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上司求爱,我被“办公室软暴力”逼疯了

时间:2022-07-16 08:15:22

拒绝上司求爱,我被“办公室软暴力”逼疯了

邹野是安徽一家广告公司的职员,因为拒绝上司的求爱,她在办公室里遭遇了一场奇特的“非暴力”围剿:同事们相约聚餐,从没有人叫她;无论姐妹们在一起聊得多欢,只要她一插话,大家顿作鸟兽散;她去找领导沟通思想,领导总是没完没了地和别人商谈工作。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她走到哪里,空气便在哪里凝固。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给她笑脸,甚至没有人批评她,她成了办公室里的空气,明明飘浮在那儿,别人却看不见她。她开始害怕上班,害怕见到同事,害怕走进写字楼,直至患上严重的工作恐惧症。2006年8月,邹野一纸诉状将上司和公司告到法院,要求被告承担她的全部治疗费用,并赔偿精神损失费3万元。9月18日,邹野约见笔者,讲述了她被“办公室软暴力”伤害的经过……

无穷烦恼缘于拒绝上司求爱

2005年7月,我从安徽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知名的广告公司谋到一份设计师的职位。上班第一天,设计部主任曹天带我大致参观了一下公司,并把我介绍给其他同事:“邹野是新来的,以后你们一定要多关照她,可不能因为她是新人就欺负她!”一位女同事马上插话:“主任,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刚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这样关照我啊!”一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在以后的工作中,曹天从不掩饰对我的关心,处处照顾我。曹天对我的关心绝对不像上级关心下级那样简单,他似乎对我有什么企图。慢慢地,有人开我和曹天的玩笑,这让我很苦恼,因为曹天不是我想追寻的那个人。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进公司以来的第一个设计任务,为一家食品公司新开发的产品设计整套宣传方案。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新手,能接到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肯定有人在背后帮我,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曹天。虽然心里溢满了喜悦,但一想到是曹天帮的忙,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我所设计的方案让客户非常满意,公司领导对我刮目相看,我知道曹天功不可没,他给了我很多指导。大家提议为我庆祝一下,我自然不好拒绝。

约定的庆祝地点是“新世界”歌舞厅。曹天最后一个到,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全是玫瑰,我知道玫瑰代表爱情,他不会当众向我献花吧?我的担心不是多余,他果然径直走到我跟前,把花递给我:“恭喜你。”虽然他把“恭喜你”三个字说得平平淡淡,但同事们却一个劲地起哄:“主任,别不好意思,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要是不说,我们大伙儿可替你说了。”曹天“嘿嘿”地笑着,那样子仿佛他真有话要对我说。曹天暧昧的表情纵容了我的那班同事,他们闹得更凶了,有人让音响师换了一支舞曲,把我硬往曹天的怀里推。我不愿扫大家的兴,也不愿让曹天尴尬,所以勉强和曹天跳了一支舞,然后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舞厅。

第二天下班后,曹天约我到一家茶社喝茶,我一口答应了。我想借这个机会跟曹天说清楚,让他断了念头。见面后,曹天就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邹野,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白金项链。

“对不起,曹主任,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曹天见我的样子十分严肃,知道我不是假意推脱,加上昨天晚上我提前回家,他可能已经猜出我的不高兴,于是试探着问我:“昨天同事们的话你不要太当真,我们公司优秀的男士很多,如果你看上谁,可以请我给你做媒,怎么样?”

我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把话说绝了,才能断了他的念想。“我找对象的要求不高,但年龄不能太大,比我大三、四岁还凑合,再大我就不能接受了。”我知道曹天比我大八岁,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但我又怕伤了他,说完这番话,我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站在曹天面前,不敢看他的脸。

曹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聊。”

我以为,对于我的拒绝,曹天尽管很失望,但并不生气;却不知道,正是由于我的拒绝,我以后的日子便不再有阳光。

走进办公室就像走进冰窟

自从我拒绝曹天后,曹天便不再跟我说话,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好像没看见我一样。

2005年11月一个周五的下午,曹天兴致勃勃地来到我们的办公室:“今天我请大家去歌厅唱歌,晚上家里没事的跟我走,刘倩,你有空吗?李雨?张兵?……”我们办公室总共有7个人,曹天一个个点名问他们去不去,唯独不问我。

细心的刘倩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小声地问我:“邹野,你去不去?”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去,曹天根本没有邀我;不去,同事们肯定会瞎猜。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决定厚着脸皮去。

曹天很活跃,跟好几位同事唱了歌。有人提议要我跟曹天唱一首《广岛之恋》,并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到曹天跟前,我不好扫大家的兴,也想改善一下跟曹天的关系,于是接过话筒准备演唱,谁知曹天却突然说:“我嗓子不太舒服,不想唱了。”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曹天一直在主动邀请别人唱歌,为什么偏偏轮到我时嗓子就不舒服?我静静地坐在歌厅的一个墙角里,看着同事们闹腾,心里感到异常孤独。

大概是12月中旬吧,我因为生病跟公司请了三天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三天的时间,让我在公司的处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后来我才知道,我没去上班的那几天,曹天召集设计部的人开会:“我们部有些新来的职员,才取得一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是很不好的现象,我希望大家不要跟坏学坏。”为了让同事们疏远我,他还把设计部的人一个个叫进办公室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没有人告诉我。曹天虽然只是设计部主任,但由于他在公司里参了股份,加上他在合肥的广告设计界颇有名气,这使得他在公司里说话的分量不同于其他的部门主任。

病好去上班的那天,我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姐在倒水,就热情地跟李姐打招呼:“李姐,早上好。”没想到,李姐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就走了,弄得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李姐,其他同事也在有意回避我。我去找刘倩借直尺,明明她不需要直尺,但她偏偏说自己要用。以前我工作上有不懂的问题,王勇总是自告奋勇来教我,可这一次我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说不知道。下班的时候,李姐提议一起去吃韩国烧烤,并说餐费实行AA制,有人立即接过话:“我们办公室6个人,每人出20元,120元够我们好好吃一顿了。”6个人?难道我不是人?我诧异地看着那个接话的同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谁知他根本不看我,别人也不看我,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他们6个人说说笑笑地下楼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办公室,刚才喧闹的办公室一下变得安静起来,静得怕人,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一种致命的孤独吞噬了我的灵魂。

第二天,我强撑着去上班,但办公室里依然冷冰冰的,每个人的面孔都是冷冰冰的,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好像一个人被丢在荒岛上。

我开始害怕上班,害怕走进办公室,害怕见到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但我又不能不去上班,毕竟,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何况我的薪水不算低。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和曹天有关,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取得他的谅解。

“办公室软暴力”让我得了“工作恐惧症”

2006年3月7日,我鼓足勇气走进曹天的办公室,希望能和他好好谈一谈,可他却装着没有看见我,故意把别人叫进办公室,没完没了地和那个人谈工作。我孤零零地待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转,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厚着脸皮一直等到中午12点,以为到吃饭时间那个人肯定会走,这样我就有机会和曹天谈话了。谁知12点一到,曹天竟然挽着那个人的胳膊说:“今天中午我请客。”说完便起身收拾桌子,直到这时,他仿佛才发现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冷不热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要关门了,有事下午说吧。”

羞恨,委屈,愤怒,一齐向我袭来,我差一点晕倒在曹天的办公室。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坚强一些,坚强一些!”可我坚强不起来,身子仿佛有千斤重,我摇摇晃晃地走出曹天的办公室,泪水夺眶而出……

晚上回到家里,母亲看出我的情形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我把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都告诉了母亲,母亲非常气愤,说要找曹天理论,我知道这种事情理论不出什么结果,摆到桌面上说,曹天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违反公司的规定,而且很多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

实际上,我的工资待遇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多,曹天很少安排什么,大多数时间里,我基本上是个闲人。事情越少,我在办公室里越是坐不住,别的同事没事的时候可以开心地聊天,我却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没有人跟我说话。工作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2006年5月27日,曹天突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希望你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等你回话。”如果说刚来公司那会儿,我对曹天尚有一份敬重之心,现在,连这份敬重之心也没有了,我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他,所以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曹主任,你很优秀,但我一直把你当上司看,我想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感谢你在工作上给予我的帮助,我一定努力工作,报答你对我的深恩。”

曹天没有给我回信,晚上,他突然打电话叫我到办公室详谈。我有心不去,又怕曹天会加倍报复我,只好约了一位朋友陪我去,让他在办公室门外等我。

谈话只进行了二十分钟,曹天对我很规矩,话说得也很直白:“你说的没错,也许你并不是最适合我的人,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你拼死不答应,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我现在才知道,他这样做不全是为了爱情,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

难道为了顾及他的脸面,我就得接受他的爱情?我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求爱。这次谈话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使曹天更加恨我。临走的时候,曹天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刀子。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却不敢上班。随着时钟慢慢指向8点,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紧张。对我来说,不上班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但时间不会停止,我也必须去上班。

办公室里还是那几张老面孔,我挤出笑脸,和每个人赔着小心,却得不到他们的回报。快到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开始讨论买房子的事。这是一个让所有的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大家聚在李姐的办公桌前争论不休,气氛异常热烈。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要说买房的事,我有发言权,前段时间我爸妈想换房子,我替他们到市场上转了一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有几个人便离开李姐的办公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大概只有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所有的人都散了,刚才热热闹闹的讨论会,由于我的加入瞬间被瓦解。每个人都不说话,大家都闷着头干自己的事,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李姐的办公桌前。我站在那儿,竟然没有勇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短短六、七米的路程,我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天啊!我究竟怎么了,难道我是异类?怪物?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办公室,跌跌撞撞地下楼,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母亲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问我要不要上医院,我摇摇头,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上班,甚至不敢上街,只要一走近写字楼,我就浑身哆嗦。为了治我的病,母亲带我去了好几家医院,还看了几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我患了工作恐惧症,吃药不管用,要慢慢进行心理疏导。不久,公司以旷工为由,解除了我的聘约。

2006年8月6日,母亲陪我来到律师事务所,在律师的帮助下,我将曹天和公司告到法院,要求法院判令公司恢复聘约,承担我今后的治疗费用,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3万元。曹天听说我要告他,买了很多东西到医院来看我,并表示今后一定尊重我,不再让我难堪。9月6日,公司领导亲自到我家“拜访”我,还给我送来一张新聘约。

9月15日,我从法院撤诉。虽然重新获得了工作,我却不敢去上班,我不知道,事隔两个月后,当我重新走进办公室时,会有怎样的面孔在等着我;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工作的快乐。

针对此事,安徽省社会工作者协会刘冰教授认为: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办公室软暴力不仅存在于企业单位,也存在于机关事业单位,受害人不仅有女性,也有男性。由于办公室软暴力表现形式比较隐蔽,在法律上不好定性,受害人也难以举证,所以很多人在遭受办公室软暴力后束手无策,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愤而辞职,但对施暴者而言,这两种做法都没有震慑作用。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伤害行为和伤害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难以认定;二是精神伤害的程度不好衡量,赔偿额度也没有硬性规定。但近年来,随着白领工作人员的增多和社会工作节奏的加快,办公室软暴力的爆发频率越来越高,有关部门应引起重视,仿效西方国家制定《精神伤害法》,对各种精神伤害作详细的分类和量化,使软暴力受害者在索赔时有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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