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美学的可能与基础

时间:2022-07-14 01:59:33

森林美学的可能与基础

摘 要:森林美学作为人们认识森林之美、感知森林之美的新兴学科,它的研究对象是森林,它的学科界域是美学,具体地说是自然美学。讨论森林美学的可能,首先须关注美学的产生与定义,特别需要挖掘作为自然典范重要表现的森林之美的存在。森林之美能否作为自然美学的范本,取决于是否从哲思的角度对森林之美进行全面发掘、细致分析与系统提升,更决定于森林美学作为自然美学的分支学科及代表性范式能否在观念共识的意义上成立。分析不同样态的森林美学之概念的可能,它体现为作为词源的森林美学、作为对象的森林美学、作为学科的森林美学、作为价值的森林美学与作为属性的森林美学。因此,作为自然美学之支撑的森林美学,从形象直觉的层面表现出森林是自然界的主要地理地貌。而从抽象思维的层面,森林如能成为环境美学的研究对象,这是与人类生活的历史过程紧密关联的。森林之美是森林美学的主体领域,它在最具象的环节表现着森林美学的热萦朐靥濉I林这个广阔领域在呈现美的形式与本质的层面包含着诸多美的基因,它体现着本真之美、绿色之美、集体之美、景观之美与生态之美的独特样态。森林之美以语义背后的美之内涵实在、在特征实存的层面支撑了森林美学作为统合知识的可能。

关键词:美;美学;森林之美;森林美学

森林进入美学,并不是一种意识的偶然。作为感官愉悦的观念发现,在主观经验凸显客观视野的森林之美,既是自然美学研究的重要载体,也是森林文化思辨不可或缺的支撑。森林美学是关于森林存在的美学内涵、意蕴与价值,是研究森林作为自然之美独特表现的理论学说。若森林属于自然是确定的,森林之美归于自然之美是无疑的,但自然是否属于美学研究的对象,自然之美是否属于美学研究的范畴,自然之美是否与艺术之美一样属于美学的表现形态,这些问题都曾是美学发展进程中的藩篱。

一、森林美学的可能:作为自然美学的一种支撑

森林美学作为人们认识森林之美、感知森林之美的新兴学科,它的研究对象是森林,它的学科界域是美学,具体地说是自然美学。讨论森林美学的可能,首先须关注美学的产生与定义。李泽厚先生从哲学的角度将美学定义为“是以美感经验为中心,研究美和艺术的学科”1。美学作为哲学的一个分支,是人类观察思辨外在世界与内在世界的美的存在与表现,它既从人类社会自身的生活创造与生产劳动的过程中锻造美的因素,也从自然界未经人类干预的原初生态环境中挖掘美的基因。

德国理性主义哲学家沃尔夫的弟子鲍姆嘉通在1750年首先使用美学(?sthetik)概念,应该承认美学内涵概念的自然属性并不明显,它更多地侧重于从艺术作品中寻找美的源泉。但从18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由于自然美学被错误地排除在美学的总体范畴外,艺术哲学往往成为美学的代名词。若把美学狭隘地局限于人类的艺术表现,或者用艺术之美来贬低自然之美,如黑格尔所说:“艺术美高于自然。因为艺术美是由心灵产生和再生的美,心灵和它的产品比自然和它的现象高多少,艺术美也就比自然美高多少。”2这种观点其实是对自然之境的短视。心灵固然是博大的,但它在绝对自由的层面还是需要回归自然界,美感生发于心灵的感悟,但最大的源泉还在于无限的自然才能满足人类的心灵想象与实践的自在自为。

黑格尔对人类自身融合想象与行为所创造的艺术之美的单向度推崇,绝对地把心灵作为中介,认为“心灵和它的艺术美‘高于’自然,这里的‘高于’却不仅是一种相对的或量的分别。只有心灵才是真实的,只有心灵才涵盖一切,所以一切美只有在涉及这较高境界而且由这较高境界产生出来时,才真正是美的。就这个意义来说,自然美只是属于心灵的那种美的反映,它所反映的只是一种不完全不完善的形态,而按照它的实体,这种形态原已包含在心灵里”3。在黑格尔唯心主义的观念体系中,以心灵来塑造人类艺术之美的至高境界,这是心灵意识第一性、物质意识第二性的褊狭表现。当我们站在弱的非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反思,需要避免人为化艺术美学观念的主宰作用,重视在美学研究对象的另一翼――自然美学的衍生与意义。毕竟从自然界孕育人类、人类产生于自然的源流来看,自然之美的存在早于艺术之美;从自然之物浑然天成、天造地设的角度来看,自然之美的表现高于艺术之美。若从人类中心主义向非人类中心主义转化的环境哲学层面来看,自然之美在广义的视域中包含着艺术之美。

超越艺术美学中心主义,走向对自然美学的包容与尊重,需要重新认识自然的存在与价值,特别需要挖掘作为自然典范重要表现的森林之美的存在。美学的自然化是自然美学发展的契机,它也被看成是生态美学的有效通路。若我们承认有一种美学形态既是属自然的,也是属人的;那么另一种被称之为环境美学的概念就出现了,它在更强调人类活动介入自然的范畴上,论述人工的美学样态及与人类相关联的环境之美的存在。

若以情感观赏自然,以感觉介入艺术,我们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认可自然美学具有与艺术哲学同等的地位,又能够在什么层面创造森林美学在哲学之维的存在之可能。这不仅取决于森林之美能否被认同为自然美学的范本,关系到从哲思的角度对森林之美的全面发掘、细致分析与系统提升,更决定于森林美学作为自然美学的分支学科及代表性范式能否在观念共识的意义上成立。

追溯森林美学的历程,它若是从美学理论的丰厚沃土中长出的精神森林,它或可理解为从广阔物质森林中升起的美学观念奇葩。森林美学的概念始于19世纪末的德国,其内涵博大精深。分析不同样态的森林美学之概念的可能,它体现为作为词源的森林美学、作为对象的森林美学、作为学科的森林美学、作为价值的森林美学与作为属性的森林美学。

作为词源的森林美学,强调人类以审美主体的身份对森林的观察、感觉、认知与理解。如森林美是森林美学的客观基础,人类从美育的焦点切入对森林的欣赏和森林美的创造、开辟和保护,提供了森林美学概念成立的可能。审视“森林美学”的概念,从词源上讲,它是从德语Forstasthetik一语而来,这是个由Forst(森林)和Asthetik(美学)组成的复合词。“Forsstasthetik”一词是萨里斯齐从1876年开始使用的。

作为对象的森林美学,是对森林美学研究客体范畴的确认。有一种观点认为,1885年萨里斯齐创立了“森林美学”,但德语Forst在德国仅指用人工经营和培育的森林,即“施业林”。因此把“森林美学”定义为“关于施业林之美的学说”。而其研究对象就是施业林的美,其范围包括施业林之美的本质与特征、施业林之美的思想发展、施业林之美的培育、开发和保护等。福瑞斯特(V. Furst)的森林狩猎辞典就采用了这个研究对象的定义。斯齐瓦帕奇(Schwappach)则认为V. Salisch关于森林美学研究对象的定义狭窄了些,他略作修改,把森林美学定义为“关于森林美的学说”。他使用的德语词汇是Waldasthetik这个复合词,“Wald”在这里表示的是一切林地和林木结合的森林有机体;它既包括作为非自然化森林核心的施业林(林业的经营对象),也包括非人工化的施业林,还包括和森林相连的草地。布斯塞(Busse)的林业辞典采用的是斯齐瓦帕奇(Schwappach)的定x。多数林学家支持这个广义研究对象的森林美学之定义。而在一百多年后,来自我国台湾的森林美学家林文镇特别强调森林景观作为森林美学研究的对象,他认为“在现阶段国内状况下,森林美学可定位在运用美学原理来探讨森林景观施业”1。

作为学科的森林美学,体现出一个从技到术、从术到学的理论推进,并进而从面的林学理论到多知识系统的美学论内涵的扩展。在以专业为条件的学科分界中,学科是建立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的不同科学界域的知识集群。1885年萨里斯齐(V. Salisch)出版了《森林美学》一书,明确提出森林美学的概念,标志着这一学科的萌生。森林美学作为人文科学的边缘学科,也是属于哲学和林学的交叉学科。从西方森林美学史的产生过程来看,首先是那些从事林学研究的德国学者关注森林美的形式、本质与特征,并从森林美这一内涵介入森林美学的概念,由此探讨森林美学作为一个相对独立之学科的可能。从森林美学与美学的学科关系来看,它们是特殊和普遍、个别和一般的关系。美学是哲学的二级学科,它从研究对象的角度可分为艺术美学、环境美学与自然美学(有的学者把它看成是生态美学),从理论特点的角度可分为基础美学(有的学者称之为哲学美学)与应用美学(也被看成是科学美学)。那么森林美学是美学在自然美学层面的一个分支,或者说它是应用美学的一个支脉。自然美学在其领域范畴中包括了森林美学,凸显出森林在原初意义上的非人为化痕迹及人类对森林的自然之美的欣赏;森林美学在面向人类生存、生活与生产的层面进入应用美学的框架。如果说基础美学给予森林美学以哲学方法论的指导,那么森林美学是基础美学在森林界域中的理论运用。所以早在19世纪,欧洲特别是德国的林学家们就开始讨论实施森林美学教育的意义。而在1916年由日本学者新岛善直、村山酿造出版的《森林美学》一书进一步推动森林美学作为学科的发展,他们将森林美学定义为“研究关于所有森林美的活动之学”1,并认为欣赏森林美和营造森林美“二者都是美的活动,但前者比后者更具普遍的、根本的性质。前者的经验为后者的方法提供了依据,而后者只有将前者作为目的,才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2。

作为价值的森林美学,表达森林美学的存在感及其内涵的美感体验;毕竟无论是森林,还是美学都需要价值的证明。森林在物质应用之外的精神价值,美学以森林为样本的理论创造审美价值。森林美学的价值是在效益和健康的一般有用性之外的感觉、知觉、想象、联想、情绪、情感、认知、理解等一系列生成意义凝聚过程的价值因素,是在围绕森林生态的自然阐释与艺术构思中所产生的心理满足与精神享受。作为价值的森林美学所形成的特殊心理现象,让我们不仅在美化森林与森林施业的经济行为进程中满足广大人民的需要,而且构筑起森林伦理的基本规范。进而真正让人类的环境融入森林的地貌,在分析人们对森林的审美要求、审美习惯以及影响森林审美情绪的各种主观和客观条件的基础上,让森林美学成为一种引人亲近、并不遥远的风景美学、生活美学与生态美学。

作为属性的森林美学,它在人类与自然、环境与生态、审美与知识之间表现出森林美学观念的内在科学本质。从主客体相结合的层面,“森林美学是关于森林美的本质、森林美的情感、森林美的创造和教育规律的一门科学”3。它表现出森林美学的本质在于以森林为地理范围、以美学观念为目标,应用哲学概念分析与推理论证的方法来展现森林美的精神范式及诠释森林美论的内容。森林美学的基本属性有两大部分,一部分隶属于森林的本质属性,另一部分来自美学的人文规定。或者说,它体现出森林美学本然而又强大的自然生态属性以及其不可或缺的社会人文属性。毕竟从森林美学的自身发展历程来看,其在主体层面立足于自然界的特征自不待言,在次要层面的人文属性与美学的艺术内涵也无从回避。它们都在不同层面上贯注了森林美学在社会人文属性上的民族文化传统、经济地理内涵、社会政治文化水平、人类审美情趣指向、个人的经历和文化素养以及这些要素的差异和演变等因子,这都是森林美学面临的复杂的社会环境状况。只有立足于这两个属性,森林美学才能真正显现出其自然特征、科学属性与历史内涵。

梳理森林美学的五种概念内涵,为分析“森林美学是否可能”这个命题提供了坚实的路径。从作为对自然美学一种支撑的观点来看,它需要我们在理论脉络上通过解读森林之美的内涵与特征,审慎地把握森林美学的理论脉络与思想逻辑,并在物质基础的层面厘清森林美学的实质,以应用美学的辩证阐释与逻辑推理层面为森林美学的存在寻求合理、可行、持续与有效的证明。

二、森林美学的基础:森林之美的内涵与特征

森林是森林美学的物质基础,若美学离不开心灵活动,那么森林美学的感受更需要物质与心灵相融合的综合作用。从作为应用美学的焦点分析,它的美学观照是围绕森林这个实体来进行的。森林的组成表现为原生的天然林与后来的人工林,其在地球上共同存在体现了森林之美既有人类的痕迹,又有自然界的赋予。因此,作为自然美学之支撑的森林美学,从形象直觉的层面表现出森林是自然界的主要地理地貌。而从抽象思维的层面,森林如能成为环境美学的研究对象,这是与人类生活的历史过程紧密关联的。人类发现森林,森林凝聚着人类对自然的期待,其本质在于理解森林之用的过程中发现森林之美。森林作为自然界面对人类的对象化存在,不是简单地构成人类在社会生活之外的另一视野,更关键的是人类逐渐主动地走入森林、森林健康地抵达人类的生活。关注森林之美,也构成了今天我们在审美中欣赏自然的重要方式。

森林之美是森林美学的主体领域,它在最具象的环节表现着森林美学的内容与载体。森林之美,在广泛的意义上不是人工化的艺术之美,它是无需中介形式及表现媒体传达技巧的自然之美。作为人类生态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森林与人类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其美学特征也逐渐引起了广泛的重视。人类在利用森林的同时也饱含了对森林的崇敬之情,并以之作为审美的对象,从美感的角度审视森林、体现森林的美学功能。从美的本质而言,森林之美就是自然与美感的融合。森林既有不加任何人工修饰、自然生成的自然之美,也有由心而生和森林发生共鸣的再生的见识之美。

森林之美离不开对“美”这个词语的关注。从美学到美,是从一个学科到一个主题词的演变,美不仅是美学的关键词,美也构成了美学的基本命题。美是什么?美的特质包含了哪些内容?从语义分析学的角度来看,美不仅是一种名词式的定义陈述,而且是一种动词式的内涵判断。甚至在具体的境遇中,它被理解为一种形容词式的描述修饰。对于美的认识,从众多史诗著作中可以看出,东方认为阴柔阳刚谓之美,西方则认为崇高正义堪称美。在《说文解字》中,“美”的字源包括“羊”和“大”(古人以羊L的肥大为美),反映了农耕文明背景下人们淳朴的审美取向。除此之外,也有“羊”和“人”之说,即人载着羊头跳舞为美,这一说法和原始祭典礼仪活动有关,是带有一定社会性与精神性的审美取向。黑格尔也在《美学》中对“美”作了如下定义:“美就是理念的感性显现。”1总之,“美”既可以是具象的,也可以是抽象的;既是个别的,也是综合的;既有主观的,也有客观的。它确确实实存在,却让人们无法准确定义。

如果我们能够确认“美”这个概念为森林所固有,森林这片空间界域能够名副其实地与“美”吻合在一起。“美”就绝不是一个触景生情的感叹词,因为森林这个广阔领域在呈现美的形式与本质的层面包含着诸多美的基因,它体现着本真之美、绿色之美、集体之美、景观之美与生态之美的独特样态。

本真之美,表现出森林先验式的存在,它是无需人类检验的源流之美。人类对森林本真之美的审视凝聚了康德的“无所为而为的观照”。从自然性的角度切入森林,它是一种不隶属他者的存在。英国诗人济慈言:“美即真,真即美,这就是你在世上所知道和所需知道的一切。”如同“树木是大自然造化的完美产物之一,在环环相扣的生态环境中扮演重要的、多方面的角色”2。假若树木是悄然无声的存在者,森林并不只是以表象的寓意揭示了世界的本真存在,其看似成片地被复制其实超越了现实的模仿。通过把关怀之真与欣赏之善扩展到森林之美,森林以自然的实物证明森林的自在,它是自然最佳的写照,其不依赖他物的存在显然包含了全部可感知的真实世界。

绿色之美,既是绿色视觉之美,也是绿色功能之美。绿色视觉之美在视野所及范围表现出森林的变与不变的色彩布局,它是脱离单纯感觉的现象之美。它所凸显的形象之绿,是森林的外在特征,从一枝一叶的绿色关联中寻找变相世界中的不变之相。无论是针叶林还是阔叶林,树叶之绿所具有的不同样态托起了绿色世界的存在。经历不同季节的变迁,森林之绿在色彩深浅的变化是自然生命显现美的变奏。从形象之绿到本质之绿,广义的绿色之美超越了颜色的范畴,聚焦于绿色功能之美。它所透露的本质之绿是森林作为“地球之肺”吸收温室气体的作用。森林是二氧化碳的吸收器、贮存库和缓冲器,森林所具有的碳汇能力是巨大的。“碳汇主要是指森林吸收并储存二氧化碳的量,或者说是森林吸收并储存二氧化碳的能力。全球森林面积虽然只占陆地总面积的1/3,但森林植被区的碳储量几乎占到了陆地碳库总量的一半。所以,森林与气候变化有着直接的联系。”3因此,森林的吸碳固碳功能不仅要被认可,更要被广泛应用。森林在全球变暖时代的这种绿色功能之美,我们必须最大限度地应用。它告诉我们,美的不仅是看的,美的也是好的,美的更是有用的。一般看来,森林、海洋与土壤是地球上主要的碳汇。据测算,森林每年可净吸收约5亿吨的碳,森林仍是陆地上最大的碳汇源。森林的绿色功能表现在森林生态系统的重要作用上。首先,陆地生态系统通过植物的生长可吸收大量的人为二氧化碳排放,而森林又是主要的碳吸存贡献者。其次,森林生态系统是巨大的碳蓄积库,拥有储蓄大于大气中碳蓄积两倍的能力。1可见森林绿色功能之美是一种较强的自然行动能力,也是一种对环境的良性自然保护。它以净化空气、保持水土、储藏资源、消除噪音等为切入点,其绿色低碳作用也将越发被人类所认识。

集体之美,表现出森林的空间容量,它是数量结构搭建起的景观之美。《说文》中言之:树,生植之总名。树是森林的主体,也是涵养森林万物的本体。森林让人类生活在景观中,就此而言,森林本身无疑就是景观,森林无疑也是最重要的感知范畴。它不仅是我们所置身的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构成了自然环境中最重要的感知来源。毕竟森林的延展构成了我们环境的一种活动方式,它创造了一种活的意义的连接。森林是自然界物种的大容器,是人类生活足以庆幸的自然屏障。森林在木连木、林连林的意义上成就了美的规模效应。它整合世界的方式并不是简单的艺术和美学的范畴。它是用一幅绿色集群的大图景去审视世界,从而塑造绿色整体的存在感与美感。

生态之美,是森林的本质内涵之美。因为森林作为大生态中的一种小生态,探寻着发育、涵养与包容之美。在种植树木与养护森林的过程中,一系列自然的因素在森林生态多元的存在中激发着我们与森林的连续感。森林的这些植物群落覆盖着全球土地面积的约31.7%,并且在林地及生态功能圈的意义上对二氧化碳下降、调节气候变化、动物群落和谐、保持水土平衡和巩固土壤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森林是地球生物圈中最重要的生境之一。众多的林下植物、生物有机体、野生动物在对自然敏感的层面须臾不可离开森林。若森林物种及物种与环境相互的影响被称为森林生态,那么生物多样性不仅借森林生态的延展把世界变得更美,而且森林生态环境所具有的审美价值越来越清晰。如同森林与沙漠给予我们两种不同的生态环境,这两种不同的世界有力地证明了生态创造环境的差异。在触及自然生态的有效方式上,森林一方面证明了根系所置身之广袤大地的肥沃,另一方面则诠释了以枝叶仰望蔚蓝天空的无限。

景^之美,表现出森林作为风景观赏的意蕴。它既包含着森林中树木的个体之美,从姿态、造型、尺度等方面显现本身具体的外在之美,致力于艺术与自然的统一,它在经过栽培的自然形式中普遍地被欣赏。它也体现在森林公园作为景观要素之美,这种森林装点自然山川的方式凝聚了万木峥嵘、苍翠欲滴的景观效果,它所展现给世人的景观魅力是无可替代的震撼。还有一种森林景观离我们更近,那就是城市森林。城市森林融合了艺术与自然的精粹,把森林文化的形式和传统介入到自然演进过程的统一体之中,创造人化自然最优美的精品。每一种自然体验的生成模式,都有属于被自然载体所激活的愉悦。与传统森林作为较原始的自然环境不同,城市森林让人领悟到一种美好而又独特的审美范式。森林的古朴之美与城市的时尚之魅相得益彰,促成了森林与城市二者的完美融合。不同样态的森林以美好的聚合,让人类生活在郁郁葱葱的林木景观中,就此而言森林本身就是景观。森林无疑也是人类面对自然最重要的感知范畴。它不仅是我们所置身的生态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构成了自然环境中最重要的感知来源。毕竟森林的延展构成了人类环境的一种活动方式。步入森林,其实质就是对自然景观美好的体验。这种景观之美的体验,既是无利害的审美原则之泛化,也是理性静观的满足。

一种有待进一步诠释的森林美学,具有其生命力的多样存在,并在与土地生生不息的联系中,努力挖掘美的特征在森林中的存在。“而这种显现着的实在就是分成部分的有机体的外在形象,这形象对于我们既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东西,也是一种显现着的东西,这就是说,有机体各个部分的只是实在的多方面的性格必须显现于形象的生气贯注的整体里。”1森林与人类都是这个世界伟大的生灵,笔者在此并不愿意彰显其中生命序列的级别,何况在最初的状态中,森林并不是人类生产与活动的产品。从形象到实在,从意蕴到心灵,脱离了个性实体与区域属性的考量,它在地球格局的层面是一种全人类的普遍的森林美学。森林美学为我们确立了森林之美的审美趣味与生态标准,并以语义背后的森林之美的内涵实在、在特征实存的层面支撑了森林美学作为统合知识的可能。

[作者简介:周国文,北京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Abstract:Forest aesthetics is an emerging discipline concerning perception and cognition of the beauty of forests. With forest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its boundary is confined to the discipline of aesthetics, specifically nature aesthetics. To discuss the potentiality of forest aesthetics, the first question to answer is about the origin and definition of aesthetics so as to discover in particular the beauty of forests and typical manifestation of nature. Whether the beauty of forests can be a representative of nature aesthetics depends on whether it can be fully explored, intensively analyzed and systematically improved from a 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 More particularly, it depends on whether forest aesthetics, a branch and a representative of nature aesthetics, can reach a conceptual consensus with nature aesthetics. Probable concepts of forest aesthetics are analyzed including those in terms of etymology, object, discipline, value and properties. Forest aesthetics,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nature aesthetics, visually reveals that forest is the major geological feature of nature. From the level of abstract thinking, the probability of forests becoming the research object is closely related with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human life. The beauty of forests constitutes the main body of forest aesthetics, carrying the content of forest aesthetics in the most figurative way. Forests contain essence of beauty, including unparalleled beauty of purity, greenness, community, landscape and ecology. For its connotation behind superficial meaning, the beauty of forests demonstrates the potentiality of forest aesthetics growing into an integrated discipline.

Key words:beauty; aesthetics; beauty of forest; forest aesthe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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