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蛇形象分析

时间:2022-07-24 11:06:39

《聊斋志异》中蛇形象分析

摘要:《聊斋志异》中有不少蛇形象,其中既有依本性作恶的反面形象,也有具常人之情谊的正面形象。蛇有时也是吉兆的象征,且与龙有着关联。蛇形象所具有的独特意义表达了蒲松龄惩恶扬善的创作主张。

关键词:《聊斋志异》;蛇形象;独特意义

中图分类号:I207.4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2-0000-01

清代蒲松龄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其内容“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用传奇法,而以志怪.”[1](P130),是我国古代文言小说中的巅峰之作。在书中庞杂的花妖狐鬼精魅形象系统之中,蛇形象也占有一席之地。在《聊斋志异》中出现的蛇,多依凶残本性残害生灵,然而作者在表现蛇本性的同时,亦赋予其常人之情,使蛇形象具有独特的价值与意义。

一、《聊斋志异》中蛇的形象

蛇在中国的形象颇为复杂,既有神格又有妖格,在历代小说中不乏蛇妖幻化的故事。在《聊斋志异》里,蛇虽大多数为反面形象,但也有颇通人性之处,此外,蛇与龙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民间蛇又是吉兆的象征。

(一)、以动物本相出现

在这类作品中,蛇的动物本性充分暴露:凶残、狠毒、阴险、邪恶、滥杀无辜,令人惧怕。例如《斫蟒》中胡姓兄弟深入幽谷采樵,遇见巨蟒,“兄在前,为所吞”。《义鼠》中二鼠出,遇蛇,“其一为蛇所吞”。《海公子》里,张生登无人海岛,遇大蛇,张生躲在树后,蛇“以身绕人并树”并“昂其首,以舌刺张鼻”,饮其鼻血。《禽侠》中有大蛇藏寺中殿里,“每至鹳雏团翼时,辄出吞食净尽”。

《聊斋志异》亦有外物幻化成的蛇,这类蛇虽为外物幻化,也具有蛇的动物本性。如《寒月芙蕖》中,济南道人以黄绦化为蛇,“怒目昂首,吐舌相向”,吓得无赖子“色青气促,惟言乞命”。《颠道人》中,邑贵挥仆人逐骂道人,道人丢弃的黄盖被毁坏之后,后“盖柄转成巨蟒......蟒张吻怒逆,吞客咽之”。黄绦、盖柄本是外物,一旦被施法幻化成蛇之后,也具备了蛇阴狠凶残嗜杀的本性。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并不是简单的把蛇描述为阴狠邪恶的形象,也赋予它常人之情,使蛇这种冷血动物具备了“人性”。

《三生》讲述了刘孝廉转世的三生,因未喝“迷魂汤”所以能拥有前世记忆。转世后,一世为马、一世为犬,在第三世时转生为蛇,“遂矢志不残生类,饥吞木实”。虽然是蛇,但因为是人转世,所以具备了“人性”,并克服自己残害生类的本性。

另在《蛇人》篇里,蒲松龄赞扬了蛇与同类之间、与人之间的深厚情谊。《蛇人》中的两条蛇二青、小青颇通人性,小青初来时“瑟缩不敢食”,二青含哺小青。二青被放归后与养蛇人再见时,“纵身绕蛇人,如昔弄状”。后当养蛇人将二青、小青放归山林时,嘱咐它们“勿扰行人,以犯天谴”,“二蛇垂头,似相领受”。蛇“蠢然一物耳”,却“恋恋有故人之意”,令人不禁感叹。冯镇峦点评《蛇人》这篇时说道:“此等题我嫌污笔,写来款款动人乃尔”[2](P147)。他认为蛇乃恶毒之物,令人惊恐,自己不会写,但此篇写的确实十分动人,文笔极妙。

在中国古代,蛇有时候被认为是吉祥的象征,在《聊斋志异》的一些作品中也包含这种说法。如在《阳武侯》中,阳武侯薛禄的父亲薛公为乡先生家牧牛,在荒田中“见蛇兔斗草莱中”,觉得很奇异,于是便“请于主人为宅兆”,并在这里“构茅而居”。中国古人很重视墓地风水,认为墓地的好坏对子孙后代有很大的影响。历史上阳武侯实有其人,阳武侯墓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

同时,在中国文学中,蛇又与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东汉思想家王充在《论衡》中说“龙鳞有文,与蛇为神。”[3](P1149)点明了龙是神蛇。《聊斋志异》中也有以蛇化龙的篇章。《龙》里,房生与友人登牛山,在寺中见“椽间一黄砖堕,上盘一小蛇,细裁如蚓。忽旋一周,如指;又一周,已如带”,橼间小蛇本为龙,后暴长成为巨龙,腾空而逝。另《龙戏蛛》里:徐公发现“两蛇夹蛛卧,细裁如箸”,转瞬之间,蛇身暴长,粗于卵。在这里龙也是以蛇的外形出现,但同时也具有蛇所不具有的能力:能自由的变化体型,以蛇化龙,由“细裁如蚓”、“细裁如箸”的蛇相瞬息之间便有了巨大变化,或暴长,或化为巨龙。

(2)以人的形象出现

《聊斋志异》中多描写花妖鬼狐,蛇也有成精并幻化成人形出现的故事,虽然篇目较少,却也具有代表性。蛇精幻化成人主要集中在《花姑子》、《海公子》及《三仙》三篇中。

蛇虽然成精且能幻化为人,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它的凶残本性依旧存在。如《花姑子》中的蛇精假冒花姑子,“抱安颈,遽以舌舐鼻孔,彻脑如刺”,使得安幼舆死于危崖之下。《海公子》中,张生在无人海岛上面遇见一自称是“胶娼”的女子,相狎未已,引来巨蛇,险些丧生蛇口,因此张生怀疑所遇到的女子是亦是蛇精。

而在《三仙》中蛇精的形象与《花姑子》、《海公子》中害人的蛇精又有不同,蛇在这里是以“仙”的形象出现。“三仙洞”里灵物蟹、蛇、蛤蟆化为三秀才与赴试士人“纵饮甚乐”并“以文会友”,书生读了三位秀才的作品,大为佩服,“草录而怀藏之”。等到书生进了考场,却发现“三题即仙作”,因此书生得以考中。在这里,蟹、蛇、蛤蟆三灵物幻化为人,身上并无“妖气”,反而更接近人世间颇具才华的文人形象。

二、蛇形象的价值与意义

蒲松龄在书中通过描写花妖鬼狐来寄托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抒发孤愤之情,蛇形象亦具有独特的价值与意义。生性凶残的蛇令人惧怕,但在文中通常是作为被消灭的反面形象出现,作者以蛇喻人,表达了惩恶扬善的创作心态,对侠义行为的赞扬。同时,作者也表达了对人性的赞美。

(一)赞扬侠义之士,排遣孤愤之情

《聊斋志异》中有许多赞扬侠义之笔,作者有感于社会现实的不平,在动物身上寄托侠义思想,赞扬这类侠义之士并借以排遣胸中孤愤之气。如在《禽侠》篇中,藏身于寺中的大蛇,“每至鹳雏团翼时,辄出吞食净尽”,如是三年。这两只鹳鸟立志报仇,寻找援助。后鹳雏再长成,“蛇又蜿蜒而上”,这时有一大鸟“以抓击蛇,蛇首立堕”。通篇所写,虽都是动物之间的故事,却是社会的缩影:如盆大蛇隐喻着社会上的黑暗势力,两鹳鸟及鹳雏代表着着社会中受欺侮的弱者一方,大鸟则是那些专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侠客们的象征。但明伦曾评论《禽侠》:“禽鸟中有志士,有侠仙,人有自愧不如者矣。”[2](P1061)

(二)、以蛇喻人,表达作者惩恶扬善的创作主张

在《聊斋志异》中出现的蛇多为反面形象,邪不胜正,终究会被消灭。作者以蛇喻人,将蛇喻作社会上阴险邪恶之辈,来表达对黑暗社会的不满与反抗。如《花姑子》里的蛇精终被射杀,蛇血合酒治好了安幼舆的病。《海公子》中的巨蛇虽然凶猛,被张生用荷囊中的毒药毒死。《螳螂捕蛇》中螳螂更是面对邪恶势力勇敢机智斗争终取得胜利的代表。

蒲松龄并不仅仅只是看到生活中的污浊,他在文中也赞扬生活中的优秀美德。《蛇人》中的两条蛇有了“人性”,因此恋恋不忘故主。异史氏最后所发的感叹即是蒲松龄的心声:既有对社会上投井下石、恩将仇报者的批判,又有对人性之美的赞扬。

综上所述,有关蛇的作品虽仅仅是蒲松龄塑造的花妖狐鬼世界中的一小部分,并且蛇多为较为低级的动物形象,且少有蛇成精,蛇虽是作为凶残的反面形象却也有颇通人性的一面。蒲松龄在书寄寓了自己的爱与恨,表达了惩恶扬善的愿望。

参考文献: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北京:中华书局,2010

[2]蒲松龄.聊斋志异(张友鹤辑校三会本)[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黄晖.论衡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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