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坡与采矿

在云南省镇雄县果珠乡高坡村赵家沟山体滑坡事故中被埋的十四户四十六人全部遇难，死者名单已公开。多位村民表示，他们不仅听到巨响，泥流下滑吞没房屋时还看到山体上空腾起黑烟，认为山体下面是煤矿采空区，巨响和黑烟均应是瓦斯爆炸造成的。一位在高坡煤矿干了五年多的矿工表示，“矿里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滑坡发生的地点，下方就是煤矿的采空区，本来有煤，但是被采空了，我非常确定。”云南省国土资源厅派出的专家组和地方政府则认为，滑坡系连续雨雪天气引发的自然灾害，并且与彝良地震有关，而与采矿无关。

每一个生命的流逝都令人心痛。如果不能弄清山体滑坡真正的元凶，死者恐难以瞑目。公众也有理由知道，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唯有查明真相，厘清责任，才能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可专家组给出的结论难以服众，理由有三：

其一，11日早晨发生的山体滑坡，12日即做出结论，未免太仓促。如此剧烈的山体滑坡，显然非单一的力量所致，其背后必有复杂的诱因。可专家几乎“下车伊始”，尚未对整个地形地貌看清楚，更未能对采矿作业详细调查就匆匆下结论。如此速成如同早产儿，缺乏基本的生命力。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难矣。

其二，建立在理论分析基础之上的结论，未免太自负。专家分析认为，滑坡区地层为第四纪残坡积黏性土夹碎块石，土体结构松散，厚度大，自身稳定性差。受雨水渗透浸润，在重力作用下，导致滑坡发生。可老百姓说，雨雪天气“跟往年没有啥区别。往年有下得更大的，也没出现过滑坡”。专家说，彝良“9·07”地震对该滑坡形成有一定影响。可村民质疑，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和去年9月份的彝良地震发生时，山体都没有出现垮塌或者土石脱落的情况，何以直到今天才垮塌？

其三，调查结论没有当地矿山采掘翔实调查数据作为依托，未免太草率。该山体背后至少有十年以上的采矿历史。大约三年前村民就发现了一条两米宽，几十米长的大缝隙。“山下早就成采空区了，裂缝是采矿造成的。”多为矿工在佐证。专家组若要排除采矿的责任，理当拿出更具说服力的调查数据。包括地下是否为采空区，该煤矿是否发生过瓦斯爆炸等，必须做出科学勘验。否则，就难以解答闷响冒黑烟的质疑。何况山体滑坡，山腰的寺庙却“安然无恙”。在村民看来，泥石流不是直接滚下来的，是爆炸喷起来的，所以泥石流坠落时相当于越过了寺庙的位置。对此，专家们又该做何解释？

应当承认，专家也是人，未必能参透自然灾害的所有奥秘。公众需要的专家结论亦非完美无缺的“一锤定音”。百姓反感的是，当下的一些专家未经过翔实的调查即匆忙给出结论，更反对他们充当利益团体的代言人，为蝇头小利睁着眼睛说瞎话。

【以上三篇作品选自2013年1月20日、1月9日、1月15日《燕赵都市报》】

插图 ／ 言不由衷 ／ 远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