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齐夫人――博爱的化身

时间:2022-08-05 08:43:09

摘 要:《到灯塔去》的女主人公拉姆齐夫人,是博爱的化身。她不仅爱丈夫、爱孩子、爱朋友,还爱她周围的一切人。这种博爱给人们带来温暖和幸福,也对人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产生了深远影响。这种博爱,既来自母性的自然性,也是当时西方社会和文化的精神渴求。

关键词:拉姆齐夫人 《到灯塔去》 博爱

英国现代著名的意识流女作家伍尔芙,在她众多的作品中,塑造了众多的女性形象,而《到灯塔去》中的拉姆齐夫人,是其中最为成功的女性形象之一。

拉姆齐夫人是美的化身。她具有女神般美的外表特征。在莉丽的眼中,拉姆齐夫人有“高贵的令人敬畏的容颜和气质”。班克斯先生一听见她的声音,眼前就会浮现出“十分清晰的希腊女神模样”。拉姆齐夫人更是博爱的化身。博爱,是她所具有的爱的本能。她爱丈夫,爱孩子,爱朋友,爱她在路上碰到的素不相识的穷人,也爱诡秘莫测的大自然。她的爱是天生的、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不带任何政治色彩,也不带任何功利色彩。这种爱使人们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谐和幸福,使人们本来相互隔阂的心融为一体,使人们内心的孤苦、烦闷和怨恨冰消雪融,她像冬天的阳光,给这个充满寒冷的世界带来温暖;她像干旱中的甘霖,使本来干渴的万物得到了滋润。她的女性的爱心,来感知,来缓和,来改变生活中的冷酷、苛刻、自私和无情。她是爱的女神,把爱洒向人间。

拉姆齐夫人爱自己的孩子。在灯塔世界里,她用母爱为自己的孩子构筑了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世界,她关心孩子,疼爱孩子,理解孩子,一有空闲,她就给孩子讲童话故事,为孩子哼唱摇篮曲。同所有的孩子一样,她的幼小的孩子也特别脆弱,特别容易受到伤害。拉姆齐夫人就用母爱和宽容,来抚慰孩子那一颗颗容易受伤的心。拉姆齐夫人认为,对于孩子来说,给他们的希望和爱心,比告诉他们冷冰冰的事实和道理要重要得多。作品一开头,当小儿子詹姆斯闹着要去灯塔的时候,她的回答首先是肯定和鼓励“是的”。接着,她又委婉地加上一句:“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尽管她明知明天天气不会好,但作为一个慈爱宽和、善解人意的母亲,完全理解孩子的心情,给她的母亲的鼓励和希望,在这一点上,她的丈夫拉姆齐先生与她形成鲜明的对照。他丝毫不顾儿子的热情和期望,斩钉截铁地说出了他所相信的事实:“明天天气不会好。”接着他又对儿子冷冰冰地宣布:“明天不能去灯塔”,使孩子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受到无情的伤害,对于拉姆齐夫人而言,感情是第一位的,爱心可以融化一切,温暖一切。关心孩子,爱护孩子,给孩子的幸福和快乐,比什么都重要,而对于拉姆齐先生而言,理性高于一切,坚持原则,尊重事实,远比关爱孩子、体贴孩子重要得多,他不知道,人们特别是孩子,首先需要的是关爱,而不是理性。

拉姆斯夫人爱自己的丈夫。拉姆齐先生是一位著名的哲学家,是剑桥型知识分子,尊重事实,追求哲理,是他的生活原则和人生目标,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同时,哲理的博大无垠,事实的繁杂无情,也使他深深地感到孤独、无助、烦躁和焦虑。拉姆齐夫人深知这一点,对丈夫施以无穷无尽的爱。她的爱,经常把拉姆齐先生从孤独的深渊中拯救出来,使他重新获得勇气和力量,并与无情的现实作坚决的斗争。当拉姆齐先生需要安慰和鼓励时,拉姆齐夫人对他的爱便马上如喷泉一样汹涌而出。此时她“脸上充满了激情和活力,好像她所有的精力都喷射出来了,在燃烧,在发光。”自私、自负而又自卑的拉姆齐先生,当他的哲学研究陷入困境、深感艰辛和无助时,一抬头透过窗口看到妻子,就觉得她好像“一幅插图……那插图正好印证了书本中的什么内容,于是,拉姆齐先生带着满足和信心又回到书本上。他尽管没有辩认哪个是妻子,哪个是儿子,但只要一看到他们,就使他有了信心,使他集中精神去透彻理解那聪明的大脑颇费思量的问题。”但是,有的时侯,尽管她竭尽所能去关爱丈夫,却不能马上让丈夫感到心满意足,因为他需要从她的身上获得更多的活力、同情、支持和鼓励。拉姆齐夫人就不厌其烦地、毫无保留地、一次又一次地付出她的所有的爱――“布置了客厅厨房,使它们都光彩照人;她吩咐他放心呆着,进出自便,只要他快乐就行。”这使拉姆齐先生一次次频临干涸的、铁石般的心灵,一次次微妙地复苏而生机盎然。

拉姆齐夫人还爱素昧平生的人,爱她周围的人,爱他所能爱到的人。她的爱向四面八方辐射扩散,使她周围的人无不受益,至少使他们在某一时刻、某一方面感受到温暖和关爱。对于她来说,夜色里那远处闪烁不停的灯塔是那么的美丽:“啊,多么美丽!因为她眼前是一片蓝色的海水;那灰白色的灯塔显得如此遥远和庄严,它坚挺地屹立在水中……”在她的眼中,灯塔象征着一种宁静和祥和,一种博大和永恒,是她得的施爱和救世的理想境地。她“时常发现自己坐着那儿眺望着,坐着,望着,手里还拿着她的活计,直到她与眺望的东西――如那灯光融为一体。”很明显,拉姆齐夫人本身,就象征着那博爱之光普照人间。她成了一个女权主义者。对众多朋友来说,她又是一位热情好客的女主人。她烹调手艺很好,又慷慨大方。尽管她家经济上并不富裕,但常常宾客盈门,她无微不至地关照他们。这种爱,在他们的朋友中间,发挥了巨大作用,这种作用在晚餐聚会中达到了顶峰:在她的热心调解下,拉姆齐先生、班克斯先生和坦斯勒先生在激烈的争论中趋于统一,由互不相让变得融洽和谐;在她的热心点拨下,单身女画家莉丽意识到了爱的创造力,为困扰她多年的艺术难题找到了答案――把画上的树移到画的中心去,在她的热心撮合下,保罗和敏塔愉快地确立了婚姻关系,在她的热心呵护下,就连一直躲避人类之爱、不愿与人交往的卡米科尔先生也来到聚餐晚会上,孤独冷漠的心灵与大家融为一体。所有的人,就像上帝的子民被上帝融为一体一样,被拉姆齐夫人无私的爱心融为一体。此时此刻,所有在场的人,内心都充满了“绽开的与蜜蜂同歌共舞”的玫瑰,不再空虚和孤寂,而是坚信“所有过生命的和将要有生命的都枝繁叶茂,”充满生机。他们都感到,他们虽然“正在一个孤岛上的空调中聚在一起”,而且他们能够战胜来自内心的或外界的威吓。“他们不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而是一个强大的、和谐的整体。此时,拉姆齐夫人的博爱和同情,对抗各种精神混乱的斗争方式,取得了最大的胜利。”

拉姆齐夫人用一颗热诚的、真挚的、无私的爱心,通过不懈的努力和不知疲惫的创造,在人们的心目中创造了一个和谐的王国,为人们带来了一个多彩的天空和希望的曙光,最后终于在人们的心中,创造了一个永放光芒的灯塔世界――一片理性和感性相结合的、统一和谐的精神乐园。虽然这个精神乐园被纷乱和喧嚣所淹没,但它毕竟给人们带来了精神享受和美好记忆。“总之,拉姆齐夫人是爱的天使,她想用爱心拯救世界,拯求人类,帮助人们走出迷茫和虚无。”拉姆齐夫人的伟大的博爱精神,对她周围的人,对她的亲人,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十年过去了,拉姆齐夫人的肉体生命虽然早已结束,但她的精神生命还与世长存。这种精神,滋润着人们的心田,改变和提升了人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女画家莉丽站在十年之前作画的地方,不由想起拉姆齐夫人:“她把一切事情都由复杂矛盾转化为单纯和谐,她使愤怒、烦躁的心情焕然冰释……”想到这些,她不禁反复呼喊:“拉姆齐夫人!拉姆齐夫人!”莉丽逐渐接受了拉姆齐夫人的关心、同情。

施爱于他人的做法,特别是对男性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从前,莉丽对于男性大多采取逃避的态度,并怀有强烈的不满。她对于男女之间生理和心理的相互需要毫无感觉,当她面对错综复杂、难于驾驭的人际关系时,她总是转向她的绘画,只能在艺术中找到满足。而十年之后,莉丽变了。她首先能平静地靠近她本来并不喜欢的拉姆齐先生,并给予他女性的同情。这种感觉随着她目送拉姆齐先生和孩子们向灯塔航行的背影而更加强烈。拉姆齐先生原是一个只有理性、没有感情、处事刻板、性格孤僻的人。但在拉姆齐夫人的影响下,在小说第三部分“灯塔”中,他变得温和亲切,富有人情味了。这种变化,在拉姆齐带儿女们去灯塔前和莉丽相遇时明显地表现出来:“拉姆齐先生(听到莉丽对他穿的靴子的赞美)这次笑了……他抬起自己的脚以便让她看个仔细……‘来,让我看一看你会不会打结。’他三次为莉丽作示范打结,又三次把它解开。‘这样打结,它就不会松下来了。’”十年之后,拉姆齐先生为完成妻子和小儿子十年之前就想去灯塔的夙愿,专程返回岛上,同儿女们一起,登舟驶向灯塔。这些,中国话 在10年之前,他肯定会认为没有什么意义,是不会去做的。另外,拉姆齐已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而是注意关心他人。他要让莉丽开心,让女儿知道他还关心她的小木偶。他由原本的不近人情,变得有人情味了。在拉姆齐夫人的影响下,小儿子詹姆斯和父亲的关系,也由冷漠、仇视而变得融洽和和谐。父亲对他漠不关心,不近人情,使他对父亲产生了仇视心理,甚至想一刀杀了父亲。十年后,父亲带他登上了他向往已久的灯塔,父亲的一句赞美“干得好”,使他对父亲积蓄已久的隔阂和矛盾冰消雪融,父子二人变得亲密无间。

拉姆齐夫人的这种无私而伟大的博爱,可以追溯到母性,女人所承担的繁衍种族的文化责任。这种责任使她们情愿为种族而牺牲个体,血肉的孕育使女人自觉地将自我奉献性的母爱施出去而不求回报,从而产生一种巨大的滋养和保护人类的力量,使人类得以繁衍和发展。女性之爱既是天然的、生物性的,同时也是社会和文化的。特别是在近现代的西方社会,随着经济和科学的迅速发展,不断走向工业化和都市化,现实生活中到处充满了物质主义、拜金主义和庸人主义;而科学的发展,达尔文进化论的诞生,向人们证明了上帝所代表的神性价值的虚无,以致尼采终于断言“上帝死了”。至此,近现代西方人的精神支柱――上帝已化为乌有,神恩再也不能抚慰西方人孤独的心灵。人的存在已失去精神依托,人的心灵已陷入孤独无助的泥潭。同时,来自自然界和人类本身的种种灾害、凶险、罪恶,也使西方人充满了恐惧、焦虑、浮躁和空虚。这些情绪的长期积累和重压,使西方人的精神世界变得异常悲惨。在女性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看来,只有博爱才能减轻这种精神苦难。因为在西方现代社会,人们量缺乏的不是物质营养,而是爱、同情、理解和融洽。拉姆齐夫人的广博无私的爱心,恰恰满足了人们的这种精神渴求,是医治精神疾病的一帖良药,是解除精神干渴的甘霖,是营养丰富的心灵鸡汤。

这,就是拉姆齐夫人形象诞生之后,广受人们喜爱和赞美的深层社会原因。

参考文献:

[1].[英]弗吉尼亚・伍尔芙:《到灯塔去》,伦敦黑豹出版社,1977。

[2].申富英:《评中人物的精神奋斗历程》,《外国文学评论》,1999.4。

[3].郭晓春、王建香:《路在何方――从看作者的人生观》,《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1。

段静红:河南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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