”是个地名,地处当时的秦淮河以南,浸微南京,当时经济繁荣,经商者居多,从下文的“瞿塘峡”、“三巴”可以看出经商者多走水路。庞德在翻译诗歌的标题《长干行》时并没有直接采用地名翻译常用的音译法,而是译为The River-Merchant’s Wife:A Letter,首先女主人公的身份一目了然,其次商人走水路出门做生意,留下妻子在家翘首期盼的画面跃然纸上,标题的翻译很好地凸显了译者的意象派风格。不仅省去了音译法中西方读者因不熟悉中国地名拼读麻烦之余,还让读者更易于理解原诗作的内容。但笔者认为下文的诗歌抒发的是商妇的内心独白,不是书信,所以译为“A Letter”与原文有出入。

诗歌第一节中“发初覆额”指刘海刚刚盖住前额,英文中可以用“bangs”或者“fringe”,但庞德没有用这两个常用的词语,而将其译成“cut straight across my forehead”,如此译文更具有描述性,传神地译出了“覆”的意境,不仅西方读者,连东方读者读到都能想象出商妇儿童时代留着齐齐的刘海、天真无邪的可爱形象。“郎骑竹马来”中“竹马”,庞德译为“bamboo stilts”,stilt是指“高E”,而原文中的是指用竹子当马骑,所以这里的译文不太合理。而“青梅”则是指没有熟的梅子,果子还是绿色,英文中“青”可以是blue或者green,blue虽然可以表达出女主人公的忧郁,但对于水果而言,“青”用green比较恰切。总的说来,此节的译文生动地描述出了男女主人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嬉戏玩耍的生动画面。

第二节译文中庞德先用“small”修饰“people”,之后用到“without dislike or suspicion”,译出了“两小无嫌隙”,两个小主人公从小亲密无间、互不猜忌、互相信任的意境在译文中传达出来。中国古代女子遵从“三从四德”,以夫君为尊,这一节中“君”为敬称,庞德将其译为My Lord you恰如其分,古代女子以夫为大的意境得到了很好地体现。而“羞颜”一词,庞德用了“being bashful”,把女主人公初嫁、初为人妇的羞涩刻画得淋漓尽致。

第三节译文中最传神的莫过于最后一句了,李白用“愿同尘与灰”刻画了女主人公愿意同丈夫白头到老、同生共死的坚贞。而庞德的译文也丝毫不逊色,“I desired my dust to be mingled with yours forever and forever and forever”,这一句不仅忠实地传达了原诗作的意思,而且给人带来的意境不亚于原文。且句末三个“forever”的重复译得出神入化,既表达了夫妻同心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又达到了节奏上的音律美,读起来也朗朗上口。

下一节中“抱柱信”与“望夫台”为两个典故,只有熟知中国传统文化的读者才能理解,译者在译文中并未将其译出,如要译出,得需长篇的注解读者才能看懂,定会破坏诗歌之“形美”,因此这里选择省译实为明智之举,也是归化策略的很好体现和应用。

第五节庞德将“五月不可触”译为“And you have been gone five months”,经考证,这里的“五月”是指五月份May,而不是五个月,译为“five months”属于误译。“猿鸣天上哀”庞德将其译为“The monkeys make sorrowful noise overhead”,一个“sorrowful”,一个“overhead”,译出了猿猴在两岸山头嘶鸣,其啼声凄凄惨惨切切的悲凄意象,衬托了主人公思念夫君,更担心夫君的不安情绪。

第六节译文中的“moss”“deep”“leaves”这些词都带有意象,让读者能够对女主人公因触景生情而心中无限落寞的心情心领神会,生动形象地译出了主人公夫君出远门已久,离去的脚印上长满绿苔,苔藓太厚扫都扫不了,秋天的落叶将其覆盖的场景。

最后两节译文中“The paired butterflies are already yellow”,先用“paired”放在“butterflies”之前,描绘出了蝴蝶双宿双飞的画面,后有“yellow”说明是秋天,让商妇睹物思人、心怀感伤。笔者认为后文“They hurt me. I grow older.”虽然表达出了原文的意思,但原文的意境却荡然无存,“坐愁”、“红颜”这样的一些让女主人公忧愁、缠绵悱恻的感觉没有传达出来。后文“...meet you As far as Cho-fu-Sa”传达出了女主人公为了迎接夫君,愿意长途跋涉,但译文省译了“七百里”,缺了一点点女主人公哪怕走上七百里都愿意的那种心甘情愿。

《唐宋诗醇》评价《长干行》指出:“儿女子情事,直从胸臆间流出,萦纡回折,一往情深。”中国诗歌在意境上有广阔的想象空间,每个人对于诗作的理解也不尽相同。无数的翻译家、文学家、思想家提出“诗歌不可译”,要翻译中国古诗歌更是难上加难。庞德在既不懂汉语,又不了解中国历史传统文化的情况下翻译了这首《长干行》,译文中有不少独具匠心之处,在西方文学界影响很大,被推选为优秀译文之一,在西方被广泛阅读。译者生活在二十世纪,世界各国文化交流尚未如此频繁与开放,世界各国对中国、对汉语,尤其是对古汉语尚未有所了解,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译作是成功的。通过对译诗全文的分析,笔者认为,除少数误译外,译文忠实地传达出了原文的意义与意境。读者在欣赏了译文之后,商妇的各个生活阶段的具体画面都在读者面前展现开来,先有男女主人公孩童时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玩耍嬉戏的风情画卷,再有新娘出嫁之后从羞涩到坦然的新婚生活,最后有的离别愁绪、对丈夫的牵肠挂肚,全然鲜明地跃然于纸上。庞德本人的意向派风格在此译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译文终究是译文,再好的译文还是不能百分之百地传达原文的意境,总会有所缺失,尤其是诗歌的翻译。塞万提斯曾在《堂吉诃德》中说:“It seems to me that translating from one tongues into another, unless it be from those queens of tongues, Greek and Latin, is like viewing Flemish tapestries from the wrong side,for although you see the pictures, they are covered with threads that obscure them so that the smoothness and the gloss of the fabric are lost.”翻g就像从反面看弗兰德壁毯,虽然能看见花纹图案,但缀满失之失色的线头,见不到正面的光洁与绚丽。虽然读者能从译文中理解原作的意义和意境,但原文的美和韵律都有所缺失。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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