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翻译理论视角解读葛浩文翻译观

时间:2022-08-04 02:09:40

从生态翻译理论视角解读葛浩文翻译观

随着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其作品英译本译者的名字也来到了公众面前。葛浩文,被誉为 “公认的中国现代、当代文学之首席翻译家”[1] ,是翻译当代中国文学作品数量最多、成就最大的翻译家。他的翻译严谨而讲究,“清晰、准确,最重要的是它捕捉到了原作的神韵”[2]。如此高度的评价背后必有坚实独到的翻译功底为基? 1?

文尝试用生态翻译理论来解读葛浩文的翻译观。

一、 生态翻译

生态翻译理论是21世纪初由胡庚申教授提出并不断发展完善的一门新兴理论。该理论借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思想来探讨翻译活动的主体与环境的关系,认为翻译生态与自然生态在某种程度上相类似,译者的翻译活动即“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3]。这里的翻译生态环境是指 “原文、源语和译语所构成的世界,即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 [4]。翻译即译者在翻译生态环境下的适应与选择的交替循环过程,如自然界也有适者生存、汰弱留强的机制,强调了译者的中心地位和主导作用。生态翻译学把翻译放在一个多维的空间考量,把翻译看作多因素制约平衡的活动。

二、 葛浩文

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是美国着名的翻译家,翻译了包括萧红、杨绛、冯骥才、贾平凹、李锐、刘恒、苏童、毕飞宇、姜戎、王朔、莫言等几十位名家的四十多部作品,包括萧红的《萧红小说选》、贾平凹的《浮躁》、 李锐的《旧址》、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苏童的《米》,以及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和《酒国》等。

他的翻译对中国文学作品向西方传播可谓功不可没。贾平凹的《浮躁》经他翻译获得了1989年美孚飞马文学奖,朱天文的《荒人手记》经他与夫人林丽君合译于1999年获美国翻译协会年度奖,姜戎的《狼图腾》2007年在香港文学节上获曼氏亚洲文学奖。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葛浩文无疑是一大功臣。正如莫言所说,“许多既精通英语又精通汉语的朋友对我说,葛浩文教授的翻译与我的原着是一种旗鼓相当的搭配,但我更愿意相信,他的译本为我的原着增添了光彩。” [5]

伴随着愈来愈高的文学翻译声誉,葛浩文的翻译观也越来越受到关注。本文基于作品实例、译者访谈和译者文章着作等,尝试从生态翻译学的理论视角来对葛浩文的翻译观进行研究和解释。

三、葛浩文的翻译观

(一)译者中心,适应选择

生态翻译学认为,译者是翻译活动的中心,在翻译过程中起主导作用。“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首先要‘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然后,译者又要依据翻译生态环境决定对译文的‘选择’” [6]。

葛浩文充分意识到译者的中心地位,并充分实践着这个主导性作用。首先在作品选择上,有出版社委托他翻译的,有作者本人给的,也有他自己偶然看到、找到作者为他翻译的。但他 “基本上只翻译自己喜欢的作家作品” [7]。比如他为莫言翻译,就是他自己找到莫言的。“我最早读到的莫言的小说是《天堂蒜薹之歌》,……我就写信给莫言,莫言回信说很高兴能翻译他的小说。后来我又读到《红高粱》……马上跟莫言说,《天堂蒜薹之歌》是很了不起,但是我觉得作为他的第一本与英语读者见面的作品,《红高粱》会是更好的选择。” [7]可见葛浩文不仅是主动选择莫言的作品翻译,而且还给莫言打开国外读者市场的第一部作品的选择给出了建议,这就已经平衡了译者兴趣、作者利益、源语和目的语文化背景差异、读者偏好等因素。葛浩文还说,“很多时候一部作品能不能翻译,还得考虑出版社的市场利益” [1]。葛浩文能对多方利益兼顾,对多种因素的权衡,很好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充分发挥译者的中心作用。

具体到译文,葛浩文在忠实与背叛之间出色地把握着平衡。在翻译《狼图腾》时,下面这段文字葛浩文全部略去不译。“但是,陈阵还是不敢将中国古人和西方某些历史学家,对蒙古民族的仇视和敌意讲给老人听。到了草原,陈阵不敢再吟唱岳飞的《满江红》,不敢‘笑谈’,‘渴饮’。” [8]他考虑到,一方面很多历史文化典故很难三言两语翻译过去,加太多注解又会令读者失去兴趣,另一方面删除该处对作品精神影响不大,所以在原文和读者之间,他做了这样的选择。而在《酒国》中,葛浩文把 “孔夫子门前念《三字经》,关云长面前耍大刀。”[9]翻译为:“This is like reciting the Three Character Classic at the door of Confucius, or engaging in swordplay in front of the warrior Guan Yu.” [10]短短一句话里有三个文化负载词,背后有丰富的典故。考虑到儒学和中国历史文化在西方的传播,这里葛浩文基本采取直译,仅在关云长前加一 个“warrior”简单点明这句话的逻辑。 何时该忠实,何时该背叛,并没有哪个翻译理论可以为译者提供一个标准化的参数进行比照,因为翻译行为背后的影响因素错综复杂,且动态变化。葛浩文在翻译时非常明确译者是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后做出选择的人。 (二)汰弱留强,适者生存 生态翻译学认为,译者的适应与选择反映

在具体翻译操作上就是遵循“优胜劣汰”、“汰弱留强”的原则。淘汰不合适的翻译,留下译者认为最恰当的翻译。

葛浩文具体翻译操作策略上文已略有提及,这里再举一例。《狼图腾》的原作里,每一章前面都有几句从中国典籍里找出来的、起提纲挈领作用的按语。但葛浩文在翻译时都删除了。比如第一章的按语就引用了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第一编》里一句“‘犬戎族’自称祖先为二白犬,当是以犬为图腾。” [8]引经据典对中文读者是有吸引力的,但西方读者未必喜欢,而且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若非要加注解释,反而削弱了小说的力量。葛浩文翻译这部作品时进行了多处大刀阔斧的删除或改写,汰弱留强,剩下展现在西方读者面前的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作品。

从另一角度看,葛浩文翻译得到翻译界的认可和推崇恰好证明了他的翻译策略是正确的,也印证了适者生存这个道理。

(三)译有所为

“译有所为”的内涵,“一是,译者从事翻译有其特定的动因(侧重主观动机);二是,翻译出来的东西可以做事情(侧重客观效果)” [4]。

葛浩文的成就背后,有着主客观两方面“译有所为”的推动。

一方面,葛浩文热爱翻译,乃兴趣所在。他曾说:“当我觉得某部作品让我兴奋不已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萌生一种将其译成英文的冲动。换言之,我译故我在。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忠实地为两个地区的读者服务时,那种满足感能让我在整个翻译过程中始终保持快乐的心情。”[11]正是这份热忱,奠定了葛浩文翻译成就的基础。

另一方面,葛浩文认为翻译是一种跨文化的交流活动,可以促进文化传播,特别是促进他中国文学在西方的推广。他曾说道,“其实美国人爱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中国文化,中国文学。”[7] 从中可看出,葛浩翻译并不是一味迎合美国读者口味,而是把他自己喜欢的作品传播出去。莫言的《红高粱》在他翻译下在美国成功卖出了两万册左右,《狼图腾》英译本在国外受到了热捧。

四、结语

葛浩文的翻译思想是在大量的翻译工作基础上积累形成的,笔者只是从一个新的视角对他的翻译观进行了整理和提炼,希望对翻译工作者有所启发。对于译者来说,如果能从生态翻译学角度重新思考自己在翻译中的地位、翻译的目的、具体翻译策略的选择等问题,也许有助于突破自身翻译水平的瓶颈。

参考文 献

[1] 舒晋瑜. 十问葛浩文(汉学家)[DB/OL]. /01ds/2005-08/31/content_297896.htm. 2005-08-31

[2] 胡安江. 中国文学“走出去”之译者模式及翻译策略研究:以美国汉学家葛浩文为例 [J]. 中国翻译, 2010, (6): 10-16

[3] 胡庚申. 翻译适应选择论 [M]. 武汉: 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4: 16, 108.

[4] 胡庚申. 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 [J]. 中国翻译, 2011, (2): 5-9.

[5] 莫言. 我在美国出版的三本书 [J]. 小说界, 2000, (5): 170-173.

[6] 胡庚申. 关于“译者中心”问题的回应 [J]. 上海翻译, 2011, (4): 7-9.

[7] 季进. 我译故我在:葛浩文访谈录 [J]. 当代作家评论, 2009, (6): 45-56.

[8] 姜戎. 狼图腾 [M]. 武汉: 长江文艺出版社, 2004: 3, 14, 15.

[9] 莫言. 酒国 [M]. 沈阳: 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5: 22.

[10] Mo, Yan. The Republic of Wine [M]. London: Hamish Hamilton, 2000: 22.

[11] Goldblatt, H. The Writing Life [N]. Washington Post, 2002-04-28(BW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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