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滋生,爱情毁灭

1

19岁，我退学了。在花渡咖啡店做了一名Waitress。咖啡店的老板梁卫是个40岁的男人，面磷的时候，就问了一下我的年龄和名字便决定录用了。

事后，领班袁姐说：小菲，梁老板看上你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简单地面试过谁。你要把握好机会哦。梁老板死了老婆，除了这家咖啡店还经营着广告公司，身价厚实着呢。

果然，一周后，梁卫便单独请我吃饭了。就在咖啡店的小包间，本来我们面对面坐着，后来他坐到了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揉了揉又摊开看掌纹。

小菲啊，这么一看你会有6个男人啊。

我吓了一跳。我说老板，我现在一个都没有啊。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拍拍我的腿说：我做你第一个怎么样?

那晚，老板就把我带回了鳏居一年的家，让我洗洗干净，躺床上等他。他全身地站在床边，像剥葱那样把我从被子里剥出来，眼神手指嘴唇并用地开始了我们的第一场征程。

我轻声，还流出了眼泪，假装很疼。

他挺心疼的，很多次停下来安慰我：下次就好了。

事后蓝色床单上的血渍让他再次捧起了我的脸：你真纯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之后，我便成了梁卫包养的小情人。可是我坚持不能死呆在家里做金丝雀，于是还去咖啡店上班，并当上了领班。袁姐咬牙切齿地去负责厨房了，很多次我听见她与别人议论我：坏死了的小狐狸精。

唔，我倒是很满意那个称呼，于是由衷地笑了。

2

男人的处女膜情结，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只需要300块就能买到的东西，却拿去和真爱媲美?

梁卫的那摊红是我买的。

我真正的第一次，根本没有落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我爱的男生问我的时候，我百口莫辩。

也许会有很多个原因，比如少女时期上体育课运动剧烈，比如骑自行车时的采次急刹车。可是这些，在一个怀疑的男生面前，根本不是原因。

我们在第一夜之后便分了手，我不是处女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众所周知。

那年我在三流大学读大一，每天早起上课，傍晚走很远去打开水。总是缺钱，许久不添化妆品和衣服，男生们看我的眼神像看武藤兰。

现在，我在高雅咖啡馆做领班，穿着黑色套装和高跟鞋，挽漂亮的发髻，每天和西装笔挺的商务男们打交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像看水冰月。

比起以前，我更享受现在的生活。总是在添置化妆品和衣服，甚至小试了首饰带来的。不缺钱，也不缺爱，甚至不缺身体。40岁的梁卫比拿走我第一次的那个男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其实，如果我乖乖地做我的小领班两三年，也许会被梁卫扶了正做老板娘。但，你知道生活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齿，你不知道秋风什么时候吹落第一片叶子，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3

28岁的袁姐在相亲，目职务之便每次都在咖啡馆见面。1个月间，她见了不下10个人。我有时会悄悄观察那些男人，话多的，木讷的，土鳖的，时尚的。后来我看到了瑞。

瑞无聊地玩指甲，还用小指敲桌子，袁姐能忍受他，一定是因为他太漂亮了。他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吴彦祖。只是脸没那么长，眼神也没那么有张力。

很多次他朝我挥手：服务员。

我跑过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他嘿嘿笑着：能跟我合个影么?

他拿出手机，要和我拍照。我想了想说：可以的，先生。然后我就坐在了他的旁边，和他一起摆出了V型手势。

袁姐的脸变得难看，当他再一次喊我，问我三个“牛”读什么时，袁姐拂袖而去。

在她身后，瑞偷偷笑着，朝我比了一个v。

晚上，梁卫在我身体里卖力的间或，忽然说了一句：店里有人说你很招男人。

我笑：袁姐说的么?您不是说我会有6个男人么?

梁卫正在冲刺，眼睛闭着，因为兴奋脸部有些变形，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恶心，我也一样恶心，一样地拿身体换饭票。

他颓败地在我身上瘫下，捏了捏我的脸蛋说：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有别的男人喜欢?越多男人喜欢你我越高兴，说明我品位很可以。我老了，身体不如以前，如果哪天你觉得我不能满足你了，你可以去找别人。

不，我说：我还等着你娶我呢?你不准备娶我么?

我想我真是天生的演员，眼睛里的珠光闪闪让梁卫紧紧地拥住了我：娶你。

4

瑞开始每天都出现在咖啡馆。好多次我发现他在偷偷看我。1个月后，他向我发起了邀约。

我拒绝了，我有男朋友你不知道么?

我说得很大声，隔墙有耳，喜欢我的男人有，觊觎梁卫的女人只会更多。

瑞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拒绝，他每天来，下午的1点到3点，雷打不动地坐靠窗边的位置点一杯焦糖玛奇朵。

3个月后，我准备了一张VIP卡给他，他坏笑着问：你是鼓励我一直来看你么?

是的，我心想，我也希望看到他，每天每天，哪怕只是偷偷地不为人知地。

梁卫生病住院了一段时间，晚上我会去看他，一过看护时间他就赶我走。

那天从医院出来，我看见了瑞。他拉起我坐上他的车，我没有拒绝。

车一直开，好像没有目的地那般。

后来，他把车停下来，扭头看我，揽了我的脖子靠近他。他的吻有点马蹄儿的香味，我回应，像是在回应一直做的梦。他的手附上我的腰，向上向上又迂回，到颈间，锁骨，胸部。

他问：可以么?

他开着车拐进一条很长的巷子，停在一个小别墅前。在通往2楼的楼梯上，我们变成了一个人。我很奇怪为什么我总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每一个男人都没有恋爱的经过而是直接走向床。床，是欲望的滋生地，爱情的幻灭者。

5

瑞不再出现在咖啡馆，而下午1点到3点，我也消失了不见。我在瑞的那座小别墅里，沐浴，光着身子到处跑。瑞喜欢和我做这样的裸身追逐游戏。他会急急地赶上我，握住我的腰，狠狠地吻嘴唇或者胸脯。

性是我们交流的唯一工具。我们，有时要用掉整整两个小时，有时却只要1分钟。我们两个就像两尾贪吃蛇，吞食对方，也吞食自己。

两个月后，我们的终是被梁卫发现了，我很奇怪他竟然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拍了拍我的屁股，喊了一声：滚。

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切，当我大包小包地站在瑞的小别墅前等他时，他眼睛里多的是诧异而不是欣喜。

这真悲哀，我想，最惨的女孩也不过我这样，提着行李包从一个男人的床到另一个男人的床。梁卫还爱我么?我猜他开始时是爱的，后来就不爱了。所以连生气都没有就放掉了我。

瑞像梁卫那样拍了拍我的屁股说：走。上楼去吧。

那天的性事后，他给了我一把钥匙，一张卡，对我说：以后你就住在这吧。我会经常来看你。

我问：你不住在这里么?

我有未婚妻了，他说：下个月结婚。

我“哦”了一声，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从一个金丝笼子里飞出来，又飞进了

另一个笼子。不同的是，这个更逼仄，这个主人更年轻漂亮一些。

6

我经常会坐在落地窗前发呆，看我的手掌，想起梁卫说的话：你会有6个男人。

我会有6个男人，这是章还是不幸呢?

我每天逛街花钱买衣服，做美容，做好一切准备去迎接我的主人瑞，来给我一次身体的宠幸，可他去小别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有时，我逛街经过花渡咖啡馆，总会坐一会儿。

袁姐又做领班了，那天，她亲自为我端来一杯咖啡，用与生俱来的八卦口吻告诉我：你知道么，梁老板结婚了，娶了个小护士，他生病时照顾他特别好。梁老板说，漂亮不顶用，男人更喜欢能照顾自己又踏实的女人做老婆。小菲你说呢?

我说是。

我说袁姐你去忙吧。

我坐着，细细地看着1年来我熟悉的每一件物品，看着窗外那棵熟悉的梧桐树，然后流泪了。我想起我19岁认识的那个高个子平头男孩，想起每早签到的纪律委员，想起开水房的喧闹聊天。我很奇怪，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时光，还是我自己?

我正悲伤的时候，有个男人走向了我，递给我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精美盒子和一张名片。他没有停留，有些害羞地匆匆离去。

我打开了那盒子，看到了满盒子的电脑小票，全是来自花渡咖啡馆的。每一张小票都清晰地记录了日期和他消费的东西，小票后面都写着天气和心情。

今天第一次见她。

今天她对我笑了两次。

今天，她休息。

今天，她的丝袜破了，我偷偷告诉了她。

今天，她在偷偷看另一个人。

今天，她不在，服务生说她走了，她还会在出现么?

今天，时隔3个月，她又出现了，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仔细地看着那些电脑小票，一共419张，是我从第一天站咖啡馆到今天的总和。我抱着那盒子走出了咖啡店。他的名片攥在我的手中，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感谢他对我的关注，问一句：你还能接受一个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苍老的女人么?

可是我没能打上，我太恍惚了，飞驰的马自达把我撞翻的时候，那盒子也被撞飞了出去。闭眼的瞬间，我看见满盒子的电脑小票在空中飞舞，连同着爱，全都飞远了……

梁卫错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6个男人了。

可是除了父母，有人会为我哭么?这是我想知道的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