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散的费洛蒙

时间:2022-08-12 08:49:10

儿童节那天,我遇到了两件尴尬的事情。

第一件事,早上八点,我带着肯德基的“发疯烧饼”,在电梯里,接受了一位长者善意的劝告,他告诉我最好不要把早餐带到办公场所,我用不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们分公司新调来的经理。

他在会议上批评我,我低下头去,调成静音的手机短信不停在闪,是好友老白:下班了带着戈蓝参加我的生日party。

我与戈蓝在不同公司,但是在同一栋写字楼,她是老白的女朋友,高傲美丽,喜欢淑女装,长裙,从不穿吊带,眼神亮丽灵巧,是个爱人的好苗子。

第二件事就发生在停车场里,戈蓝漫步莲花绕过车子,一根突出地面的钢筋挂住了她的行云流水的裙子,然后我就看到,她光洁白皙的下半身,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人不多,光线又好,她手忙脚乱地提起裙子,我在一边尴尬地心猿意马。眼看着马上就要进餐厅,裙子偏偏撕开了一条口子,我突发奇想,帮她把撕开的两端打了个结,然后取下她头上的蝴蝶夹子夹在了上面。

于是,那次聚会,她那条别致的裙子成了大家议论的风景,她坦然承认,是被撕开了。然后是我帮她系在一起的。

夜里我失眠了,不为那些机巧,而是我看到的那两条光洁的腿,丰满挺拔,羞涩洁白,在光线里让人欲望蓬生。

早上,我接到戈蓝的一条短信,昨天多亏你了,不如我请你喝咖啡?

我承认老白与她是一对璧人,金风玉露,于是我的爱恋就像缩头缩脑的小人,在两人之间出没。戈蓝的咖啡基本上没什么味道,我被她吸引。无可否认的一点,就是有些女人你一看到她,就会被一种强烈的想和她的念头所控制,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费洛蒙?

于是,我就面对这个和我谈论《诗经》的费洛蒙载体,想着怎么样与她喝点红酒,然后与她在我那张大床上纠缠,我希望她的身体是微凉的,在我的怀里,如怀抱一截柔弱的云彩。

我开始夜不能寐地想念,老白的影子纠结在这想念之中,开始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我二十八岁,血气方刚,有点宅,于是沉闷的欲望便日日积蓄,遇到戈蓝,将要爆发了。

我找了一位刚过实习期的女心理医生,作为我的第一任倾听者,她显然有些不耐烦,试图用她学过的任何理论来指导我在这场爱情中的方向,于是,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请别打断我。

在我的调教之下,她终于学会了似听非听地倾听,我有时会轻轻喊戈蓝的名字,如此两到三遍,才肯罢休。

这是个秘密,老白永远不知道。我们一如知交那样纵酒高歌,只是每晚十一点一过,他便行色匆匆,苦笑着告饶,不能回家晚了,戈蓝要生气。

于是,我知道他们同居,心里的羡慕嫉恨等便会涌上来,我抑制着自己想象他在戈蓝身上纵横驰骋的场景,虚伪地装喝醉,我知道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不管。

只是,他越是好哥们儿,我越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活在自己的想象中,郁闷不已。

我的心理医生突然有一天告诉我,晚上一起喝点酒怎么样?

哦,我才注意到,她微胖,黑,五官风情,偶然间听说,做得一手好菜。

我在黑胖的心理医生家里无奈地喝多了,我开始亲吻她的额头,开始饥渴地脱她的衣服,但只在那一瞬间,欲令智昏的头脑清醒了,我在做什么?我们两个寂寞的人,难道就因为寂寞而吗?满足之后的空虚谁来买单?

我忧心忡忡地停下了动作,她刚刚被撩起来的欲望却没有停歇,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喘息着说,你是个好男人,要我。

我的一句话,也打掉了她的想法,我说,我想跟你再谈谈戈蓝。

第二天一早,我头痛欲裂,请了假,待在家里,却鬼使神差,发了一条短信给戈蓝,我病了,没去上班,头痛,不想动。

我想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动机,我并没有病到这样的程度。短信发出之后,我开始忐忑地等待,整个上午,我失望的情绪像在凉水里一点点下沉,别人凭什么关心我?

直到中午,我犹豫着是去吃面还是水饺时,才接到她的短信,如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朋友那样淡淡地说,那好好在家养,别到处乱走。

我正自痛恨她辜负了我的想象力时,门响,她站在门口,提了两份饺子,表情丰满得像是刚刚下过雨的草地,对我说,没想到吧。

我们吃着饺子,然后她敏感地告诉我她下午也请了假,于是我假装爽快地说,那陪我喝点酒吧。

她愉快答应的程度,我们心照不宣的嵌套,让我惊讶。

于是,我们两个从少年时期的糗事,谈到大学时代的青黄不接,再谈到生活给我们的圈圈套套,再之后无可避免地谈及性,我开始春心荡漾地按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老白在我冲动的脑海中沉没了。

我靠近想象中的脸庞,她的舌尖灵巧,嘴唇带有淡淡的甜香,身体果然柔软得像云彩,包括锁骨那一块。我剥她的衣服,她的微微抗拒像是默许的信号。

突然有电话造访,接过来,老白的声音十分急促,你在哪里?上午开会,没有看到你的短信。

我支支吾吾,我,我没事,你先忙,回聊啊。

戈蓝没给我回短信的整个上午,我恼羞成怒地群发做试验,悲凉地认为没有人关心我。老白的声音,让我羞愧难当,我平静地对戈蓝说,你走吧,没事了。

她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对于我的急刹车表现出了一点愤慨。

我与心理医生接触得久了,萌生出了一辈子吃她做的美食的欲望。她给我分析,不是因为我想了,而是因为我累了。想找一个地方避避风,她愿望做这样一个场所,因为她相信我是一个痴情的男人,不多情,不花心。

我先给老白发短信,说,老白,我要谈朋友了,对方是一个医生。

老白自作主张地给我庆贺,在水云间定了包厢,我期待见到戈蓝,可又怕自己无法掩饰,所幸的是她没有出现,老白抱怨她总是忙得不行,连参加朋友聚会的时间都没有,并自言自语,早晚有一天我休了她!

好了,一切淡定下来吧,那夜我喝多了,把心理医生领回了家。她坐在戈蓝坐过的地方喝杯咖啡,躺在戈蓝躺过的地方和我亲吻,唇齿之间是酒和咖啡的味道,不清新,有浓重的欲望。

她翻过身来拥住我,脂肪软而香甜,身体火一样炽热,我看到她眉间痛楚,后来,见身下的床单,盛开一小片红色的梅花。

她告诉我,守身如玉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一个我这样的好苗子。可我宁愿固执地认为是因为她的皮肤与并不怎么出彩的外表。好了,一切到此结束,一切以蓬蓬勃勃的生命力开始生长着,平心而论,她是个做女朋友的料子,会安静地做菜,会认真倾听,还有给我生个儿子的愿望。

早上接到戈蓝的短信,我刚刚失神地吃完一个荷包蛋,心理医生做的荷包蛋,香浓适口,有点像她的身体。

戈蓝的短信热烈得不像话:我想和你,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愿望。想闻你身上清新儒雅的味道。

心理医生在看我,我像个贼一样看着短信,说了句,哦,预报今日晴天,气温32℃,看来我得换个短袖了。

整个上午,我都在想怎么样给戈蓝回这个精巧的短信,告诉她我与老白之间的生死不离是个好办法,朋友妻不可欺。可这样又难以解释上次在我家发生的事;或者,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可是,我用牙齿咬开她的衣服时,喃喃说过,我爱你。

好纠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发短信给老白,找个机会,我回请你们两个去旅游,咱四个去外面走走。

老白回应得不那么爽快,很久才回来短信,看看再说吧。

戈蓝没有再纠缠,我想,一定是老白告诉了她我的想法。她那样聪明,一定会洞悉一切。

日子瘦得像是急于奔命寻找草地的白马,从时光的间隙里一闪而过。老白与戈蓝是我心里的纠结,我的年龄是个适合结婚的好年龄,双方父母都比较看好我们,于是水到渠成。

老白在我婚礼的当天,遇到我一帮发小,很不争气地喝高了,他拍着我的肩,说,你小子到底是结到我前面去了,生儿子一定比我早!

我心里愧疚得要死,却故作真诚,你和戈蓝也要抓紧时间。

没想到他却瞪了眼睛,我和她,早就完了,实话告诉你,我追她,根本就没有追上,可是,我死要面子不敢说。

天昏地暗。后来上看到了那一场混乱,两个知交好友在婚礼上打得一塌糊涂,我的很多发小都没拉扯住我们,老白被我压在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给老白发了条短信:哈,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他的短信倒回得爽快:哈,你小子改天请我喝啤酒,算是赔罪。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动怒推了他一下,还骂他死要面子,骂他误人不浅。我们的友谊,从当年在一家公司开始,一直到现在,历经生死,忠贞不渝。

一个男人猜测女人心态转变过程是很纠结的,我在这纠结中度过了我的蜜月。知道了现在被我称作老婆的人有打鼾的毛病,知道了她原来纠缠起来心细如发,知道了她对钱财并非没有概念,甚至知道了她找到我,也不全是因为痴情,而是年龄到了。

听说戈蓝辞职了,我去她的公司找过她,探头探脑了好久,也没勇气问她去了哪里。试探着发过短信,可总是提示发送不成功。

我知道沧海桑田里有很多东西会改变,会排斥,会吸引,会漫过山山水水相见,是不是真有费洛蒙这种东西?

我顺便百度了一下,出来一个名词解释:费洛蒙,存在于人和动物体内的天然化学信息,它能激发性吸引及其系列反应,所以也称为信息素、或性外激素。你和别人的费洛蒙每天飘散在空气中,它们寻找着同类,一旦遇见,生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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