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春秋(农村通俗话剧)

时间:2022-08-10 02:02:11

小院春秋(农村通俗话剧)

时间:眼下

地点:鲁中农村

人物:袁姣一心奔小康的农村媳妇。

洪沟袁姣丈夫。

洪大娘袁姣的婆婆。

何西礼最基层的农村干部。

第一幕

春天。洪家。

幕启:袁姣拽着丈夫洪沟从屋内走出来。

袁姣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洪沟对了啥?啥对了?

袁姣你娘她――

洪沟我娘她咋啦?

袁姣她不是吃了剩菜就拉肚子吗?

洪沟对呀,好几年的老毛病了,前几天你让她吃了剩菜,拉得差点脱了水,打了好几天吊瓶。

袁姣就为这个事,闹得全村都说我袁姣折磨婆婆,今年这“五好家庭”肯定是泡汤了。

洪沟接受教训,今后注意不就是了。

袁姣注意啥?咋注意?她成心败坏儿媳妇,我咋注意?

洪沟说话咱得有证据。

袁姣我要拿出了证据你咋办?

洪沟咋办?你说咋办?

袁姣咱搬出去各自过。

洪沟啥?各自过?

袁姣不是说我袁姣不好相处吗?咱和闺女一家三口好好过,创个“五好家庭”,出出这口恶气。

洪沟拉倒吧你!婆媳关系好,是“五好”中的重要一条,你连婆婆都不管了,创哪门子“五好家庭”?再说了,我娘她这么大年纪了,整天有气无力的,谁放心?

袁姣她有气无力?跟我吵起来一蹦三尺高,你没看见?

洪沟那是你气得她,你明知道她不能吃剩菜,偏……袁姣不能吃剩菜?借口,完全是借口。

洪沟越说越不像话,这么大年纪了,她用得着找借口?

袁姣不信是吧,不信是吧?

洪大娘出屋门。

洪大娘(对儿子)吃完了饭就该干啥干啥去,又闹啥动静?嫌四邻八舍听不见,嫌咱家这名声臭得还不够?

洪沟又不是我找事,你就知道说我。洪大娘不说你,别人我还敢说谁?

洪沟是她……

洪大娘她说啥你听啥就是,反啥嘴?

洪沟啥,她说啥我就得听啥?她是我娘?

洪大娘比你娘还娘!改革开放这些年了,这点事不懂?

袁姣(处惊不乱)妈,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去。

洪大娘才吃完饭,不喝水。

袁姣妈,今天这饭做的行不行啊?

洪大娘行,咋不行!

袁姣那盘茄子呢?

洪大娘数那盘茄子做得好。

袁姣怪不得您吃的那么多。

洪大娘好吃,熬得烂,不像昨天晚上,半生不熟,咬一口就嘎吱。

袁姣您肚子没出事吧?

洪大娘(警惕地)出事?出啥事?

袁姣(得意地)告诉您吧妈,您吃的就是昨天剩下的那盘茄子。

洪大娘啥?是盘剩菜?

袁姣对,一盘剩菜,我只是重新热了热,狠狠地用花椒皮炝了炝锅。

洪大娘你,你。你是存心害我!

袁姣害您?哎呀妈呀,我可怎么敢啊!您老人家吃了整整一盘剩菜,这不是仍然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吗?

洪大娘你,我……(忽然捧着小腹)哎呀,我受不了了!我得上茅厕!(跑下)

袁姣你看看,你娘多会演戏,本来好好的,一眨眼就……

洪沟你!(抡起胳膊)

袁姣你想咋?

洪沟揍死你!

袁姣揍死我?正好,这号家庭好人也活不下去,你就揍死

我吧。

洪沟我叫你……(又将胳膊扬了一扬)

袁姣等等!我留下几句遗嘱该行吧?

洪沟说!

袁姣明天去县城蔬菜批发市场拉菜――

洪沟我一个人照常能干。

袁姣别忘了给咱洪红捎着衣服。天热了,她得有单衣服换洗。女孩子爱好,星期天不能也穿校服。

洪沟知道了。

袁姣她最喜欢的那件连衣裙得重新熨一遍。咱家的电熨斗是老式的,你千万掌握住温度,不留神就会把衣服烤糊了。

洪沟(面露难色)这……

袁姣还有,胸前最好再给她缝上个扣子,咱闺女传统,不愿露得太多。孩子有没有出息,考上考不上大学,关键就看这最后俩月了,要不咋叫冲刺呢。她爹,你就多费心吧,拜托了!

洪沟(无奈地放下胳膊)嗨!

袁姣还有――

洪沟行了,这都是该你干的些活。

袁姣你就不能干干?

洪沟能干我找你?看你这个夜叉样!

袁姣非不行吗?

洪沟……是,非你干不行。

袁姣(反攻开始)是就得听我的!

洪沟你想干啥?

袁姣拾掇拾掇,马上搬走,这个家我一天也不能待了。

洪沟你想上哪?

袁姣庄东头一户,石弹子一家进了城,我早就把房子赁下了。

洪沟好哇,原来你早就有外心了,和我同床异梦啊你!

袁姣少弄这些酸气。说,你搬不搬吧?

洪沟我,现在?

袁姣对,现在,马上!搬不搬?

洪沟搬!

袁姣这就对了。

洪沟附加个条件。

袁姣说!

洪沟把俺娘也带上。

袁姣啥?你再说一遍!

洪沟(一字一顿)把俺娘也带上!

洪大娘提一包袱出。

洪大娘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寻条活路去吧。

洪沟妈,您这是干啥去?

洪大娘进城去。

洪沟找俺姐?

洪大娘找她干啥?儿都不养娘了还指望闺女?

洪沟那你进城干啥?

洪大娘打工去。

洪沟啥?打工去?你这把年纪打工?你是怕电视台那帮新闻记者找不到曝光材料?

洪大娘你说对了,我专找那帮记者家里,看看有没有需要老妈子的。

洪沟那传扬出去,我还有脸活?不行,不能让你走。

袁姣人家老太太年轻那阵就是名人,这几年没炒作炒作心里难受,愿意去你就让人家去吧!

洪沟少说风凉话!遗弃老人罪,你儿媳妇也脱不了有一份。

袁姣啥,我遗弃老人罪?你,你把我送到派出所里吧!

何西礼上。

何西礼啥事啥事啊?动不动就派出所!

袁姣和稀泥来了?

何西礼(认真纠正)不是和稀泥,是何西礼,姓何名西礼。

袁姣哎哟,叫了二十年和稀泥了,原来还是叫何西礼呀。

何西礼这说明平时你对大伯哥缺少应有的尊重。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今后要适当注意一些,现在我大小也算是位领导了。

三人领导?啥领导?

何西礼洪家庄村民和谐调解委员――

三人咋没带“长”字啊?

何西礼兼第六小组正组长。专门调解邻里纠纷,保证家庭和谐和社会稳定。

洪沟副组长是谁?

何西礼没有副的,就我一个人说了算。

洪沟那……

何西礼问一些干啥?你们就记住一条:我所管辖的第六小组就包括你们这一家――洪大娘、洪沟,还有你袁姣,你袁姣就应该特别注意啦!

袁姣我咋啦?

何西礼咋啦?你多少有点前科,忘了?

袁姣前科?没有哇!

何西礼没有?你虐待婆婆,全村都听说了。

袁姣你!原来你有黑档案!

何西礼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黑档案一说,只是一点个人印象,说过去就算了。我现在需要强调的就是:从今往后,家里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不愉快,能捂住就捂住,实在捂不住了就找我。千万记住的就是不能动不动就告派出所。上边有规定,告一次警告,告两次就把当组长的撸了。

袁姣闹了半天,还是怕丢乌纱帽啊!

洪沟咱哥从小就这脾性,说好听的,叫为人民服务: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官迷。

洪大娘何组长你讲完了?(背起包袱欲走)

何西礼完――哎,你干啥去?大包袱小提留的?

洪大娘进城打工去。

何西礼拉倒吧,你还进城打工?就凭你这个样,从正面上评价,你是想发挥余热,从反面上分析,你是存心破坏市容。

洪大娘你娘那根大腿,你把你洪大娘当成一堆垃圾了!

何西礼想到哪里去了这又!洪大娘你怎么能是垃圾呢?想当年战天斗地,你就是“红色娘子军”中的一员。

洪大娘“红色娘子军”第六小组组长。

何西礼你看咱娘俩职务都差不多。我记得当年你在台上讲心得,下边群众反响就非常热烈。

洪大娘啥叫非常热烈,那是相当地热烈。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袁姣(对洪沟)看见没,你娘比宋丹丹还能疯!

何西礼大娘说得太对了。那场面我是终生难忘。所以,我今天决定培养你为和谐家庭的典型,争取再立新功。

洪大娘什么典型?

何西礼现在不是提倡和谐吗?

洪大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何西礼也不完全是这么个意思。关键这是对你的信任,这是个荣誉。

洪大娘拉倒吧,你大娘这一辈子就是被这荣誉害苦了,处处怕影响不好,结果怎么样?这么大年纪了,还时不时地被人家欺负!这几年咋整成这样了啊?

何西礼啥样了啊?

洪大娘啥样了?善人总被恶人欺!

何西礼敢!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恶到头总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

洪沟说谁呢?

何西礼我没说你,没说你。

袁姣那就是说我啦?

何西礼看看,就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说你两口子。

洪大娘对,柿子往着软和的捏,转一圈,还是冲着老太婆来的。

何西礼(拍大腿)猴吃麻花,全拧了!

袁姣有钱买钟表,不听这号鸡叫。走,拾掇拾掇咱也走,搬家。

何西礼等等!对领导的讲话精神咋就领会不透呢?没听刚才我说要树你婆婆做个和谐家庭的正面典型吗?

袁姣听见了,听见了更得走。

何西礼啥意思?

袁姣我婆婆是正面典型,我肯定就是个反面衬托。

何西礼净朝歪处想。袁姣你心理太阴暗!

袁姣怨我朝歪处想吗?你心里就揣着一本黑档案。

何西礼胡说八道!

袁姣刚才你都说露了嘴了还不承认。

何西礼刚才我那是和你说悄悄话。你狗咬吕洞宾。

袁姣领导的嘴,两弧皮,反来正去都是理。(对洪沟)呆着干啥,走哇!

洪大娘我也得走了!(背起包)

何西礼(对袁姣)你……(对洪大娘)你……(大吼一声)谁敢走!

何西礼夺洪大娘包,包里掉出一个香炉,砸到何西礼脚上。

何西礼哎哟!(拾起香炉,忽然心生一计。背白)眉头一皱,我计上心来。(神秘地问)大娘,这东西哪儿来的?

洪大娘祖上传下来的。

何西礼别骗我!

洪大娘骗你干啥?上个供拜个佛,老人们一直用这香炉。怎么啦?

何西礼为个人行吧?

洪大娘为个人?你想要?

何西礼我不白要。换给你个新的,瓷的、铜的、不锈钢的,随你挑。

洪家三人突生怀疑,眼睛都盯在香炉上。

洪大娘(一把夺过香炉)不,你不信佛不信道的,要香炉干啥?

何西礼干脆,五百块钱卖给我。

洪大娘五百?还五千了还……

何西礼太贵了。(想了想)好,我分期付款!

洪大娘迟疑。

洪、袁(齐声)不!

洪大娘(收起香炉)神经病!

袁姣指示洪沟,洪沟会意,拉何西礼。

洪沟哥儿们,借一步说话。

何西礼瘸着腿跟洪沟到舞台另侧。

洪沟你是不是太黑了点,五千块钱想吞下我家的传家宝?

何西礼什么传家宝?你先说它宝在哪里?

洪沟这得你来说。你能舍得五千块钱。那就说明它值得更多。我还不知道你,比猴都精。

何西礼你娘要是把它带出这个大门,两个蒸包她就换给人家,还传家宝,她懂?

洪沟你放心,从今天起,这个香炉,连我娘,绝不会离开洪家半步。

何西礼咋?你想把她老人囚在家里?

洪沟不,我把她老人家供起来。

何西礼(暗指袁姣)她听你的?三天两头婆媳不和。

袁姣那是俺娘俩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何西礼其实我并不是想赚你们家便宜,我是怕你们……

洪沟你用心良苦,我明白。说吧,指点一下家宝的来历。

何西礼这……(摸摸肚皮)这咋又早早地叫起来了!

洪沟红她娘,去,冰箱里那舌条和猪耳朵,先拌上两个凉的,热的我来做,你手把不行。

何西礼啥意思?我这是来蹭饭?

洪沟是兄弟我请您,请兄台赏个脸,行吧?

何西礼咱可得先说明白了,这顿饭得由大娘作主陪,你要掺上半个剩菜,我和你翻脸。

洪沟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刚才就因为一盘剩茄子,把我妈折腾的……

何西礼啥,剩茄子?啥时候剩的?

洪大娘昨天晚上的。哎呀,(掐肚子)又疼开了。

何西礼(挡住洪大娘)等等,不对呀,你家昨天晚上那盘剩茄子不是让我蹭着吃光了吗?

洪大娘那今中午的茄子哪来的?洪沟车上的茄子早就批发光了。

何西礼那是我今天早晨送来孝敬你的,嫩生生的两个头茬茄子,自己种的。

洪大娘(半信半疑)是袁姣忽悠我?

何西礼你这儿媳妇你还不知道?一辈子长不大,她就是个淘气孩子。(对袁姣示意)咱说你别闹吧?

袁姣娘俩开个玩笑,谁想闹大了呢?

何西礼大娘,还疼吗?

洪大娘噢,好点了。

袁姣妈,咱回屋休息。(欲拿香炉,被婆婆抢过)

洪沟(对何)哥,吃了柳条拉笤篱――你编(变)得好快呀!

第二幕

夏天。景同一幕,只是院子里那棵树的树冠因季节有了变化。

袁姣提一兜衣服,咋咋呼呼上。

袁姣妈,妈!(朝屋内扫一眼,不见)在哪呢?

洪大娘(从厨房出,两手沾着白面)这么早就回来了,洪沟呢?

袁姣别管他,一会就回来。

洪大娘看看,没想你们回来这么早,我刚和上面,总得让它醒醒才能蒸馒头不是。

袁姣妈,咱不是说好了不准你下厨房的吗?

洪大娘(误会)咋?还是嫌我手把不好是吧?我是看着这几天你俩生意不错,我孬好帮一把,让你俩腾出手来多赚一点,这才……

袁姣妈,你看你又想哪里去了?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下厨房做饭,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呢说你体贴媳妇,可要是让那不通情理的一说,又是我袁姣折磨婆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洪大娘脚正不怕鞋歪,谁爱嚼舌头就叫他嚼去。从今往后咱家的一天三顿饭我全包了。不过,来个客人啥的,还是得你做。我这手把是大炼钢铁、修大寨田那阵练出来的,这叫战时烹饪法,不大适应当今这高生活。

袁姣(解开衣兜)妈你来试试。

洪大娘这是啥?

袁姣衣服,我在县城给你买的。

洪大娘我不要,你穿吧。

袁姣全都是老年式,我咋穿。

洪大娘老年穿这个?红花绿毛的。

袁姣现在就兴老来俏。来,穿穿看看。

洪大娘(扎煞看着两只面手相拒)别,别!

袁姣妈,你是不是嫌我给你买得晚了?

洪大娘我?

袁姣你们几个老人大街上一站,数你穿戴得寒酸,我早就看出来了。为了攒钱买辆农用汽车,连你陪着一家人嘴里不吃身上省,这都怨我呀!穿在婆婆身上,

光在媳妇脸上,妈,你就算为我穿的还不行吗?

洪大娘看看,这又说到哪里去了这又!

不知所措的洪大娘任由袁姣打扮起来。

袁姣妈,站好我看看!转过身去,再转过来,转过来!(洪大娘由着儿媳妇摆布)

袁姣走两步,妈,你走两步。

洪大娘走两步?咋走?

袁姣这样,看我走。

袁姣教婆婆走台步,教的不咋样。

洪大娘学的更不咋样,过分夸大地扭屁股,令人捧腹。

洪大娘算了,都笑咱呢!

袁姣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一打扮,还真有点佘太君的架势。

洪大娘啥余太君,就是个慈禧太后。

袁姣那就更了不得。这里还有一身,今夏天你就换洗着穿吧。

洪大娘还有一身?(严肃地)小红她娘,和我说实话,这得多少钱?

袁姣妈呀,咱能不能不计较钱,咱大气一点好不好?

洪大娘是,我是不大气。你就大气?你大气你也买点化妆品往脸上抹抹呀!

袁姣我抹那干啥?

洪大娘干啥?你看人家狗妮子她娘,快四十的人了,和闺女,站一块,你都分不出谁谁来。为啥那么显年轻啊,抹化妆品抹的。

袁姣她那个浪样吧,我压根就不眼热她!

洪大娘不眼热?不眼热你咋打听人家,抹的啥?哪里买的?你以为我没看见?

袁姣妈!

洪大娘一听人家说八百块钱一瓶,你呱哒一下,脸拉下来了。

袁姣八百块钱那是红红一学期的生活费呀!

洪大娘这不就说嘛,吃饭穿衣量家当,你去为我花这份子钱干啥?我已经是满脸双眼皮的老太婆了,还打扮个啥劲?(声音呜咽,双手捂脸)

袁姣要说有错,就错在你这种想法上。老想着年纪大了糊弄着过吧,这不行,年纪越大越得活的有质量。今后,我不光让你穿得鲜亮,还得有点珠光宝气,什么金戒指啦,金耳环啦,还有金项……

洪大娘啥?你不打算过了还是咋的?(放下双手)

袁姣反正城里阔太太有的,你都得……(望着婆婆满脸的白面)妈,你看,你唱曹操呢!

洪大娘唱啥?(看到手上的白面)哎呀!(刚要习惯性地往衣服上擦)

袁姣别沾了衣裳!

洪大娘(转身往屋里跑)我洗洗去。

袁姣(望着婆婆的背影,叹一口气)唉,挺好哄的个老人!

拖拉机驶近、停车的声音,洪沟上。

袁姣你怎么才回来?

洪沟我总得把蔬菜都处理完啊,天这么热耽误半天就是个损失。

袁姣今天好销吧?

洪沟还行,街上又添了几个菜摊,一拖拉机菜,一会功夫就抢光了。(发现衣服)你咋又买衣服?

袁姣给她奶奶买的,还穿着一身呢。别说,一打扮,从背后看,活像十八七的。

洪沟十八七?

袁姣对呀,广告上说的,今日十八,明日十七,年轻了呗。

洪沟你要早这么对待俺娘,我得省多少心。

袁姣别说了,以前的那一页掀过去了,从今往后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孝顺吧!那东西找人估价了么,值多少万?

洪沟哪东西?噢,你是问这香炉啊?(面带失望地从包里取出香炉。随便往地上一放)

袁姣(赶紧拿起,放怀里)别碰坏了。说,值多少钱?

洪沟别提了。为了辨个真假,我专门请教了专家――

袁姣你去文物店了?

洪沟文物店不行,商人嘴里无实话。

袁姣那你去?

洪沟我专门去了趟文物局,那里边的人都是国家干部。

袁姣对,国家干部不会骗人。

洪沟为这,我还专门买了盒熊猫香烟。(特别强调)二十五块一盒!

袁姣我报销,我报销!

洪沟你还别说,这国家干部态度就是不一样,不光热情客气,看的也特认真,翻过去看,正过来看,看了上边又看下边。

袁姣(急不可待)最后到底咋说的?

洪沟(学样)看样子是宣德炉,明朝宣德年间的宫中用品。

袁姣哇塞!

洪沟(学样)乍一看像个赝品。

袁姣赝品?

洪沟就是假的。

袁姣不可能!

洪沟(学样)仔细看看――

袁姣对,仔细看看!

洪沟(学样)仔细看看,还真是个赝品。是清末民初民间仿造的。

袁姣(不服气地)有啥证明?

洪沟(继续学)疑点很多。就说这个宣德的德字吧,宫中为了有所区别,故意省略了心字上的那一小横,但是这个仿造者就忽略了这一点,露馅了。

袁姣天哪,这是真的?这采着头发打了半天了,原来是个秃子?(跳起来,大声地)我早就说过,和稀泥的嘴里掏不出半句实话!

洪大娘(从厨房方向上,手里拿把炒勺)咋着了,咋着了?和稀泥咋的了?(左右瞅了瞅)和稀泥又来蹭饭吃了?来就来吧,这年月,谁还疼那顿饭?

袁姣(气上加气)妈呀,你看看,你看看!穿着这衣服就下厨房!

洪大娘(并没发觉媳妇的情绪变化)庄户人家,总不能为了下个厨房就换身衣裳。

袁姣你系个围裙也行啊!瞧瞧,光这袖口上就沾了两个油花点儿。一百多块呢!

洪大娘一百多块?就这么个破褂褂?

袁姣啥?破褂褂?好好好,嫌破你扒下来,我马上给人家退回去。

洪大娘你压根就不该买。我七八十的老婆子了,花这份孙钱!(抓起原来的旧衣服)等我换下来。(进屋)

洪沟(对观众)看来这实话还不能说来!(被刚才的一幕

触动,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对袁姣)你咋和个三岁孩子似的,说变脸就变脸呢?

袁姣闲话少说,走,拾掇拾掇搬走!

洪沟又要搬家?

袁姣我和那个老太太过够了,半天也不能呆了!这衣服还有身上那一套,我全给人家退回去。(顺势一脚将香炉踢得老远)

洪沟干啥你?(捡起香炉)我还指望它买汽车盖小楼呢!

袁姣你就别再做梦了,人家文化干部都说是假的了。

洪沟他说就得信?更不能信!

袁姣国家干部还有骗人的?

洪沟当时我也是这么想,既然人家说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了,举起来就要摔。

袁姣不摔不解恨!

洪沟说时迟那时快,我刚要摔,那位干部把我挡住了。

袁姣留这个干啥?

洪沟对,我就这么说。他发话了。

袁姣说啥?

洪沟他说(学样)这炉子虽说是仿制,但仿制的技术水平却是绝无仅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袁姣以假乱真?

洪沟(学)这样吧,你去东门北边那个文物店,当做一件仿制品卖给他们吧!我当时就想,堂堂的文物店能收仿制品?

袁姣别管那些,问问卖多少钱!

洪沟他说,(学)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在价格上照顾着点。

袁姣多少?

洪沟(不说,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袁姣五百?

洪沟五百?(摇头)

袁姣五千?

洪沟五千?(仍然摇头)

袁姣到底多少?

洪沟五万!这是他让要的价钱。

袁姣(兴奋地)卖,卖了去,这么高的价!

洪沟价钱越高,越值得怀疑。其一,这香炉很可能是真品,宫中御用的宣德炉;其二,这个文物干部与文物店肯定……

袁姣,呸!

洪沟勾结啥?肯定是一家!

袁姣对,肯定是一家。咱不能听他的,价钱咱得自己定,定的高高的。

洪沟多高也不能卖。

袁姣这个留着也涨价?

洪沟现在啥不涨价?去年两块钱一斤的大蒜,今年十块钱都买不着。

袁姣换不成现钱,远水救不了近渴呀。

洪沟反正只要咱娘活着,这宣德炉就不能卖。

袁姣(心中起疑)等等,你是不是忽悠我?

洪沟忽悠你啥?

袁姣你说,这香炉到底是真的假的?

洪沟一个骗子都愿意出五万,你说真的假的?

袁姣那你为啥不卖?为啥你娘活着的时候不能卖?

洪沟咿咿咿,这道理你不懂?这炉子你现在就是卖上一百万,咱能捞着了?

袁姣你是说按法律规定,你姐姐也得分一半?

洪沟分一半?就凭你以前对俺娘那种态度,你一分也得不着!

袁姣啥?

洪沟你没看电视?有一家子子女不孝,老爷子临死一纸遗嘱,把家产全赠给小保姆了,连法院都支持老爷子。

袁姣你小点声!我是担心这时间一长,万一老太太发现这东西值钱,悄悄送给你姐姐……

洪沟第一,和前些天一样尽量对她保密,别让她看出破绽;第二,你要毫不吝啬地对她进行感情投资,到时候,她会心甘情愿把东西留给咱。

袁姣这个行。其实,哄咱这老太太高兴,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捧起香炉小心擦拭)

洪沟(终于可以擦擦汗了,得意地对观众)要不,咋说头发长见识短呢!

洪大娘(托着换下来的新衣服上)红她娘,那两个油花点在哪?告诉我,洗了去,把衣裳退了。

袁姣在哪?这不是吗?

洪大娘噢。

袁姣看见了?

洪大娘没有。

袁姣想退?没门!

洪大娘那咋办?

袁姣穿。这衣服你是非穿不行。

洪大娘赖上我了?一百多块钱呢!

袁姣等秋凉了,我给你买个羊绒上衣,六百多呢!

洪大娘穿这么阔绰了咋干活?

袁姣不能干就别干。从今往后,啥恬也不准你干一点!

洪大娘我又不是个猪,养肥了啥用?

洪沟妈,咱村里现在不是搞“五好家庭”、“好媳妇”、“好婆婆”吗?

洪大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洪沟那你也得配合配合红她娘,给她个表现的机会,争取评个“好媳妇”。

袁姣妈,刚才看你穿着新衣服下厨,一急眼,失了分寸。冒犯你老人家了!

洪大娘说这个干啥?娘俩之间,说话还能用尺子量着。

何西礼上。

何西礼正好,全家人都在呢?

袁姣和稀泥,你咋总是趁吃饭的时候撞门子呢?

何西礼我可不是为了来蹭饭,我是趁吃饭时间家里人齐。要是兄弟不在家我来找你,产生误会,我找谁诉冤去?

洪大娘她和你闹呢,啥蹭饭不蹭饭,能来家吃顿饭,是当领导的赏脸。

洪沟咱哥现在是大忙人,调解家务可是一绝,有招数。

袁姣那是,连孩子都会唱,“和稀泥,招招鲜,吃了李四吃

张三。”

何西礼说完了没?说完了我说。

洪大娘饭都做好了,咱马上开饭。

何西礼等等,我先正式下个通知。

三人通知?啥通知?

何西礼(掏口袋,没取出什么东西)口头传达吧:鉴于袁姣与婆婆的婆媳关系破天荒的好转,引起了上级领导,特别是传媒界的高度重视和浓厚兴趣。市电视台决定在适当的时机,进行一次隆重的现场采访,希望有关各方务必十分重视,做好充分准备。传达完毕。

洪沟采访?

袁姣采访谁?

何西礼(对袁姣)这次采访的主要对象就是你。

袁姣天呢!

何西礼对你来讲,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作为一个正面形象在电视上露一次面,它的广告效应比你站在菜车上咋呼半年都有效。你们的蔬菜一到市场,马上就会抢购一空,等着吧!

洪沟哥,这又是你在上边忽悠的吧?

何西礼是又怎么了?

洪沟动静太大了吧?

何西礼大又咋了?男子汉大丈夫,活着不出点动静还有啥价值?

袁姣(怯怯地)哥,电视台啥时候来?

何西礼也许在一个月两个月之后,也许明天就来。好了,我走了。

袁姣哥,你可不能走!

何西礼正吃饭的时候。

洪沟那就一块吃呗,咱哥俩再来两盅。

何西礼那不又成了吃蹭饭吗?

袁姣哥,通知说务必做好充分准备,咋准备呀?

洪沟你总得指导指导嘛!

何西礼这还真是个问题,有必要嘱咐弟妹两句。从现在开始,你就得有意识地积累事迹。

袁姣咋积累事迹?

何西礼处心积虑地多做孝敬你婆婆的事。电视上不是报道有领导回家给他娘洗脚吗?你也洗呀!

袁姣这个我能办。

何西礼不光能办,还要办的锦上添花。譬如说,你千方百计上山刨中药熬药水给你婆婆烫脚。

袁姣为啥用药水?

何西礼你就说你婆婆的脚有病,臭,奇臭无比,这样才能显出你……

洪大娘(愤而起身追打何西礼)你娘才是臭脚呢!

何西礼(边躲边解释)我做个比喻,我做个比喻!

第三幕

秋天。景同前两幕,只是院里那棵树的树冠已经开始泛黄。

汽车刹车声,洪沟提兜上。

洪沟拖拉机换成汽车,效益就是不一样,以前装半吨菜就往外撒,现在装一吨都没事。关键是快,别人的菜还没到,我的车就先赶到集上了,等别人的一到,我的菜早就批发完了。家和万事兴,她们婆媳俩一好,全家日子就跟着涨!(举举手中兜)天凉了,咱也买身行头新鲜新鲜。(提兜进屋)

少顷,袁姣上。

袁姣(对观众)一挂羊肝就三十多块钱,要不是老太太眼不好,我才舍不得买呢!(进院)你说这老太太也是,你只要少病无灾的在家里看看大门俺就挺知足了,可她还东跑西颠的帮倒忙,舍着个家没人管,万一进来个歹……

洪沟从屋内出,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把袁姣看呆了。

袁姣你……

洪沟装模作样的装绅士,哈腰行礼,抓起袁姣的手就亲。

袁姣(又惊喜又害怕地抽回手)你是?

洪沟肆无忌惮地一把搂住袁姣的腰,示意进屋。

袁姣(挣脱不能,大叫)抓流氓啊!

洪沟(松手)咋呼啥,咋呼啥?(摘下墨镜)

袁姣(发现是丈夫,委屈地哭了)该死的,越来越不正经,光天化日,敢耍流氓!

洪沟净想好事,就算真是来个流氓,能选中你?人老珠黄的。

袁姣(不服气地)不一定。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么一打扮。都有几分模样了。

洪沟看上了?怪不得刚才亲你,那么乖乖听话。

袁姣行了,这身行头便宜不了,啥时候攒的私房?

洪沟我能有啥私房?今早晨你给我的钱呗。

袁姣我那是让你给洪红交学费的。

洪沟我是要寄来,可洪红来短信说:钱已收到,谢爸妈!不是你寄的?(掏手机让袁姣看)

袁姣我哪还有钱给她寄?

洪沟总不会天上掉下四千块钱来吧?

袁姣(忽地想起来)老太太,一定是老太太。我见她朝邮局那边去来着,可没想到……

洪沟拉倒吧,老太太哪来的钱?她有印钞机?

袁姣印钞机肯定是没有。

洪沟那就是把房子卖了,否则她哪儿……

袁姣(忽然想起)明白了,卖了,肯定是卖了!

洪沟卖啥了?卖啥了?

袁姣宣德炉,老太太把咱家的稀世珍宝给卖了!

洪沟胡说八道,那破玩意能值……(急止,差点说漏嘴)

袁姣(没留意洪沟的异常)不行,我得看看香炉还在不在。(进屋)

洪沟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那香炉能值四千块钱?

袁姣(从屋内出)坏了!真卖了,哪里也没找着。嗨!早知

道这样,还不如早一点和老太太说明了,就算和大姐各分一半,就算都给了大姐,那也便宜不出外人,不至于四千块钱就……

洪沟要是真能四千块钱卖了……

袁姣咋?

洪沟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事还不能过早下结论,等老太太回来。先不忙急于问她香炉的事。要等她主动说明洪红的学费是从哪里来的。

袁姣不行,我现在就找老太太去,问问她卖给谁了,我就告谁个欺诈罪。

洪沟(挡住)依我说,还是等老太太回来。万一她没卖香炉,你这出去一咋呼,一切都被动了不是。

袁姣可要是……

何西礼上。

何西礼在家里呢?老太太呢?(朝屋内)大娘,你也出来!

袁姣老太太不在家。对不起呀领导,今天有事要出门,没空招待。

何西礼出门干啥?

袁姣有事,有急事。

何西礼啥事也没我事急,我这是正事,正事。

袁姣你还有正事?

何西礼这咋和领导说话?我咋就没有正事?

袁姣是不是又是电视台采访的事?

何西礼你咋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袁姣你拉倒吧,你嘴里掏不出半句实话,你以为我还信你的?你第一次说电视台要来采访的时候,石榴正开花,你看看现在,石榴熟的都咧嘴笑开你了。记者呢?记者在哪里?

何西礼时间是隔的长了点,可那都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充分的准备不是?

袁姣还咋个准备?这孝敬婆婆的事迹光文字我都记录了一大本了,让我用嘴说,少说也得录它个十集八集的,还不充分?

何西礼是啊,你是记录了不少,可你都记录的些啥?什么“婆婆牙不好,我专门下面条,婆婆爱出汗,我买上了电风扇,婆婆……”

袁姣咋,我做的不对?

何西礼对,你做的很对。

袁姣那就是过时了?

何西礼不过时,永远不过时。可要是在电视上做宣传。这些事迹就显得浅薄了点,角度也不够新鲜,容易让观众产生逆反心理,不愿看。

袁姣你?这些不都是你教的吗?

何西礼我教的是不假,可我水平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不也得不断学习,与时俱进吗?

袁姣行了,你就说现在时兴啥样的事迹,我重新积累还不行吗?

何西礼重新积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接到了正式通知:下个星期一,市电视台就来对你,对你们婆媳俩进行正式采访。

袁姣(不相信地)忽悠,你继续忽悠!

何西礼不信是吧?不信拉倒,到时候咱就看谁出丑。(回头要走的样子)反正我的工作该做的我都做了。

洪沟(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别走啊哥!

何西礼咋?今天你那XX瓶子又灌的啥散酒?

洪沟原装,瓶盖由你自己开。

何西礼那肯定也是山寨货,是真的你能舍得给我喝?

洪沟绝对是真货,但今天不让你喝,啥时候采访过了,我和你一醉方休。

何西礼大兄弟进步了,长心眼了!

洪沟你刚才不是说人人都得与时俱进吗?

何西礼心眼多了,可人品差了,你这进步很令人担忧啊!

洪沟刚才听了你对你弟妹的辅导,我思想上也受到启发,产生了一点想法,咱兄弟俩切磋切磋?

何西礼好啊,说,你现在就说!

洪沟你弟妹说婆婆牙不好,她就专门下面条,基本属实。

何西礼我也没说她造假呀!

洪沟也完全是出于一种孝心。

何西礼没错呀。

洪沟但是还不够。

何西礼对。还不够。

洪沟还很不够!

何西礼为什么?说!

洪沟你想啊,一个老太太,你上顿面条,下顿面条,今天面条,明天面条,一年到头吃面条受得了么?

何西礼肯定受不了!

洪沟更何况,老太太本身肠胃就有病。

何西礼动不动就拉肚子,这个我知道。

洪沟那就更不应该天天吃面条。

何西礼应该吃什么?

洪沟干索点的,耐嚼的。电视上说了,这对治疗慢性胃病,有极好的效果。

何西礼可老太太牙都掉的差不多了。

洪沟镶啊,给老太太镶牙呀!

何西礼对,给老太太镶牙。这回咱兄弟俩想到一块了!

洪沟明天我就给老太太镶牙去。不,这事得让袁姣占主动,我知道哥你树的典型是婆媳关系。

何西礼(赞扬)要不我咋说兄弟你进步了呢!继续说,还该怎么办?

洪沟还该怎么办?老太太有牙了,我就什么好吃给她做什么呗。

何西礼不能到此为止,这孝心的层次还要继续提高!

洪沟还要继续提高?(实在没什么高招了)那就得靠哥你点拨了。

何西礼顺着你原来的思路自己想想!

洪沟(误会)我拿酒去,咱边喝边……

何西礼看看,庸俗了吧,你还是用老眼光看你哥,这很令人失望!

洪沟哥,你兄弟我就是一个普通村民,水平不是有限吗?

何西礼据我所知,老太太年纪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就开始掉牙了,知道为什么不?

洪沟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先给老太太镶上牙,然后就给她做一次全面的体检。看看老太太有什么毛病,营养有什么缺失,我再对症下药,让老太太彻底恢复健康。哥,这想法对不?

何西礼完全正确。不过,这些事如果让儿媳妇先想到,让儿媳妇主动去做,就会更典型,更有教育意义。

洪沟你是说袁姣?恐怕三年五载她还达不到这个层次。不怕家丑外扬。就她现在的表现层次。还是在我不断的启发诱惑,甚至软硬兼施逼迫下才做到的,你如果硬是把她的形象拔得太高,恐怕……

袁姣突然从厨房出来,提着酒瓶端着盘,似乎听到了一切。

袁姣(故意打断二人的谈话,讨好地)哥。

洪沟我和咱哥正在认真探讨咱娘为什么掉牙这么早的问题,你先别掺合。

袁姣我不掺合,你俩能知道真正原因?

洪沟(对何)听听,她好像比咱明白似的!

何西礼别打岔,让弟妹说。(对袁)说!

袁姣(忽然哭了起来)千错万错都怨我,妈的牙不好,都是我害的呀!

洪沟、何西礼大吃一惊。

何西礼弟妹呀,这事咱可不是演戏,咱得实话实说,如果性质变了,我这个组长想管也管不了,派出所非插手不行!

洪沟(摸袁前额)没发烧啊。

袁姣滚!我怀上洪红那年秋天,反应得厉害,家里外头啥活也伸不上手。洪沟还没复员,地里的活全靠婆婆一个人操扯,回到家来还得照顾我,她忙得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吃完了,喝口凉水就去干活。那年冷得又早,婆婆的胃坏了不说,连牙也坏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从那年以后,婆婆的牙一个接一个的掉,她那是被冷水扎的呀!

洪沟和何西礼交流着感动的眼神。

袁姣婆婆为我落下了一身病,生冷油辣不敢吃,我却嫌她毛病多;她牙不好,吃饭慢,我就摔摔打打,把婆婆当成了奔小康的累赘,我真是没良心啊我!

何西礼弟妹呀,这可都是心里话啊?

袁姣我不是人啊我!

何西礼(拍大腿)难得,难得呀!这样的镜头如果上了电视,省台、中央台都会抢着播!(对洪沟)兄弟,你在想啥呢?

洪沟这几年她们关系不好。我也是有责任的。

何西礼好,都找准感觉了。全中国的儿女媳妇都能这样咱

就真成和谐社会了!说说,你都有啥责任?

洪沟我在心底里一直埋怨媳妇,以为她自私,今天我才知道,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当然也不能全怪我,你也

没来做工作嘛!

何西礼那时我管的着吗?(马上改口)当然,我也有责任,有责任,责任更大!兄弟你继续说!

洪沟今天我才发觉,我媳妇,袁姣同志的本质是好的,是善良的,她不自私嘛!

何西礼等等,最后这一句我得纠正纠正。

洪沟我说的不对?到现在这份上了你还以为我媳妇是自私的?

何西礼一个一点私心都没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找不到的。问题是对私心要克制,最好是连根拔掉。

洪沟哥说的有道理。

何西礼问题的关键是能不能够发现自己有私心,就说弟妹吧,她刚才的自我检讨,就是一种自我发现,她自己不说我能知道?你能知道?当然你是可能知道的。

洪沟不知道,她不说我是绝对不知道!

何西礼所以说,弟妹这个好媳妇典型我选定了、树定了,我要让她“感动中国”!“感动中国”,知道不?

洪沟知道,知道,中央电视台一年选一次,这节目我特喜欢。她,袁姣真能上?

何西礼现在这年头,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就看你努力不努力。

洪沟那你说说,朝哪个方向努力?

何西礼袁姣弟妹从来就是一个孝敬婆婆的好媳妇……

洪沟这和事实不符啊,邻里乡亲也不会相信呀!

何西礼你听我说完。说袁姣弟妹从来就是一个孝敬婆婆的好媳妇,那肯定是弄虚作假,我是坚决不会那样干的。

洪沟对,应该实事求是。

何西礼但是,作为一个后进变先进的典型,她的条件是非常具备的。特关键的是她能从灵魂深处闹革命,这一点上,她比你我都强。

洪沟不能和哥比,比我强,比我强!

何西礼如果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挖掘下去,进一步的。深入的检讨自己的私心杂念……

洪沟哥,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何西礼你比方说,现在的转变,这么周周到到的孝顺婆婆动机纯不纯?有没有夹杂着私心啊什么的?

洪沟这个现在是没有了,转变态度以后就没有了。

何西礼

当然,我要求的这种认识高度,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要不全国十几亿人口,能感动中国的每年也就那么十个八个的呢?

袁姣哥,我能不能也掺和着说两句?

洪沟你先在一边等等,俺兄弟俩现在探讨的是有关人性的问题,这是哲学,你掺和啥?

袁姣(反驳)啥这学那学,明眼人一看就懂的一点事。就说我为啥转变成好媳妇这事吧,原因就非常简单……

洪沟(被袁姣的反驳惹恼)行了行了,踩着鼻子上脸。你现在虽有进步,也算是个好媳妇,可你先别急着就想感动中国,你连我都感动不了!

袁姣为啥感动不了你?

洪沟你孝顺的动机就不纯,你有私心!(突然不说了)

袁姣说,继续往下说!

洪沟你心里明白。

袁姣不说?不说我可替你说啦?

洪沟(威胁地)你!

何西礼话不说不透,理不辩不明。让弟妹说。弟妹,你说!

洪沟她好意思说!

袁姣有啥不好意思?都半年多了,你瞒着哄着,动不动就说我袁姣有私心。你就没私心?

洪沟又要胡说,又要胡说!你有病啊?

袁姣(对何)哥,你看我像有病的人吗?

何西礼我已经开始受感动了,弟妹继续!

袁姣让我好好的孝顺婆婆,他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有目的!

洪大娘上,拄着拐杖,一脸疲惫。

何西礼(明知故问)目的,啥目的?

袁姣他让我骗取婆婆的信任,等婆婆过世,独吞了宣德炉。

洪沟完了。完了!

何西礼宣德炉?

袁姣就是婆婆用的那个香炉,稀世珍宝,可值钱了。

何西礼值多少钱?

袁姣你问他,他请教过市里的专家。

何西礼(对洪)兄弟,那香炉值多少钱?

洪沟问谁?我正要问你呢!这事从头都是你挑起来的。

袁姣对,这一功还是你的呢哥,是你最先发现婆婆的香炉是稀世珍宝。

何西礼是,我以为是无价之宝,可我一个门外汉……

洪大娘(进院)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和稀泥。你呀,你是打着红旗反红旗!

袁姣妈,你上哪啦?到处找不到你,急人。

洪大娘今天九月九,几个老太婆上菩萨岭烧香去了。

何西礼乘机溜下。

袁姣你看身上叫荆棘划的。

洪大娘今年岭上那野生枸杞一串串的喜人,那东西提气。你不是好头疼吗?就想顺便给你摘些泡水喝,摘的不多,又怕回来晚了你惦着吗不是?明天我专门去。

袁姣(很受感动)别了妈,这么大年纪了,再累着。

洪大娘累点是不假,可为我媳妇受点累,心里舒坦。

洪沟妈,红红的学费是您给寄的?

洪大娘是啊,红红考上大学,我高兴。

袁姣这么说,那香炉真让您给卖了?

洪大娘是啊,那香炉真让我给卖了。

袁姣卖了多钱?

洪大娘……

袁姣就只买了四千块?

洪大娘啥?那个破玩艺四千块?

袁姣那你是咋卖的呀妈?

洪大娘不小心,掉到石头地上――啪!

第四幕

前场第二天。仍然是洪家小院。

小院里有些凌乱,洪沟蹲在石桌旁,有些不知所措。

袁姣(从屋内出)你怎么还没走?

洪沟你让我上哪?

袁姣爱上哪上哪,自己找个家去。

洪沟这就是我家。我在这院里住了四十多年了。

袁姣对,你是在这院里住了四十多年,可只能说这里曾经是你的家,现在不是了。

洪沟为啥?

袁姣因为咱就要离婚了。

洪沟就算是已经离婚了,这个家也是属于我的。

袁姣不对!

洪沟咋?难道属于你的?

袁姣也不是属于我的,它属于我婆婆。

洪沟拉倒吧,离了婚你还有啥资格叫婆婆?我不一样,我就算离上十次八次,可她还是俺亲娘,我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袁姣不错,你是她亲生儿子,可你娘现在喜欢的是我。是她亲口说的,如果让她在咱们两个中间选一个,愿意和谁在一起过日子,老太太选择的是我。

洪沟这是啥时候的事?

袁姣昨天晚上,忘了?

洪沟那不是开了个玩笑吗?

袁姣可我很认真。

洪沟袁姣啊袁姣,想不到你是这么个玩心机的女人,你竟然给俺娘俩设套啊!

袁姣伤心了?

洪沟我伤心透顶啊我!

袁姣你伤心透顶?你弄了个破香炉骗了我大半年,我的心伤不透啊?

洪沟那是和稀泥耍的把戏。对了……(掏出手机,欲打)

袁姣干啥?找谁啊?

洪沟孩子哭抱给他娘,我找和稀泥,他得对后果负责!

袁姣你还指望他负责?冒充宣德炉这个贼点子就是他想出来的。

洪沟不找他咋行?打离婚也得让他去给开个证明信吧?

袁姣用不着,政府早就改革了,咱俩一块儿去签个字就行。

洪沟不行,不找他我这口气出不来!(对手机)喂……

袁姣你敢!

袁姣挥手阻止,手机碰到地上。

洪沟慌忙捡起,重打。

洪沟喂,喂喂!摔坏了!

袁姣心疼了?

洪沟哼,老婆都快散了,手机算啥?

袁姣你这不也识数吗?也能分出个轻重来吗?三块钱能买俩的破香炉,把它说成是个无价之宝的宣德炉,坏点子虽然是和稀泥出的,可你敢说一直不知道是个骗局?

洪沟我也是受害者!听说这香炉价值连城,我不是也高兴吗?我咋会知道是假的?

袁姣后来呢,我不是让你去鉴定来吗?你为啥没去?

洪沟谁说我没去?我亲自去市文物局找的专家。人家专家说宣德炉是用合金烧成的,你这种香炉就是咱博山人用当地泥巴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袁姣回来为啥不实话实说?为啥编瞎话骗我?

洪沟对,我没实话实说,我编瞎话骗媳妇,我该死!

袁姣还没到该死的份上,离婚就行。

洪沟不,我先死了再离。

袁姣你死了我和谁离去?

洪沟只要我有一口气,绝不离婚,大丈夫一言九鼎。

袁姣不对吧,今春上我和老太太斗了几句嘴,你咋呼着要揍死我,今天……

洪沟那是啥时候,这是啥时候?

袁姣咋,变态度了?你是看着我比以前水灵了?

洪沟拉倒吧,满脸都是双眼皮了还水灵。

袁姣那你是觉得我比以前苗条了?

洪沟整宿都摸不着你腰在哪里,还苗条?

袁姣那你为啥舍不得和我离婚?

洪沟因为你对俺娘好了。

袁姣再说一遍!

洪沟因为你对俺娘。你婆婆孝顺!

袁姣受到了极大的震动,陷入沉思。

洪沟男爷们找媳妇,图长相、贪嫁妆,那是因为年轻不成熟,结了婚过起了日子,才真正知道什么样的媳妇是好媳妇。自打发现你对婆婆体贴孝顺以后。我对你是咋看咋顺眼,咋看咋漂亮。我觉得我命好,找了个好媳妇,我发誓要好好和你过一辈子。想和我离婚,门都没有!

袁姣这是说的你心里话?

洪沟俺娘也是这么说的。

袁姣老太太咋说?

洪沟老太太警告我:沟沟啊,你要敢提和姣姣离婚,我先打断你的腿!

袁姣老太太没有提以前的那些事?

洪沟哪些事?

袁姣就是,我做的不大到的那些事?

洪沟说了,经常和我絮叨。

袁姣咋说的?

洪沟老太太说那都不怨姣姣,(学)是我这个老家伙糊涂,姣姣她娘走得早,从小没人疼,来到咱家,我也没像个当娘的一样体谅她。老太太每次说,每次都掉泪。

袁姣(也开始抹泪)说糊涂,我比老太太更糊涂。进了这个家以后,我就一门心思奔小康,把老太太当成了累赘。越急着想富,越富不起来;越富不起来,越埋怨老太太,一分钱不想为她花。自从我们娘俩亲近了以后,我舍得在她老人家身上花钱了,钱反倒挣得越来越容易了。哎,对了,老太太给红红寄的四千块钱学费,一定想着给她。这都是大姐姐给她的零花钱攒的。

洪沟老人家说了,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她用不着攒私房钱了。

袁姣她不攒我给她攒,咱们这个家,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老太太。

洪沟这么说咱这婚还离不离?

袁姣行了,絮叨啥,和娘们似的!

洪沟那行,骗你的事我现在和你道个歉,咱把这一页掀过去。

袁姣道啥歉,这事压根就不怨你,要不是和稀泥……

洪沟停下,依我说,这事还亏得和稀泥,要不是和稀泥……

袁姣啥?亏得和稀泥?

洪沟院子里头的是是非非、鸡毛蒜皮,该和稀泥就得和稀泥!

袁姣我还以为夸你那老哥头呢。

洪沟我老哥头就是个和稀泥高手,是个好人。

袁姣好人还编瞎话骗人?

洪沟这只是方法问题,小节。

袁姣小节多了就是大节,就说他蹭吃蹭喝吧。

洪沟他蹭吃蹭喝是有原因的。

袁姣这也有理由?

洪沟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哪怕只是一天两天,我都懒得做饭,做了吃着也不香,总想东家西家的蹭顿吃。和稀泥家嫂子过世两年了,咱就更得体谅他才对。

袁姣说的也是,咱今上午请请他?

洪沟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得给他……

袁姣给他找个做饭的。可他不是不找吗?

洪沟他说了?

袁姣说了,守着我说的。

洪沟他说你就信?你根本就不了解男爷们。

袁姣我娘家嫂子有个表妹,也是一个人过了两年了。何西礼急急匆匆上。

何西礼这不是在家吗?

袁姣看看,说曹操,曹操到,山东人真邪。

洪沟做饭去。

何西礼先等等,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洪沟别提了,刚才……

袁姣刚才就想打电话让你过来吃饭,不巧,他手机没电了。

何西礼洪大娘呢?洪大娘在家吧?

袁姣俺娘没在家,出去了。

何西礼出去了?知道上哪了不?

洪沟(问袁)上哪了?

袁姣不知道,没说。

何西礼该不是上山了吧?

袁姣呦,对了,娘说过今天去菩萨岭为我摘枸杞去。

何西礼这么说,这事肯定是真的了?(烦躁地)你看看,你看看!

洪、袁啥事啊哥?

何西礼说了你们俩可一定要挺住!

洪、袁(开始紧张)挺住?

何西礼你们俩要是乱了方寸,事情就更难办了。

洪、袁你快说,出啥事了到底?

何西礼我大舅子媳妇你们见过没有?

洪、袁(互相看看,摇头)

何西礼怎么会没见过呀?长了个爷们样,办事冒冒失失,不动脑子,想想!

洪沟(不耐烦地)见过见过,她怎么了?

何西礼她不是在县医院当清洁工吗――别的她也干不了。

洪沟清洁工,清洁工怎么了?

何西礼清洁工就是擦楼道,她负责的是一楼的楼道,急救室就在一楼的最东头。她来电话说,有辆救护车从西山里,就是咱这方向送去了一位摔成了重伤的老太太……

洪沟等等,不会是俺娘吧?

何西礼她也没敢十分确定,只是说,她从门窗――门上不是有个小窗户吗?往里瞅了一眼,说,那老太太好像是你村――这是她原话――你村那个拉菜的洪沟他娘。

袁姣(放声大哭)妈呀!

洪沟先别哭!

何西礼就是,哭啥用?

洪沟哥呀,你咋不早点来说!

何西礼我也是才知道啊,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刚点上火倒上油――对了,我油锅还在火上呢!(欲跑下又止步)赶快准备准备,我和你们一块去医院。

洪沟我去把车倒出来,咱马上走!

袁姣我拿上存折!

洪沟存折在我这,就怕钱不够。

袁姣我是说拿我自己那个。

洪沟(赞许她)媳妇你?

袁姣几个私房钱算啥?告诉你,咱娘要是摔出个好歹来,输个血、换个肾什么的,全用我的!

洪沟臭嘴!哪会那么严重,你这不是咒咱娘吗!

洪大娘(上)咒一咒,十年寿。

洪、袁妈,你……

洪大娘咋了,不认识你娘啦?

袁姣妈,听说你……

洪沟(提醒)别吓着咱娘!(回头)妈,你这是?

洪大娘香炉,我又买了个新的。你看,现在产的这香炉多漂亮!

洪沟买这个干啥?

洪大娘干啥?年下节下烧个香拜个佛的用着方便。

洪沟年年烧香拜佛,佛在哪里?

洪大娘在哪里?佛在心里。要不是烧香拜佛。我能贪上这么好的儿媳妇?当然,这儿也凑附。

袁姣(忍不住了)妈,你是不是上菩萨岭了?

洪大娘去了,摘枸杞去了。这不,去洗洗泡上,专治你这种气虚头疼病。

袁姣你没出事吧?

洪大娘没出事。我没出事,狗子媳妇出了点事。

洪、袁出啥事了?

洪大娘一脚没踩住,咕咕噜噜从陡坡上滚下来了。

洪沟没人救她?

洪大娘怎么没人,我正好就在她下坡。

袁姣你把她抱住了?

洪大娘抱住?

袁姣对,就这么一下抱住?

洪大娘这要在年轻那阵,我还真敢把她抱住,现在不行了,老了,七十多了嘛!

袁姣也是,不能管。

洪大娘不管还行?那要是让她继续滚下去还有命?我得用别的办法。

洪、袁别的办法?

洪大娘眼见狗子媳妇冲着我滚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就赶紧抓住一棵荆棘,贴着小山坡,顺势倒下了。

洪、袁倒下了?

洪大娘刚倒下,狗子媳妇就压到我身上了。

洪、袁压到你身上了?

洪大娘是啊,我把她挡住了,滚不下去了。

洪沟妈呀,你还真有办法!

袁姣关键是勇气。妈,你哪来那么大勇气?

洪沟知道吧妈,你这就叫舍己救人!

洪大娘舍己救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在外边我没说实话,在咱大门里头,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们俩吧,救狗子媳妇那一刹,脑子一热,我把她当成别人了。

洪沟别人,谁呀?

洪大娘我把当成姣姣了,我的好儿媳妇了!

洪沟、袁姣对视。

洪大娘当时我想,我这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媳妇不能受伤!我就……

袁姣(热泪盈眶,朝婆婆跪下)妈!

婆媳二人抱头。少顷。

袁姣妈,你没事吧?

洪大娘嗨,现在我浑身肌肉,能出啥事。县医院啥伤也没给我查出一点来,哎哟……(摸肚皮)

洪、袁(紧张)哪里疼?

洪大娘咱该吃饭了吧?肚子响开了。

洪沟今天我主厨,咱好好地庆贺庆贺!

洪大娘好像还少个人。

袁姣红红不是在学校里么?

洪沟我知道缺谁――(大声喊叫)欢迎和稀泥!

何西礼(提着酒瓶端着菜碟上)来了!

剧终。

(本剧首演权属山东省话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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