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

黑云在翻滚、卷曲,发出令人不安的怒吼,麦田被狂风撼动,在阴沉的天幕下延伸出翻腾的麦浪。三条通向无路之处的小路在麦田中央交错,向天边的暗处伸展。金黄的麦田与慰蓝而阴沉的天空间,一群乌鸦仓皇地逃走……

当最后一抹油彩被刮刀粗暴地抹上画布之后,温森特・凡・高收起画布,一言不发地走向居住的医院,在街角,看到咖啡馆中泻出的暖暖黄光,他的嘴角卷起一丝笑容,但那笑太纤弱,一眨眼就在喧闹声中被淹没了。

他太脆弱了,也太敏感了,没有弟弟经济上的接济,没有高更生活上的陪伴,失去了这一切外壳的凡・高,不得不将那本应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内心暴露在这个世界的粗粝之下――世界疯了,疯狂的世界严重地扰乱了凡・高的艺术梦想,于是他割下了耳朵,让世俗的嘈杂永远远离他的内心。

夜色中,他又回想起在阿尔山的那段日子,那段高更和艺术时时护卫在他身边的日子。空气酷热、澄清,螺旋形、柠檬黄的火球燃烧其中,在凡・高的眼中刺入色彩的瀑布:严酷、无情、深沉的蓝;无垠的、渗入骨髓的发狂的绿;仿佛喑哑地叫喊着的土地的血红;在果园中怒放的玫瑰红;蒙马儒尔上空云的雪白……所有的这一切,在太阳的激荡下烧透了他的红发,烧透了他敏感的心。他一天天地画,不间断地画,从早画到晚。在烟草和苦艾酒的刺激下,一堆堆闪亮的燃烧的硫磺的黄色被泼在画布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挤那黄色颜料的手指,他要用自己创造出的太阳与天空中的太阳抗衡:

“明亮,再明亮一些!”

火热的图画被火热的阳光泡浸,受到燃烧的太阳的鞭打和西北风的扫荡,呈现出田野的绿色、蓝色、黄色和红色,咄咄逼人,直叫高更也大喊:“我在发抖,我要爆炸!”这是他生命的高潮,也是那深藏心底的癫痫性的高潮,就连同为艺术家的高更也终于觉得他疯了。高更决意离开,而这更加剧了凡・高的喜怒无常。他所做的一切远远地超出了时代的理解范围,而他也永远不懂这个时代的观念。于是,他追回了高更,拿着一把剃刀,在黑暗中,他们对视,然后,低头跑开,对着镜子,胡乱地割下一只耳朵――世界疯了,他想。

火一样的太阳不见了,绝望的黑夜笼罩了画家的头顶,他绝望了,他不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要做什么,而他又是谁。他只知道自己需要画画,但这是活着的理由吗?如果是,又是活着的目的吗?

只有打破这个世界,才能找到属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答案。

他把脸仰向太阳,扳动机枪,倒下,脸埋在肥沃的麦田松土里。

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燃烧的柠檬黄的太阳――

“明亮,再明亮一些!”

素材运用:

作者很善于运用色彩的对比来渲染氛围,压抑感呼之欲出,我们在读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凡・高创作时喷薄的创作热情,他要用手中的画笔来表达出内心的狂热、艺术的圣洁和至高无上,他对生活的热爱,都被现实中的穷困潦倒和不被理解所压制。

话题拓展:热爱 执着 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