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动物城》角色形象塑造

时间:2022-08-09 10:10:42

《疯狂动物城》角色形象塑造

[摘要]对于一部动画电影来说,角色无疑是灵魂与核心所在,成功的角色形象能够带动整个电影故事情节向前推动,并且也能彰显出电影的深度。迪士尼新近推出的《疯狂动物城》获得了全世界不同年龄观众的追捧,而电影中最让观众津津乐道的无疑便是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形象。片中的角色形象在具有毛茸茸哺乳动物外形的同时,又在情感世界上高度拟人化。文章从角色形象的成长性、多面性、反差性三方面出发,探讨《疯狂动物城》的角色形象塑造。

[关键词]《疯狂动物城》;拜伦・霍华德;动画电影;角色形象

对于一部动画电影来说,角色无疑是灵魂与核心所在,成功的角色形象能够带动整个电影故事情节向前推动,并且也能彰显出电影的深度。有着动画王国之称的迪士尼公司自创始至今为一代又一代的观众创造了一批批深入人心的动画角色形象,积累了比较成熟的创作理论与丰富的创作经验。新近上映,由拜伦・霍华德等执导的《疯狂动物城》(Zootopia,2016)更是在制作技术、社会意义等方面大放异彩,获得了全世界不同年龄观众的追捧。而电影中最让观众津津乐道的无疑便是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形象。数据显示,《疯狂动物城》中出现的动物有惊人的四百余种之多,有名有姓的角色就超过50个,仅在设计角色外形上就耗费80万张图片,然而主创们付出心力最多的还是在于人物的个性、情感等方面。正是这些努力使得《疯狂动物城》中的角色形象均有血有肉,在具有毛茸茸哺乳动物外形的同时,又在情感世界上高度拟人化,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角色形象的成长性

《疯狂动物城》是迪士尼继《罗宾汉》(1973)和《四眼天鸡》(2005)之后出品的第三部全部由拟人化动物组成,完全不出现人类与非拟人化动物的电影。在这类电影中,动物便成了“人物”,动物身上必须承载人类具有的道德、意识、情感与社会关系组成方式。也正如人类的个性、观念等会因为社会环境而改变一样,动画片中的主要动物角色也会在个人经历与社会关系之中蜕变。因为,一旦人物形象被固定,叙事也就难免一成不变,难以满足观众日益增长的审美需求。在迪士尼的动画长片中,主人公一般都会经历一个成长的过程,他们在成长中克服困难,审视自我并超越自我,如《花木兰》(1998)中的花木兰从一个接受家人安排去相亲的顽皮女孩最终成长为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在建功立业后甚至能接受皇帝的鞠躬致谢。这种成长性在丰满角色形象本身的同时,也在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前进。如在《海底总动员》(2003)中,小丑鱼爸爸玛林的形象就有一个从畏首畏尾到逐渐勇敢起来的变化,而他从儿子尼莫眼中的胆小鬼变成大家心目中的英雄父亲的过程,便是他去寻找被人类捕捞的尼莫的艰辛过程,这也便是整部电影“寻找尼莫”的叙事主线。

在《疯狂动物城》的策划期原本拟定以狐尼克为主人公,而电影中的动物城也被设计为一个破败的城市,直到2014年,以狐尼克为主人公的方案被,而更能给观众带来“正能量”的,从一个小镇少女到菜鸟警官,最后到拯救了动物城的大名人的兔朱迪则成了带动主叙事线的人物,因为主创们认为兔朱迪的成长过程更能够唤起观众的情感共鸣,而动物城也以一个理想、美好的形象呈现给观众。在兔朱迪身上,观众可以看到她一些固定的特点,如勇敢、坚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是这一形象又在电影中有所变化或成长,她的成长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外在的,观众能够直接从画面给予的信息中捕捉到的。兔朱迪刚入警校时瘦弱不堪,在诸多考核中均落后于同学,警校教官只会不停地打击她――“你死了,小萝卜头”。而兔朱迪在痛定思痛后发愤图强,不断刻苦训练,最后在各个科目上都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成为那一届毕业生中的佼佼者,被分配到中心区警察局任职。兔朱迪一毕业就得到了狮子市长颁发的奖章以及副市长“你在市政厅永远有我这个朋友”的承诺,以及后面与狐尼克、大先生等对她破案有帮助的人脉关系,这些都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这一成长是显性的,它传递出来的教育意义接近于“有志者事竟成”。

而另一重成长则是较为隐晦的,它需要观众在对影片进行一定的回味后方能领悟。这便是兔朱迪从“追求个人的权利”到意识到要“追求普适的自由平等”的成长。兔朱迪力图向所有人证明“兔子也能当警察”的这一过程是她追求个体价值与权利实现的过程。这一理想在其他动物身上也是有可能存在的,如狐尼克在利用耳廓狐行骗时利用“狐狸也有当大象的梦想”一套说辞能够打动其他动物,这便是动物城包容精神的体现,一旦这种包容性消失时(如在电影中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进行排斥,动物城面临分裂),人们一般会诉诸政治进行解决(如电影中出现的抗议示威等)。但是追求普适层面上的人类平等与自由则要比争取个人权利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同时也更为困难,它是西方社会自启蒙时代以来数百年都没能彻底实现的理想。在电影中,兔朱迪在奋力拼搏并尝到甜头(破案、成为名人)后,却在记者招待会上将罪因归结到了食肉动物先天的DNA以致动物城人心惶惶。这一情节显然是告诉观众“种族歧视”的阴影其实并未走远,即使是兔朱迪这样一度饱受歧视的人,也有可能不经意地将DNA这种先天的“事实性描述”联系到性格、品德等“道德判断性描述”中,因此狐尼克才会大失所望,黯然离去。

而在电影的最后,兔朱迪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努力去挽回整个事件,随着案情的真相大白,兔朱迪与狐尼克之间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动物城也重新回到了其乐融融的轨道上,这一结果便是兔朱迪(以及在兔朱迪影响下的其他动物城公民们)的成长带来的,它的实现不能仅仅依靠人提出政治诉求,而要依靠整个社会都得到一定的思想启蒙。

二、角色形象的多面性

迪士尼除了早期改编自北欧童话的动画中带有“非黑即白”的人物塑造套路外,后期的动画基本上都摆脱了这种二元对立模式。作为基调积极向上的动画电影,迪士尼动画中主要角色一般为观众心目中的“好人”,如《冰雪奇缘》(2013)中的艾尔莎、安娜姐妹;而其敌对角色自然为所谓的“坏人”,如《狮子王》(1994)中的刀疤等。迪士尼在塑造主要角色时会力图避免脸谱化,让他们都是在拥有着基本的良好品质时又有着某种或大或小的缺点,大的缺点将为角色认知,并能够及时地改变,这代表了一种对自我的超越,这也便是上述的成长性。小的缺点则无伤大雅,它使片中人物更接近观众的生活,更容易让观众联想起自己或身边的亲朋好友,《疯狂动物城》也不例外。

以主人公狐尼克为例。狐尼克小时候曾经想与其他食草动物们友善地玩耍,然而梦想却被对方踏碎,被强迫戴上了嘴罩默默流泪。长大后的狐尼克始终没有忘记童年的伤害,索性接受了他人对狐狸“狡猾”“喜欢耍滑头”的刻板印象,成为一个慵懒,带些邪气、痞气,想尽方法钻法律的漏洞讨生活的人。他放大了自己油腔滑调、偷奸耍滑的一面,狐尼克的出场便是带着耳廓狐行骗,通过利用他人的爱心做爪子冰淇淋的无本生意积累财富且偷税漏税、根据他的自述,他还曾经高价卖给大先生丑不可闻的毛毯。而狐尼克最严重的缺点便是他因为看透了人情冷暖而对理想主义有着满不在乎的态度,不仅自己没有人生目标,同时也喜欢嘲讽其他有目标的人。当兔朱迪一心想证明自己时狐尼克却打击她,说她在动物城中“破碎的有可能不仅仅是梦想”。与兔朱迪的缺点被强调为成长的伏笔不同,电影对狐尼克的缺点并不强调其“改正”的一面,而是强调其“利弊并存”,让人又爱又恨的一面,如狐尼克正是凭借着自己“油滑”的本事在动物城的三教九流中混得游刃有余,能够与闪电这样的人做朋友,一步步与兔朱迪破解案情;也正是他的能言善辩帮助了兔朱迪应付记者的提问。而原来一本正经的兔朱迪也被狐尼克感染了,在片尾用狐尼克教她的自问自答的方式回答了尼克“你知道你爱我”的调侃。而其他非反派的次要人物,如水牛局长的粗暴工作作风,兔朱迪父母的不思进取等,也都是这些“善良”一方的小缺点。

三、角色形象的反差性

在桂青山的《电影创作类型论》中,反差被与错位、对比和怪诞变形等并列为喜剧创作的诸多基本技巧之一。反差在喜剧感的营造中具有重要地位,是喜剧制造笑点的动力之一。《疯狂动物城》的主创们在研究各动物的特性上下了极大的功夫,仅调研动物一项就用了一年半时间拜访动物学家,并去洛杉矶自然历史博物馆,甚至前去非洲肯尼亚进行有关动物的个性与行为的研究。在电影中,主创们在还原动物的本来面目(如严格按照动物身材的真实比例来呈现多种动物)上可谓十分到位,不少场景让观众拍手叫绝,如动物们从火车上下车时分别走不同大小的门等。另外,主创们又故意制造角色违背观众对该动物已经形成的固有印象之处,制造出一种形象上的反差感,突破观众的期待视野,给予观众其余动物电影难以提供的新奇感。

以电影中的黑社会老大“大先生”为例。兔朱迪与狐尼克在大先生的豪车中被几只北极熊抓住,狐尼克因为曾经惹过大先生而导致两人这次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即使兔朱迪是执法者也对这一黑帮老大不寒而栗。两人被带到大先生的办公室后,一只又一只面无表情,身着黑色西装的北极熊走进屋来,兔朱迪紧张地一遍遍问狐尼克“这就是大先生吗”“这一定是大先生了吧”却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结果一只气宇轩昂的北极熊走进来坐在大班台后张开手掌,原来大先生便是一只小小的,并且这只派头极大,一举一动完全模仿了《教父》之中柯来昂的形象。个头极小的动物却是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统帅诸多北极熊打手的黑帮老大,尤其是在大先生女儿的婚礼上,一圈庞大的北极熊围绕着们跳舞的小舞台肃然而立,几乎面面相觑的场景,其反差性让观众无不捧腹大笑。

抛开戏剧效果不提,这一反差性的设置也是合理的。第一,影片在一开始就已经为观众架构好了叙事背景,即电影中出现的全部都是进化后的动物。作为黑帮老大,体格、力量等并不是必要条件。第二,从动物性的角度来说,这种动物本性贪婪,能够吃下相当于自身体重三倍的食物,当它们被关在一起时还会自相残杀,种种特性都与黑帮不谋而合。电影中的大先生掌握巨大的财富,并且能够在一言之中决定别人的生死,十分心狠手辣。第三,从电影的寓言性而言,黑帮在电影中影射的便是美国意大利裔帮会。意大利裔移民一般身材较西欧、北欧白人要小,肤色也更深,家庭中子女更多且具有极强的家族观念和抱团意识,因此,长期以来意大利裔移民一直受到其他白人的歧视与嘲讽。《疯狂动物城》便是以夸张的方式,以啮齿类小动物来对应矮小、肤色较深的意大利裔人,以北极熊来对应高大、肤白的白人。电影中类似这样的反差性营造还有很多,如警察局前台花斑豹等。花斑豹一改人们对豹子敏捷、凶猛的印象,他爱吃甜甜圈导致肥胖迟缓,稍微跑两步就气喘吁吁,以至于追不上水獭太太,甚至还带有某种与警察局格格不入的“娘娘腔”色彩,让观众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间离感。这些都是能够给观众带来欢乐的反差性。

《疯狂动物城》不仅在技术上对出场的动物进行了精益求精的刻画,在剧情设置与人物小传上也通过成长性、多面性和反差性给予了角色极为丰满的、引人深思的形象,为其他动画人在动画长片的创作实践与理论研究上提供了具有价值的借鉴范本。

[参考文献]

[1] 王美璇.迪士尼动画成功因素的分析[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14.

[2] 罗群.《疯狂动物城》:搞笑与深刻并行不悖[N].中国文化报,2016-03-17(006).

[3] 王鹏.《疯狂动物城》:动物世界折射现实生活[N].光明日报,2016-03-28(014).

[4] 桂青山.电影创作类型论[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1.

[作者简介] 付斌(1983―),男,云南文山人,硕士,河北衡水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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