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业中的“茅坚强”

编者按：

中国白酒进拍很早，但作为藏品而投资且形成潜力市场，还不为人所深知。本期《投资者报》以茅台酒的收藏投资为例，对中国白酒做一个横切。

4两1瓶的白酒，如果是1959年出厂的，那怎么也得值一两千，但如果这白酒是茅台，那就是25万。

茅台，已经在拍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5月14日“贵州省第二届陈年茅台酒专场”，104个标的集中了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出产的茅台酒，共拍出570.9万元，抢眼的是1瓶50年代地方国营五星商标茅台酒，以86.5万元易主。

略微逊色的也有：1986年整件地方国营五星商标茅台酒拍出54万；另一整件带有发票的1984年飞天商标茅台酒拍出61万元；1972年出产的“三大革命”五星茅台商标酒，8万元起拍冲至28万元……

茅台拍卖已成为贵州的风景，贵州省拍卖公司董事长张动力说，“陈年茅台酒拍卖会影响力在逐渐扩大，香港、加拿大的华人也曾致电询问茅台拍卖事宜。”

在其他城市，茅台拍卖也是如火如荼。

今年5月，杭州市第二届中国陈年名酒专场拍卖会上，上世纪50年代后期五星牌贵州茅台酒被拍出88万元；2010年6月，1959年车轮牌茅台已能换得一套房子，以103万在歌德拍卖会上拍出……

马上，永乐的茅台专场还将卷土重来，囊括张靖私人收藏中许多品相完好、状态极佳的各类茅台臻品，涵盖50年代至2000年后各年份的茅台，其中，一瓶1957年土陶瓶茅台酒估价55万至66万元。

想当初，大多数人只是以品茅台为荣，即便2009年，一瓶1959年份茅台在荣宝拍出25万元，也没有瞬间激起拍卖的火热，如今同样年份的茅台拍出百万已不鲜见。

可是在茅台专卖店，根本没有这种年份茅台的踪影，时限久远一些的53度15年茅台售价6000多元。

6000元和100多万，市场茅台和拍场茅台就在这样的落差中更换着主人。

“买茅台跟不要钱似的”

2010年12月15日，贵州茅台公告称，于2011年1月1日上调产品出厂价格，幅度为20％左右。价格调整后，53度飞天茅台出厂价由499元提高至619元。

贵州茅台董事长袁仁国强调了严苛的限价令，市场零售价不得超过959元，囿于茅台酒一瓶难求，终端价格早已超出限价一半，达1500元左右。

回溯到1959年，一瓶茅台才4元。中国收藏家协会烟酒茶艺收藏委员会主任钱宪顺说，“1954年我参加工作，月工资32.5元，可一个月伙食费仅9元。4元相当于贫困户一个月的生活费。”奢侈品已成为茅台的代名词。

上世纪50年代，彼时生产的“车轮牌”茅台酒的酒瓶，帖印有由金色麦穗齿轮和红色五星组成的图案，注册商标为“车轮”牌，售价仅为3至5元。近期，这些茅台已能抵过一栋豪宅。1985年出厂的茅台酒在拍场上已经是85至145万元身价。

60年代“葵花”牌茅台酒，售价3.5至7元，如今市价已是4万开外；8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茅台酒则是“地方国营茅台酒”，当时售价20多元，而今已2万开外。

尽管价格便宜，但入手茅台并不是钱就能解决问题。当年负责相关计划工作的中国酒业流通协会秘书长刘员说，“1988年7月之前，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茅台。因为茅台酒属于国家调配，企业没有自。按照贵州当地茅台企业的说法，“1988年之前，我们只管生产，不管销售。”

茅台酒10元生命线并未持续太久，80年代的一次通胀，将茅台推向了前线。

1987年9月19日，中国第一部物价管理的正式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管理条例》颁布，明确了国家现行的国家定价、国家指导价和市场调节价。

此后，物价大幅上涨。

1988年7月，国家放开了13种名酒的价格，物价平稳的格局由此打破。53度茅台酒的价格从计划经济时代的8元一举跃升至140元，成为第一梯队中的极品。五粮液、郎酒的开放价格为80元，剩下的剑南春、洋河大曲、全兴大曲等则齐齐进入“35元时代”。

白酒行业市场化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贵州茅台企管部相关负责人表示，“1988年之前，我们只管生产，不管销售。”当时茅台酒都是国家调配，企业没有自。从1988年开始，茅台公司才全面进入市场。

价格放开让茅台步入了火箭轨道，500毫升53度茅台1996年冲到340元，这仅仅是个开始。

茅台酒价格的轮番上涨始于2010年下半年。彼时，一瓶53度飞天茅台850元，且一路涨至2010年初时的1200多元，有些地方甚至出现1999元。贵州茅台的限价令早已形同虚设。

茅台的市价就这样被抬了起来，但是第一次将茅台引入拍场的伯乐还是荣宝斋。

2009年6月14日，荣宝在第64期艺术品拍卖会上，曾试探性地推出6瓶陈年茅台，全部成交之外，一瓶1959年1月4日出厂的“地方国营茅台酒”以28.56万元易主，超过了拍卖方预想的一倍有余。

荣宝勇敢试水，拍场昙花一现，经过片刻沉寂，再化长虹如电。

荣宝之后，陆续有40多家拍卖公司介入茅台酒拍卖。2010年春拍，北京歌德、长风拍卖高调加入，近300件茅台酒类拍品全部成交。2010年下半年，北京保利、中国嘉德推出陈年白酒专场。

一个茅台酒的舞台就此搭建。

这一波的推助似乎不完全是拍卖公司，据中国淘酒网创始人李旭峰透露，“2010年，一波玩古玩的人介入酒藏，他们一出手便是80万到100多万，买茅台跟不要钱似的。”

一路下来，拍场上的茅台，百万已不鲜见。

陈酿或噱头

或许有人被茅台的价格雷到了，决定一鼓作气，开始窖藏茅台，但很多时候，他往往充当了垫底者。

武汉洪山区一位陈姓离休老干部，每隔一阵子就会收到部下赠送的茅台，既有“90后”，也有“2000后”，陈喝几瓶又藏几瓶。一日，他在湖北国酒专卖店购入一瓶15年茅台，并根据经验判断是假货。几经折腾，方才知道，原来这瓶是真的，家里藏的才是赝品。

茅台，不是一个随便的玩意，拍卖公司对茅台的征集有些讲究。上海国拍副总裁范干平说，2011年2月拍卖的全部是陈年茅台酒，下限时间为1990年。

对于该时间点，负责鉴定拍品的茅台酒专家胥忠义表示，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市场上已出现假茅台，鉴定起来有难度。

这也有渊源可循。1987年以前，茅台的生产销售由“计划调配”，没有假酒；1987年之后，“计划放开”，假酒开始充斥市场。尽管以现有的技术伪造当时的包装有很大难度，但是，为了杜绝拍品中出现假酒，索性拒收“90后”茅台。

而永乐拍卖，并没有拒绝“90后”的新生儿。原装箱1997年香港回归纪念酒及90年代“飞天拖拉机”茅台酒组合都将

出现在茅台酒拍卖专场，其估价分别为50万～60万和7万～8.4万元。其中国名酒部专家张翰表示，“我们所有的酒都来自于茅台文化协会的会员，他们原本也是资深收藏家，从来源和鉴定中杜绝假酒。”

“90前”茅台赚的是陈，即蓝筹股；“90后”茅台赚的是噱头，即概念股。

比如北京翰海71期拍卖会中，1983年和1984年产的“酱茅”和“黄茅”拍出22.4万元。当年仅供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宴会专用，一直属于“非卖品”，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民间存量很少。

但是，茅台绝佳的生辰八字并不属于“80后”。

对茅台有些研究的华夏典当行艺术品评估师表示，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茅台由于再流通市场已基本形成，升值可能性更大。近几年出厂的茅台虽然销售价格上涨，但再流通市场尚未形成。

这是否意味着“90后”茅台应该继续束之高阁，以待30年后的爆发?

永乐拍卖并不否认这一点，他们相信，“90后”茅台还不够陈，若再过30年，这些“90后”的价格就堪比如今“50后”和“60后”的茅台了。

幸运如“50后”，经过沉淀，已成为时代的文物。藏者并非藏酒，而是文化。

不幸也如“50后”，此去经年，原本满满一瓶酒等到如今或许挥发过半。2009年6月14日北京荣宝第64期拍卖会上拍出25.5万元的那瓶1959年茅台，出厂时容量500毫升，如今仅剩4两左右。

这便是茅台走向拍场受人质疑之处。“还是得看市场需求，茅台拍卖炒作的成分更高，我只喝酒，不藏酒。”贵州省茅台镇东方酒业集团公司潘总经理如是说。

因此对于茅台的鉴别，拍卖公司也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永乐拍卖介绍，他们定价时，一方面要看多少年陈酿；另一方面还要看重量，比如土陶瓶茅台，3两是一个价格，3两到5两是一个价格，5两以上又是一个价格。如果重量过低，必然会影响到定价。

酒类藏家也有这样的常识，没有谁期望一瓶“50后”茅台还能剩下有3／4。

一个起步价

茅台始终供不应求。

新中国成立前，茅台镇有“成义烧房”“荣和烧房”“恒兴烧房”3家私人酒坊。3家酒坊经过多年苦心经营，让茅台酒名声远扬。建国后，“成义烧房”被中共仁怀县委以1.3万元人民币买下。“荣和烧房”与“恒兴烧房”最终由政府接管，转归茅台酒厂。

酒厂合并之初，年产仅仅几十吨，此后规模逐步扩大，但年产量基本维持在二三百吨左右。

1958年，茅台酒产量从1957年的283吨突然激增至627吨。时任贵州省委第一书记周林还记得，在1958年中共中央在成都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期间，他陪同去杜甫草堂。主席问：“茅台酒现在情况如何?用的是什么水?”周说：“生产还好，用的赤水河的水。”主席笑着说：“你搞它一万吨，要保证质量。”

1959年茅台开始“放卫星”，产量一度达820吨，1960年升至912吨。

囿于当时的生产设别和劳动组合，其产量很快从1960年的计划产量1000吨、实际生产912吨下降到了1961年的计划产量380吨、实际生产347吨。

而那段时间，正是中国的三年自然灾害。一组数据显示，1959、1960、1961三年，在中国现代历史上最饥饿的年代里，茅台酒合计产量为2079吨，其中，出口139.86吨。彼时，茅台的生产需要调动大量的粮食，其有限的产量也缔造了“50后”、“60后”茅台的珍贵。

1953年茅台酒开始向国外销售。为利于外销，1959年起，茅台酒采用敦煌壁画中的“飞天献寿”图案作为外销商标，并一直沿用至今；1961年“矮盖飞天茅台”，是如今市场上出现的最早的出口外销茅台酒。

无法复制的自然环境和独特的酿造工艺，成就了茅台酒独一无二的味道，也使茅台酒的产量受到极大限制。但是市场需求也是明摆着的，如果说市场没有需求，主席何来“搞它一万吨”?

目前，茅台酒的需求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消费，更多来自于收藏，且多以增值为目的，以年份酒为对象，茅台价格顿时也像股价一样随市场波动。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资深茅台藏家赵晨这么认为，“拍卖场上的茅台仅仅是一个起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