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男爵 第18期

时间:2022-08-03 12:41:49

夜深了。

在纽约某个高级宾馆的套房里,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地上、椅子上、浴室门上,电视机仍然开着,那是屋子里惟一的光源,一个性感的年轻女郎在床上已经睡熟……这种激情过后的场景在随便哪个电影、电视剧中都能看到,惟一不同的是这个晚上该房间的男主人并没有拥着女伴睡去此刻的他正坐在沙发上,毒瘾又像老朋友那样来诱惑他了,接下来、剃须刀片轻轻敲在玻璃上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微弱的光亮下 隐约能看到一根玻璃吸管 一只打火机 以及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的尼克斯队20号球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赤着身子的男人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去,胸着的那个刻有“Sugar Ray”字样的金项链闪着诡异的光芒在米歇尔・雷・理查德森的职业生涯里,这样的夜晚太多了,他总是会像这样突然醒来――不论此前他刚刚完成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比赛,可卡因,那个白色东西的召唤令他无法拒绝、尽管他知道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并不是天天吸”理查德森说“但当我沾上它的时候,我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有很多人部是因为“停不下来”而让自己的篮球生涯甚至是生命停了下来,大卫・汤普森、“山羊”,“Fly”威廉姆斯、斯潘塞・海伍德、约翰・卢卡斯、罗伊・塔普利、洛伊德丹尼尔斯、理查德杜马斯、比利哈里斯、“Pee Wee”科克兰德……还有无数个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那些没有接触过的人不会知道这种东西是多么难以摆脱,他们是来责问的:“他们怎么能够如此荒废自己的职业生涯?”“他们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他们为什么在得到那么多机会的情况下,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每个对理查德森爱恨交加的人也都会问他同样的问题。米歇尔雷的一个朋友的表兄弟由于毒引起呼吸衰竭,打911报警求救,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他得救了。而当米歇尔和他的朋友为此事感到高兴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的女友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她已经歇斯底里了,因为她的男朋友当时正躺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吸管,死了。

1986年,伦拜亚斯在选秀大会结束后两天去世,而那时理查德森刚刚因为吸毒被联盟驱逐,这两件事对他的触动非常大。

“伦不走运。”多少年后,理查德森平静地回忆到,“而我走运。”

是的,从1986年至今,他再也没有碰过,他值得为此而骄傲。

“Sugar Ray”是理查德森的绰号,在他还在美国打球的时候,连理发店的老家伙们都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让伙计们牙都蛀掉了,他是那么甜。”理查德森在NBA只打了短短八个赛季,但却留下了很多堪称经典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如今已经被“人为地”、“有意地”忽略掉了。

“我也应该在那里吗?”理查德森问,他指的是篮球名人堂,看着那些和自己同时代的、晚一些的球员们纷纷入选名人堂,他平静了多年的心中也不免泛起了一丝涟漪。

在理查德森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段(尤其是在1 979年到1982年期间),联盟中只有“魔术师”和“大鸟”比他技术更全面。18分、7个篮板球、8次助攻,外加四五次抢断,这样的数据理查德森可以很随意地打出,尽管他被一些人认为是“飘忽不定的”和“失去控制的”,但所有和他对过位的球员都绝对不希望遇到他第二次。

伊塞亚・托马斯,这位人称“微笑刺客”的超级后卫,对此有最深的理解。托马斯可以挑战伯德和“魔术师”的统治地位,可以率领“坏小子”们把迈克尔乔丹死死地挡在总决赛之外,但在面对理查德林的时候,他毫无办法。

在1982年1月份的一场比赛中,理查德森砍下了23分、13个篮板球、11次助攻和5次抢断,而作为他的对手,托马斯只得到了9分。这只是他们之间比赛的一个缩影,在理查德森面前,“微笑刺客”欲哭无泪。

在参加的556场常规赛中,理查德森场均贡献14.8分、5.5个篮板球、7.0次助攻和2.6次抢断,他的场均抢断数至今仍高居NBA历史第二位,迈克尔乔丹、穆基布莱洛克和斯托克顿等伟大的名字都瞠乎其后。理查德森职业生涯曾经三次成为抢断王,在1979―80赛季,他包揽了助攻王和抢断王,此外,他还曾四次入选全明星赛。

不过,这些并不足以让他成为名人堂中的一员,更何况他还背负着“吸毒”的恶名,但米歇尔雷理查德森的职业生涯是特别的,甚至独一无二的。知道他离开纽约的时候是同谁交换的吗?伯纳德・金,那个被称作“国王”的人。1 979年,一支中学球队正在比赛,其中一个年轻的孩子被教练要求去做指定配合。他做了,但没能成功。下一次上场,同样的事,同样的结果。教练站起来要求他找机会再来一次同样的配合。当这孩子运球到前场时,他看着第一个防守者的眼睛微笑,这孩子表现得像要把球传给他左边来掩护的队友,就像他前两次做的那样。防守者上当了,那孩子突然在弧顶来了个别扭的背后换手运球,撕开了2―3联防,然后挑篮入筐。观众发狂了,他让他们发狂。但教练再也没让这个孩子上场,而是让他坐在板凳末端,并大声责问他:“你在想什么!迈克尔・雷理查德森?”

“Sugar Ray”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能在那些看过他打球的人的心灵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尽管他不太可能带领他所效力的尼克斯队和网队登上NBA之巅。

理查德森的前队友罗伊威廉姆斯说他最大的麻烦是“过于渴望”,尽管“我从未见过谁像他那样渴望为球队做贡献”。比如,在一次输球后,尼克斯队的主帅雷德霍尔兹曼把理查德森叫进了自己私人办公室,“Sugar Ray”被严厉训斥,教练认为他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那场比赛纽约的20号砍下了29分和13次助攻。

任何时代,都会有一些球员,他们得不到官方的认可,在媒体的报导中更是毁誉参半,他们在打球的时候风光无比,你经常可以在大街小巷里听到他们的名字,但当他们退役之后,却会在最短的时间被遗忘。

古斯・约翰逊、约翰尼・摩尔、保罗・韦斯特法尔、沃尔特・戴维斯、拉里・肯农、马奎斯・约翰逊、奥蒂斯・伯德松、蒂姆・哈达威都是这样的球员,而用不了多久,阿伦艾弗森、斯特芬马布里、弗朗西斯也会加入到这个行列里。

而在这一类的集合里,不论把定语变成“没有获得过总冠军的”、“因为某些事情也无法完成职业生涯的”还是“堕落”、“早夭”,理查德森都是最好的,尽管这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得骄傲。

“米歇・尔・雷理查德森是最烂的家伙!他像这样背冲着你、然后他跟你玩运球转身过你那一套,你阻止不了他,当我和他打球时……”在斯蒂芬・马布里在亚特兰大的套房里,一场关于这个纽约传奇人物的谈话开始了。讲演者弗里克是马布里最好的朋友,他开始讲故事。在他提及的这些名字,如内特・阿奇巴尔德,鲍勃库西、肯尼安德森等人中,“Sugar

Ray”是他最害怕和最看重的人。

但对于理查德森来说,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而且对于他来说,NBA并不是惟一。“在我的人生中,那只占5%。”“Sugar Ray”说,“也许能达到10%、不会再多了。”在被迫离开NBA之后理查德森去了欧洲,在那里他打了14个赛季,直到1999年才退役。

“我在这儿远比在美国自由。”理查德森说,他偶尔还会去探访一下家人,他有一个摩洛哥妻子,他的生活很美满。在欧洲的14个赛季,理查德森始终保持着非常高的水准,他在43岁的时候还能砍下30分,当他退役的时候,给欧洲篮球留下的是吉尼斯纪录,“我想成为最老的职业篮球运动员。”他大笑着说。

“然后,你可以和哈林篮球队去周游世界巡回表演。”“我也能做那个的”

凯文・柯南,是纽约邮报的记者,他和哈维哈拉顿在1982年就开始报导“Sugar Ray”,后来他又追到了法国和意大利。关于理查德森他最有发言权,“迈克尔・雷・理查德森生活中只想要两样事:他想在比赛最后时刻掌控比赛,他想被爱、他必须到海外才能真正找到这两样东西真是非常不幸。”他停了一下,然后做了总结,“但最后他找到了,真是好极了。”

“我不愿意总去回想往事,但有些事很难忘掉。”理查德森说“我因为被踢出NBA,但你知道吗?后来每天早起我都会为自己庆幸,因为在离开那个联盟14年之后,我还在打职业篮球还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别把我描绘成一个唱诗班里唱圣歌的少年,因为我不是,我希望大家通过场上的表现来评判我”

在理查德森之后,你很难听到“Sugar Ray”似的故事 因为大部分和他有着同样经历的人,都没有机会来回首自己的人生,他们的颂词常常是由 个戴着黑臂章的朋友、孩子们和一个哭泣着入睡的爱人来讲述“Sugar Ray”留给我们最大的财富不是他还活着,而是他的故事能够挽救很多和他_一样的人。

罗德斯特里克兰是另一个米歇尔・雷・理查德森他几乎复制了“Sugar Ray”的经历这个家伙后来在NBA-一直打到39岁“我一直在关注他的比赛,他很特别,理查德森说。

“和你一样特别吗?”

“是的。”

退役之后,理查德森回到美国,在大陆篮球联盟(CBA)当教练2007年的时候他再一次经历了禁赛,因为他在一次访谈中对犹太人的态度,不过这一次禁赛没有持续多久,而理查德森的生活也没有因此而改变,2008年和2009年他率领球队连续两年赢得了CBA的冠军。

这就是我的性格,“Sugar Ray”说,“从打球的时候到现在我一直如此。我不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我只是有点坚持最基本的东西,但希望我做的每一件事是特别的。”

“和迈克尔乔丹截然不同对吗?”

“没错,他是最伟大的球员。”

“你因为从未和他比赛而心烦吗?”

“你错了。”理查德森纠正了记者,“如果你去看看迈克尔乔丹的书,就会看到,他说他讨厌列位的两个球员是阿尔文罗伯特森和我。”

他自豪地说,罗伯特森和理查德森是NBA场均抢断榜上排名前两位的球员――第三位就是迈克尔・乔丹。

“Sugar Ray”的生命始于他的出生地德克萨斯州的拉布克,止于地狱深处的某个地方,而他人生旅程中最放纵的地方,是纽约。

白胎壁轮胎的凯迪拉克、帘子挡着黑色皮革后座长长的貂皮大衣的口袋,装着可卡因的塑料袋,玻璃管……“在纽约如果你变得了不起,那么一切就容易……”理查德森回忆说

二十七八年前,与众不同的“Sugar Ray”热烈拥抱了纽约,纽约回抱了他,他和这座城市拥抱得如此紧密,差点被这份彼此的爱窒息而死。

如果他职业生涯的第一站不是纽约,那会怎么样呢?“我会进入名人堂,是奈史密斯篮球名人堂”。理查德森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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