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马旅与创业者不是师生关系

时间:2022-07-28 09:54:33

袁岳:马旅与创业者不是师生关系

6月6日晚上十点多,袁岳从成都财富全球论坛的欢迎晚宴赶到锦江宾馆咖啡厅接受我们的采访。听了我们关于师生关系的选题介绍,袁岳张口便说,飞马旅和创业者之间压根没有师生关系,"一丁点儿也没有"。

"所有给商业关系披上这样一层高尚外衣的都是装孙子!"袁岳口气之坚决,一时让我以为他要愤然离席,结束采访。

飞马旅是2011年袁岳和杨振宇联合发起,由超过20名国内成功企业家共同创立的创业项目管理支持机构,专注于创新服务业,以微股份置换的方式与企业结成利益共同体,为企业提供创业服务,以上市或并购作为退出机制。

"让你们误会,是因为越长远的东西看起来越像公益,越短期的东西看起来越像商业。飞马旅不是老师,我们扮演的是一个服务者,服务半天是希望从创业者那里获得好的产出。"谈起飞马旅能够为有潜力的企业提供哪些服务,袁岳说得直白,"企业缺什么,我们给补什么",从袁岳免费代言,到飞马旅联合推广、融资推荐,以及更多有针对性的企业服务。

之后,我到上海走访了几家飞马星驹企业,其中有成立8年目前年收入超过4亿元的阿玛尼美容美发连锁店,也有年收入近千万的天猫原创品牌香约香膏。虽然规模各异、商业模式不同,但能够被称为星驹企业的都是在飞马旅组织的赛马会上排名靠前从而正式签约加入的。

"之前,我从来没有从师生角度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们确实从袁岳和飞马旅身上学到很多,主要是开阔视野。"香约香膏的CEO罗雁是上海人,之前总在电视上看袁岳主持《头脑风暴》,觉得他人聪明、反应快而且有见识,"能和袁岳近距离交流开拓视野肯定是好事,但我没想到报名参加赛马会就真的入选了。"

所谓赛马会,就是报名参赛的企业有15分钟来阐述自己的商业计划并回答评委提问,综合得分排名前十的为飞马之星,置换2%的股份即可入旅;之后的10~15名为飞马之驹,需置换4%的股份。"我们二期入旅的时候正好是9月1日,搞得像开学典礼一样,每人发了条红领巾,然后还跟着袁岳读宣誓词。"目前加入飞马旅的星驹企业共有60家,罗雁属于活跃分子。

袁岳在飞马旅任职CEO的同时,也在调动他的老本行零点研究咨询的资源。"加入飞马旅后,就有专业的咨询团队来免费为我们做管理诊断和服务流程优化,据说这项服务如果是咨询公司做报价要30万。"ec+整合传播活动管理公司创始人高瞻和罗雁同是二期入旅,但属马之驹,"其实我们第一期就报名了,只不过复试就被刷下来了,第二次才成功。"

ec+第一次落选后,高瞻仍然参加飞马旅举办的一些公开讲座和活动,自认为受益匪浅。第二次报名时,他把资料提供得更为详尽丰富,终于获得了在赛马会上展示的机会,并如愿入选。

但对于更成熟更接地气的企业而言,这些并非吸引力所在。"零点咨询那边说要帮忙梳理组织架构、薪酬管理等等,其实这些我们不太需要。"阿玛尼董事长程军建笑称自己是"土鳖",他初中读完就来上海当学徒剪发,22岁就自己开店了。"具体的飞马旅也帮不了什么,但是传统行业要想做到标准化,做到上市,有些问题是迟早需要解决的。我们每天被琐事给蒙蔽了,袁岳能以局外人的视角帮我们出出主意。"

除了飞马旅和星驹企业间的联系,星驹企业之间也在互相帮助,互相影响。"这其实和班集体很像,第一期星驹企业还组建了一个'毛驴班'。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微信群里,平时交流方便多了。"麦启数字科技的董事长郭涛就是毛驴班的成员。"有时候群里有企业请教法务方面的问题,我们还没张口,就有其他解决过类似问题的企业跳出来帮他解答。"袁岳很乐于看到飞马旅旗下的企业互通有无,紧密联系,"其实星驹企业70%的服务是彼此提供的,我们管这个叫生态服务。"

星驹企业间更多的互动体现在资源跨界整合上。"香膏的目标消费人群是那些追求生活品质、享受精神愉悦的女性。所以我们和一期的飞马之驹今日阅读书店有一些产品展示和寄售的合作,主要是目标人群很匹配。"香约香膏的CEO罗雁更愿意将香膏视为一种体验服务。

"有时候面对大订单,我们凭一己之力拿不下来,就合力去争取。"ec+的高瞻也会找靠广告创意和会展互动整合技术提供起家的麦启数字科技,在会展活动方面进行合作,"更有意思的是,我们都在飞马旅的启发下,找到了新的业务增长点,做了新项目。"

麦启数字科技看到了国内企业到海外参展时遇到的一系列由于缺乏当地会展公司资源而遭遇的窘境,而创立了"展招",专门为国内企业提供海外参展服务。而ec+则面向国内市场,创新地将会议活动拆分简化成了可订制的自选套餐,这个被命名为"蒲公英"的新创业项目即将在7月底亮相。

5年内,飞马旅旗下的星驹企业将达到200个,袁岳也在更大的图景范畴内营造着一套生态系统。"我一直相信我的社会使命是由商业服务和公共服务两部分组成的,零点和飞马旅是商业,黑苹果是公共服务。而在非常大的视野下看,这些又是互相联系,互相促进的。"

大学生黑苹果社团,是由零点青年公益创业发展中心(简称"YES")为推动青年社会参与所扶持的高校社团。袁岳身为零点YES黑苹果青年理事长,为了推广包含公益创业、实习联盟、社会访问、高管一日助理在内的各类社会实践活动,每年自掏腰包买机票在全国六七十所大学做宣讲。

"我做这些是想让大学生有社会见识,参与社会服务,给他们在择业之前各种充分体验的机会。"袁岳并没有刻意设计零点咨询、飞马旅和黑苹果之间的资源走向,但他相信,在更为长远的未来,这些人会交汇。

目前,飞马旅的模式也在被应用到更为广泛的商业合作中。第二期飞马之星Seven Days是已经颇有名气的国际设计师品牌集合平台,董事长张龙江更感兴趣的是如何将飞马旅的模式理念,运用到管理旗下诸多设计师品牌的发展。"我们也是在做一个生态圈。如果说飞马旅是服务生态圈,那我们就是原创设计师品牌的生态圈。比如说微股份、联合推广等等,都是对我们非常有启发的模式创新。"

理着阿玛尼发型的董事长程军建不太爱看书,虽然办公室里摆了不少经管类的书籍,但他几乎不看,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们现在是匹在地上跑的马,他只要告诉我怎么跑能更快,选择哪条路更好一点,"程说,"等到要飞的时候,他给我们加油,给我们插翅膀,对阿玛尼而言,这就是我理解的飞马旅。"

Q=《全球商业经典》

A=袁岳

Q:在商业社会里,投资人和创业者之间是否也存在师生关系?

A:没有,只要任何关系里面有权利落差、资源落差,它一定是某种有要求的关系。非要这么说,也只能是一种泛师生关系。实际上很明确,老师给你讲东西,但他不从你那拿什么,老师提供的是服务,拿工资。这不像投资者或者资本家,他要从你那剥削那么多东西。所以基本上,师生之间是比较偏公益的,拿的话也是非常有限的一个回报。不像投资人给你费半天劲,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产出。所以他是投入的组成部分,而不是老师。

Q:那飞马旅中间有没有这种泛师生关系,像古代也有的幕僚机制?

A:不会,古代讲得很清楚,军师就是军师,前锋就是出力气的,每个人出一样东西,就像选员工一样,每人都有分工责任。

Q:您觉得师生关系最核心的是什么?

A:客观上来说,有知识落差;主观上来讲,有弥补落差的意愿。我觉得我一路过来,特别幸运的一点就是有很多好老师,当然还有一点也是因为我是个好学生,我特别爱学习。而且跟我最好的老师都是忘年交的,然后我发现忘年交是对人最有帮助的,因为当时那些八九十岁的老人已经有对生命的危机感了,所以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特别有潜力的学生,就非常愿意把知识倾囊相授,传递下去。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书有3000多册,有三分之一是老师送的。

Q:那对于学生来说应该具备哪些?

A:其实师生关系,主要是老师要具备识别学生的能力,比如本来没有可塑性的学生你非要填鸭灌他,是没用的。对学生来说,其实爱学习就够了,有这种热切的求知欲找好老师是不难的。现在之所以学生差,是因为学生不爱学习。

Q:虽然是好老师能教出好学生,但其实是只有好学生才能遇到好老师。

A:对,其实是一个开放的关系,你得愿意承受阳光雨露。如果你是个什么都缺的一块烂地,那给你什么都没用,雨下多了也会水土流失。

Q:您觉得现在中国的创业者最缺乏的是什么?

A:是insight(洞察力)和foresight(远见)。insight就是看东西要入木三分,foresight就是看东西要看到三年以后。

Q:那insight和foresight能通过后天习得来弥补和培养的吗?

A:可以通过后天培养一部分。我们家兄弟9个,我四哥是那种走过一条河,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有两条大鱼的人,而且他能判断出是什么类型的鱼。因为不同的鱼翻出来的水花浑浊程度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会根据不同的鱼回家准备不同的捕鱼工具。

后来我到新西兰,在海上看到新西兰的渔民,他们是完全不同的,船上的声纳一开,屏幕上面就能看到。鱼群来了,在水深多少米,有哪些种类,比如沙丁鱼,它很傻,是吃假饵的,弄个塑料的就好;再看如果是king fish,体积比较大,要用活鱼做诱饵;钓金枪鱼的时候,就用死鱼。

同样的道理,在今天这个市场上,我们服务于不同的企业,企业又服务于不同的客户。就算是很傻的渔民,时间长了大概也会有点经验了。我经常在大学演讲的时候,做个游戏,弄两桶鱼,先罩上。然后让学生伸手摸鱼,告诉我是什么鱼,然后再把鱼拿出来,看是什么鱼。现在的问题是,对于很多城里的同学,不论是手摸还是眼见,都不知道是什么鱼。对于一个农村小孩来说,成天捞鱼摸虾的,不需要天分。这就是阅历,阅历是我们人生的基础。

Q:您刚才讲insight和foresight是可以通过磨砺而培养的,那有这种能力的人能够互相促进吗?

A:一个很有阅历的人,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就是很有洞察力,一个江边的小孩能靠水花分辨出各种鱼,别人觉得他很有洞察力,但其实那是因为他的阅历和经验。但就算是在同等阅历下,还是有水平高低的。同样都是神射手,准度也不一样。如今大家都太差了,所以只能瘸子里拔将军。我经常说,你们两个人都很懒,你只要比对方勤快一点点,就能胜过他了。

Q:这种都太差的原因是什么?

A:教育体制太差啊,你说现在哪个老师会花精力去和学生谈话,然后针对他的问题进行帮助?现在都是差的学生才会留校任教,我说的最差的学生是考试最好,然后被这个体制认为是最好的学生,其实就是最僵化的一群人。

Q:您之前也提到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是因为自身能力差,都是笨蛋,但原因是什么呢?

A:那是因为老师都是笨蛋。那个机器是笨蛋,把所有人都加工成一种土豆。黑苹果的学生有时候给我做一天高管助理,跟我参加10场谈判,没有一场是一样的;你再看老师讲的课,考十次都是考一样的废话,你说他脑子能不歪掉么?

我是相信人的潜力,只要给他积累阅历的机会,大部分人都会比他正常的要好。一个笨蛋老师,加上傻瓜教材,再用一个官僚教育部规定的大纲,他们生生地把一个正常人搞废掉了。所以创业者,我就是给他们指个道,踹一脚让他们跳下去。其实跳下去以后说不定他会呛水,反正跳下去再说,就跟学游泳一样。

所以我们不是当老师,但我们就有这个信心,有这个洞察力,为创业者找到方向然后推下去。创业也是一样,别跟我讲钱不钱的,有本事你先把自己那点钱囤进去看,不够,借钱。你问我那老妈的养老本没了怎么办,对,养老本都没了,你应该用什么态度做这个生意?要是你拿了我的钱去干,肯定不会那么负责任的。所以一定要让他拿自己的钱做起来有点感觉了,那我才可以投。

Q:现在您的精力怎么分配?

A:飞马旅占60%,零点咨询15%,黑苹果公益那边20%,旅行5%。以前我做的节目多,占我10%多,但现在顶多也就做一期了,因为不做常规的了。

Q:其实您所做的公益活动和商业又组成了一个大的生态。

A:从非常大的生态关系来看,是的。因为我总觉得我有一定的社会使命,公共服务和商业服务是它的两个轮子。作为我本人,我是愿意为美好的社会建设做贡献的。其实在我的家乡江苏南通,曾经就有一位清末的状元张謇先生。他一辈子办了157个公司,办了354个社会公益单位,一共500多个创业单位,他也是靠两个轮子。

所以我们最近又成立了一个商会,就叫张謇会,都是南通出身的生意人,我们自觉不自觉地就会受到这个(张謇的)影响。有人觉得社会公益和生意分得很开的,我觉得操作上应该分得很开,但作为一个人的使命,这两者都可以抓。尤其一个社会不健全的时候,更需要这样。我也是做黑苹果时间长了,又对企业找不到人才这个事有一套非常完整客观的看法,才想要找一些办法去改变。要不然,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抱怨体制骂社会就好了。我现在从实习生、创业经理人的培养,都总结出了一套办法。

Q:飞马旅、黑苹果和零点咨询这几块之间是否有关系?

A:基本没关系,做事的人和机构都不一样。但如果要从long longlong term上说,那有点关系。比如我们在选择星驹企业的时候都非常注重道德操守,所以他们都很热衷公益,像我们黑苹果的活动,这些企业创始人都很愿意来讲课,提供实习生岗位,愿意到高校做创意大赛、设计大赛、设立奖学金什么的。我们就是告诉这些星驹企业,虽然规模还小,但要懂得支持帮助其他人,不要说等企业上市了再干。

另外一方面,对黑苹果的年轻人而言,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们参与社会服务,有社会见识。现在年轻人的问题是都想享受服务,不愿意干活。像今年都说大学生找工作难,但我们黑苹果的学生找工作不困难。他们说话都有点社会见识,起码有观点,做事有胆量。

黑苹果的学生有几个特点:不愿意当公务员,不愿意到国有企业,不愿意干看起来稳定实际上没感觉的事。他们更愿意找有挑战的工作,实习完了一圈发现到创业企业最合适,也许到我们选出来的星驹企业更有感觉―所以它的流向是有可能有关系。但这种关系不是我们有意识设计的,这些学生是社会的正能量人才,这些企业是正能量创业者,所以才会惺惺相惜,走到一起去。

Q:总结一下,飞马旅是为创业企业提供服务,以长期收益为目标的商业机构。

A:是,但投资领域最爱忽悠人家的,就是创业导师,他就假定自己真的是老师了。但你说我是不是导师呢?我也帮助了那么多企业了,可我又很明确,我不是为了当导师才做得这件事,也不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去的,我是为了和企业置换的微股份啊,所以得玩命让他们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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