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洋半土的人和神

时间:2022-07-25 02:49:28

摘 要 布莱希特的《四川一好人》反映了他对中国形象的思考,但由于作者所拥有的西方人的文化背景,又致使这部作品看起来有一种半洋半土的味道。本文试就《四川一好人》中所塑造的人和神这两类形象为着眼点来分析布莱希特所想象的中国,并探究在作品背后所隐含的西方和东方的文化差异和冲突。

关键词 《四川一好人》 沈德 崔达 东方女性形象 神

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在他所创作的作品中有多部以中国哲学或中国故事为题材,但国人对布莱希特的接受和研究并不仅仅因为他的作品传达了西方人眼中的中国,让国人看到了自己作为“他者”是如何进入西方人的视野的,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令国人对布莱希特充满亲切感和兴趣,一是布莱希特的政治观,二是布莱希特的戏剧改革和中国戏曲的暗合。本文试就《四川一好人》中所塑造的人和神这两类形象为着眼点来分析布莱希特所想象的中国,并探究在作品背后所隐含的西方和东方的文化差异和冲突。

一、沈德

沈德是《四川一好人》中的“好人”,在剧本中,沈德一个人承担了两个角色,她一方面是乐善好施的姑娘沈德,另一方面又是残酷无情的表兄崔达。在善与恶的对立中,沈德这个人物其实成为了布莱希特所想象的东方女子和他所厌恶的西方男子的集合体。

1、西方人对东方女性的想象

随着19世纪西方人打破了中国的大门强行踏上中国的土地,他们就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打量中国,西方人上百年的殖民历史使他们跃跃欲试想用新的文化因子来统治这个古老的帝国,因此,他们用挑衅的眼光来描述中国男人的大辫子和女人的小脚。在书写东方男子的愚蠢和堕落面前,他们似乎更欣赏中国女性的端庄和顺从。对东方女性形象,西方人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脸谱化的认识,即东方女人是懦弱胆小的,容易上当的,温顺服从的……在他们对东方女子的描述中,其实已经渗透了力量和权力的对比,东方女性成为亚洲的象征,被一种更强的来自西方的力量所控制,在殖民者眼中,东方成为被的阴性的东方。

沈德也是西方人“社会集体想象”的一个产物,是西方人眼中一个标准的东方女子形象。由于生活艰难她误入红尘,在神明的帮助之下走出了生活的困窘,但却仍然无法正常生活,因为她天生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无论好人坏人请求救助她都得无偿的答应。这是一个善良,温顺,绝对服从的女子形象,也恰是西方人所梦寐以求的东方理想女性。在东方的温从和善良中,西方人找到了施展权利的理由,也找到了施展霸权的机缘。

2、自我形象的生成

胡戈・狄泽林克说“每一种他者形象的形成同时伴随着自我形象的形成”,布莱希特在塑造了沈德姑娘这个“他者”形象的同时,也在她的身上塑造了一个代表西方世界的自我形象,即表兄崔达,虽然他在剧中是由沈德来扮演的,是沈德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但我们完全可以把他看做是另外一个人,即与以沈德所代表的温顺的东方形成对比的西方资本家形象。

作为马克思主义作家,布莱希特一生反对资本主义制度。《四川一好人》中的崔达是布莱希特一贯批判的西方资本家形象的的典型。他通过残酷剥削工人来赚取利润扩大自己的工厂,在他的眼中,没有人情和朋友,有的只是对利润的无限追求。布莱希特把他作为西方文明的象征加以批判,是他在构筑异国形象的同时对自身形象的一种否定。戏剧的结尾是开放式的,冲突远远没有得到解决,布莱希特把这个解救世界的难题交给了观众去思考,这一方面体现了布莱希特一贯坚持的让观众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思考的戏剧主张,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他作为现实主义作家对世界的悲观认识。

二、三个神

在剧本中,布莱希特塑造了三个下凡寻找好人的神,但他们除了能进入别人的梦中以及升天以外,我们丝毫看不到他们身上所应有的神性,相反,代之的是他们的无与易骗性,他们找不到住的地方,而当崔达被警察抓走后他们也看不出崔达正是沈德。这三位神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作品中能够呼风唤雨的神仙,而是和普通人一样充满缺陷和无奈。

在剧本的开篇,布莱希特就设置了一个卖水人老王来迎接神仙的降临,“人人都说,除非神仙下凡,谁也救不了我们”。老王的心声是中国老百姓很常见的想法,在遭逢灾难和不幸时,他们念念不忘的多是神仙的降临和庇佑。布莱希特领悟到神仙对中国人的重要影响,因此作为现实主义作家的他在建构中国时加入了神仙这种神秘因素,让他们和中国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但作为西方人的布莱希特并不完全了解中国的神仙,在他的笔下,神仙仅仅在开头通过老王的虔敬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份,之后他们的神性就在现实中隐退了,这些神灵的形象脱离了中国这块神秘的土壤,变得笨拙无力,东方文化仅仅成为另一种异质文化利用的工具,东方只是一个光鲜的外壳。

布莱希特的神仙不具有东方神仙的神性,这和布莱希特作为西方人的文化背景也有关系。西方的神仙谱系大概可以分为两支,一是古希腊系统。古希腊住在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是西方人远古的神仙记忆,他们最让人羡慕的地方不是他们能够施法魔咒或者拥有什么超能力,而是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享受生活。西方神的另一路来源是基督教。基督教作为一种信仰,虽然也利用神的“奇迹”来使教徒信服,但在更大意义上它是一种规范人的思想和行动的训诫,而非简单的迷信。因此,从西方的文化背景上来说他们对东方的神仙感到陌生。当然,这样几位带有异域色彩的神仙对于中国观众来说也是倍感隔阂,一种文明对另一种文明利用的同时所产生的误读在这三位神身上体现的一览无余。

任何一个民族对另外一个民族进行解读和建构时都无可避免的会带上有色眼镜,因为处在一个完全异质的背景中,人们无法避免“社会集体想象”的影响。而解决的途径就是增加双方的交流,但这种交流必须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用一方的权利或霸权来蛮横的想象一个沉默的东方,这只会进一步加重文化的误读和冲突。《四川一好人》为我们了解西方人眼中的中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但无论作者怎么客观,他还是使作品带上了一定西方的味道,最终使作品处于一种半洋半土的尴尬状态。

参考文献:

[1][德]布莱希特著.黄永凡译.四川一好人[M].中国戏剧出版社.

[2]何天爵.真正的中国佬[M].鞠方安译.中华书局.

(作者单位:郑州工业贸易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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