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自浅情自深

在这篇简短的演讲中，刘震云首先祝贺北京大学中文系生日快乐，然后逐个回忆了当年的恩师和同学。整篇演讲，没有一句套话，全部以一个个幽默传神的小故事串连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刘震云用平实的语句回忆了当年给自己上课的恩师们，通过他徐徐道来，那些令人敬畏的老夫子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镶着一颗牙，抽中华烟的吴组缃先生，最懂鲁迅的孙玉石老师，最了解林冲的严家炎先生，终日生活在诗中的谢冕老师，充满激情的袁行霈先生。短短几段话，没有任何夸张和吹捧，就把这些学富五车的老学者们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出来。听众似乎看见了善于自我调侃的吴组缃先生，一讲起诗就浑身哆嗦的谢冕老师，一讲到白居易就眼中含泪的袁行霈先生。先生们对世事的豁达，对学术的不懈追求给刘震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三十二年过去后，刘震云仍能如数家珍般记得每一位恩师的音容笑貌和独特魅力。在回忆完恩师后，刘震云充满深情地回忆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大学同学及校园生活：已经去世的老大、会木匠活的老二、在哈佛大学当教授的老三，以及当年稚嫩却充满欢乐的大学生活。当回忆起当年与自己携手共进的手足，飘满海鸥洗发膏香味的北大校园，刘震云的语气充满了无边的幸福与深情。

这个演讲，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是语言的朴实。这篇演讲没有一句花哨、夸饰之词，刘震云以一颗最朴实的灵魂，充满深情地追忆了当年的恩师和同学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刘震云用自己发自肺腑的真情，用自己对北大最诚挚热烈的情感打动了在座的每一位听众。

其次是语言的幽默。正如心理学家特鲁·赫伯说道：“幽默是一种最有趣，最有感染力，最具普遍意义的传递艺术。”一篇演讲最能调动听众热情和活跃现场气氛的，也正是充满幽默和机智的语言。在演讲一开始，刘震云就开玩笑说希望对当年女同学的记忆保持在三十二年前，引起了现场一片笑声，很好地吸引了听众的注意力，活跃了现场的气氛。特别是说到第一次目睹女生在课堂上嚼口香糖的故事时，更是引起了现场的哄堂大笑，雷鸣般的掌声也经久不息。幽默的语言把此次演讲推向了高潮，台下笑声一片，达到了演讲的最高境界――演讲者和听众合二为一，其乐融融。最后是语言的反讽色彩，刘震云曾经说过：“河南人的幽默是根儿上的幽默……他们用幽默，把严酷的现实变成一块冰，丢到幽默的海水里。”他的所谓“刘氏幽默”也运用到了这次演讲中。在说到吴组缃先生的时候，借用吴组缃先生自嘲的话表达了对当年残酷的政治迫害的无声控诉，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吴老先生豁达的人生态度的崇敬。

刘震云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向听众们回忆着自己当年在母校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亲切自然而又温文尔雅，既有一般演讲明白畅晓、通俗易懂的特点，也形成了自己随便聊聊、唠家常式的演讲风格。短短十分钟不到的即兴演讲，让在座的听众们感受到了刘震云对北大至深的情感，对恩师拳拳的眷念，对同学之间纯洁友谊的无限怀念。

所谓“动人心者莫先乎情”，刘震云的演讲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以情动人，以情感人。这是他这次演讲取得成功的关键，也是他献给母校中文系百年寿诞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想，只有杜甫《客至》中的诗句“沧海自浅情自深”才能形容刘震云对北大、恩师和同学们的深厚感情。

田频，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士生。责任编校：黄春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