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一天

牛牛14岁，牛牛的爷爷72岁，每天他们一起来七班上课。

北京市东城区特殊教育学校智障部的七班里有四个患有脑瘫的学生，两个孤独症的学生，一个智障的学生，一个多动症的学生，这8个特殊的孩子组成了特教学校里普通的一个班级。牛牛的爷爷不在这8个学生之内，但他却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生”，从7年前牛牛进入特教学校开始，爷爷都跟着他来上学。7年来，晨光总在同一个时间的同一条路上，映照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那轮椅上的脑瘫孩子，寒来暑往，风来雨去，每一年，每一天。

爷爷对我说：“我把牛牛当‘老儿子’来养。”

牛牛是在3个月大的时候被发现了问题，“那会儿发现孩子的眼睛不追人，就知道可能有问题了，”爷爷说，在牛牛8个月的时候，医院确诊他为脑瘫患儿。希望总是伴随着苦难而生，就像所有的家庭一样，牛牛被寄予着治愈的希望，一家人踏上医院之旅。“那会儿发疯了似的找医院治疗，只要是听说哪家有什么效果，就会过去，全国各地地跑啊，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精力与财力。”在1997年的时候，牛牛一天的治疗费用就达到120元，在脑瘫医院的治疗费用高达月花费万元，但即使如此，孩子还是不会走，不会说话。

牛牛的父母离婚了，父亲远走他乡，爷爷、奶奶、牛牛相依为命。

每天早上起来，在上课之前，牛牛要和体育王老师一起在学校的小运动室做康复训练，这是学校为需要康复的脑瘫学生特别安排的，一起训练的还有脑瘫康复小组的其他学生。当普校同龄的学生们为了升学的压力埋头苦读的时候，这里的孩子在练习翻身、滚动、行走。

牛牛上课的时候，爷爷通常会在操场健步走，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说，原来自己能走一万步，今年走7000步就很累了，岁数大了，身体眼看着没以前好了，牛牛今年个子又大了，已经120斤了，我和他奶奶一起都背不动也抱不动了，学校给牛牛配了爬楼机，现在在学校上下楼不成问题。牛牛靠坐在轮椅上，像平常那样半斜着身子，低着头，后颈显得很长。爷爷扶了扶他的脑门，批评说“抬起头，把头抬起来，不然给你戴脖套了啊。”牛牛很努力地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们，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

随着爷爷步伐的减少，牛牛现在已经能在老人搀扶下围着楼道走两圈了，爷爷挺高兴的。

“那年有了北京无障碍公交车，出行就方便多了。记得有一次带着他去逛公园，回来的时候轮椅爆胎了，四处都找不到打气的地方。找出租车吧，一连几辆车过来，看到我们爷俩又都开走了，没有人肯拉我们。我带着牛牛坐在一家商场的门口歇口气，还被保安轰走了。亏得有个小伙子好心，从写字楼里拿出点水和面包，还带着我们去找地方给轮胎打气，现在想想，真是感谢他啊。公交车上，有人看见我带着牛牛，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孩子也带出来当宝贝啊？!’… …可不是，这就是我的宝贝啊。”

风言风语，对爷爷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牛牛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牛牛该去哪里呢？毕竟，自己已经70多岁了，自己走后，牛牛和奶奶该去哪里呢?

我看到，坐在一旁的牛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低了下去，像鸡爪子一样撑开的手指，攥得很紧。

图片说明

昨天是刘康羽的生日，今天他带来了给同学们的生日礼物――每个同学都有一块雀巢的脆脆巧克力饼干。沙俊杰拿到礼物后很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全班每个同学过生日，都会给其他同学们带来礼物，礼物或轻或重，依家庭经济状况而定。有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同学会在这一天吃上平时很难吃到的小零食。

每当上操或体育课的时候，牛牛的爷爷便会扶着牛牛到楼道里走上两圈。爷爷说，自己平时也会去锻炼身体，为了能活得更长些来照顾牛牛，自己去年能走一万步，今年身体不好，只能走上7000步了。牛牛却是进步很大，去年能在楼道里走一圈，今年能走两圈了。

智障部的学生16岁毕业时大致能够完成普校小学二年级到三年级的课程要求，特教学校更注重的是对学生生活技能及自理能力的锻炼。

1. 赵科的残疾程度较轻，所以他是班里体育最好的学生，学习最好的学生，最活泼的学生，但他拍照的时候还是习惯把不灵便的右手缩在袖管里。他喜欢记者的相机，说自己也有一台相机，就是不会用，他喜欢自己鲜艳的红领巾，“因为蓝校服和红领巾在一起很好看”。

2. 赵科是新任班长，班委会的改选工作很顺利，赵科说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上任班长蒋丛也同意他的说法，便换届了。赵科是从普通小学转过来的，成绩不好，也经常会被欺负，转到7班以后，成了这里的尖子生。

3. 刘云峰又耍小脾气了，吵着要回家，老师打了家长的电话，还没有联系上。赵科依旧是“老大哥”的角色，他的关怀和拥抱，让刘云峰平静了很多。

1. 蒋丛被赵科“夺”了班长的位置，却还保持了班长的习惯。他还是喜欢帮助同学，喜欢主动打扫卫生，上课的时候喜欢回答问题。

2. 这几天是蒋丛的私训课，所谓私训课就是老师为学生的单独进行一对一的培训，他这段课的内容是缝纫、和穿针引线。

1. 走累了以后，爷爷便陪着牛牛到窗口坐一会，能在窗口看见楼下的同学，牛牛总是很兴奋，他指指点点地说，“刘康羽又不好好做操。”

2. 学校为牛牛配备了爬楼机，这样牛牛就可以很方便地到四楼计算机室学习了。计算机是牛牛最喜欢的课，但肌肉无力用不好鼠标，爷爷总是陪着他听。一老一小前后并坐，苍老的手和年轻的手握住同一个鼠标。

3. 中午的时候，奶奶会过来换班喂牛牛吃午饭，让劳累了一上午的爷爷回家吃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