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档案 第11期

时间:2022-08-12 09:55:10

寂寞档案 第11期

有时我在想,躺在偌大库房里的成百上万的档案是寂寞的。几十年,上百年,甚至几百年,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去理会,只有被誉为“守护神”的人在那里长年“陪伴”。尽管偶尔也会得到“上帝”某种特别的“眷顾”,但寂寞始终缠绕左右,孤独是永远的。

档案与生俱来走的是一条偏径小道。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特定时空中运转,又在一个特定的不为人知的叶落处匆匆“命终”,其生命短暂而黯然。没有读者,更少有知音。档案的这种特性与面向社会大众的图书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我想,这是不是因为档案原本就不是供人阅读而是供人备查的,所以总是被人搁置脑后。或者,甚至连备查也不是,而早就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呢!在档案馆里,我们看到那些尘封多年的档案,从进馆之日起,似乎就再也没有被人翻动过,这些档案究竟记录了什么,一无所知。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或许只能像盲人摸象那样拍打它的“躯壳”,猜个大概。不为人知,无人能识,与寂寞相生,更与孤独为伴。如此之藏,甚是悲凉。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藏”,才使人们对档案有一种异样的“隔”的感觉,藏之愈深,愈会感到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这是一个存在之谜,让人陷入了“知”与“未知”的哲学困境。人们在为自己营造了一座千年冰山,却无力做到世代“薪尽火传”,以至于给今天的人们带来认知上的难度。让“读档”成了一种负重。

长期以来,在中国知识界,档案从来就是研究中的“吝啬品”,不少研究者,多只能一鳞半爪借助档案的引证作为“点缀”以自炫,因为,档案从来就为国家所有,归国家掌控,向有“秘不示人”之说,能够吃得“一匙羹”已属不易。尽管这种状况在今天有所改变,档案早已进入了解冻年代,过去的那种作为“下脚料”的补遗补正,已经发展成为有系统的一项专门研究。但必须承认,目前的研究所能触及的仍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冰层之下的种种谜团谜案究竟还有多少,不得而知。假如我们把所有档案资源汇聚起来,那又该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未知数呢?

寂寞还在延续。对于不同于图书的原始孤本之藏――档案,也许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尽己所力的探寻,建立起同样与之相拥的那颗寂寞之心。沉下去,与档案共“舞”,而不是东瞅西望、朝三暮四地“拿来”,或者三心二意、心浮气躁,有意制造爆冷的“发现”。记得我初入“档案”之门,看到那么多的馆藏,其中有不少还是古籍珍本,心里简直充满了好奇。对于曾经被终止读书的我们这一代人来说,那是新鲜而有趣的。曾几何时,我们读档案,分享“档案”寂寞,从中体验旁人所无法理解的另一种职业生活的快乐,就像我们曾经阅读简・奥斯丁、安东・契诃夫的小说,徜徉在一个特定的远去的寂寞时空里一样,会有一种怎样说不出的满足感。档案给了我们更加睿智的眼光,使我们能够站在另一个历史高地去观察历史。只是当我们从这样的“历史深穴”中走出,我们会忽然发现我们与眼下喧嚣的现实变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所有的“历史”,早已被“现实”戏说了,那些为了各自需要,以档案装点门面的各式研究,如同在普洛克路斯忒斯的床上动过手术一般,读者还能看出什么呢?

有学者曾经提出,档案馆在接收一批珍贵档案文献进馆时,可否考虑安排一些人员进行专门研究,吃它一辈子。我赞成这样的想法。“千年冰山”,岂止是一辈子,而是几辈子、几代人。因为,这是为了历史,也是为了现在和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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