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不玉立

时间:2022-07-13 06:27:14

同桌崔婷婷

风很大,也很冷。

我裹紧了衣服,向学校的方向走去。前面有一个“粗矮”的身影在晃动——呵,那不是同桌崔婷婷嘛。

“崔婷婷,等等我。”我喊了一声,然后紧跑几步追上去。

崔婷婷回头看看我,咧嘴笑了:“方成伟,是你呀。”笑的时候,崔婷婷露出两个大门牙,不白。

“一起走吧。”我约崔婷婷。

“这可是你约我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传出‘绯闻’,责任可不在我。”崔婷婷一贯这样没心没肺,别看她是个女生,脸蛋不美,头发不飘逸,身材不曼妙,可总不缺少插科打诨的小可爱。

“算我倒霉就是喽——像我这样的帅哥,陪你这样的恐龙一起去上学,让人看了,难免会有人说我变态。不过,我不在乎,谁叫你是我同桌。”说着,我故意把脖子使劲向衣服里再缩缩,做着倒霉羞愧的样子。

“得了吧你,不就个子高点儿嘛,吹什么牛——脖子一缩,像个乌龟。还帅哥呢,衰锅还差不多。”崔婷婷取笑我,然后咯咯地笑。

我一挥拳头,她就跑,我在后边追……

“婷婷”不玉立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教大家深情地读课文,他先示范:“公园里,满是绿盖叠翠的荷花。红荷垂露,青盘滚珠。白荷带雨,盈盈欲滴。怒放的嫩蕊摇黄,含苞的娇羞欲语,再加上亭亭玉立的身姿,让人顿时感觉皎皎无瑕,心醉神迷……”

语文老师读完了,点名让同学站起来读。

我害怕读课文,可我的目光恰好与语文老师的目光相遇,我立即低了头。

我“心虚逃避”的样子,引起语文老师的注意,他喊:“方成伟,你把这段课文再读一遍。”

崔婷婷欢天喜地小声说:“笨蛋,又被老师‘捉’了哎。”

好你个崔婷婷,同桌“遇难”,你不抱以同情,还幸灾乐祸,真真是个坏蛋。

我心里想着崔婷婷的“坏”,开始读课文:“公园里,满是绿盖叠翠的荷花。红荷垂露,青盘滚珠。白荷带雨,盈盈欲滴。怒放的嫩蕊摇黄,含苞的娇羞欲语,再加上婷婷不玉立的身姿,让人顿时感觉皎皎无瑕,心醉神迷……”

读完了,大家都笑了。

语文老师也笑了,他说:“注意,注意点,是‘亭亭玉立’,不是‘亭亭不玉立’——把读错的句子改过来,改过来。”

我说:“‘婷婷玉立’是错误的,‘婷婷不玉立’才是正确的——我和崔婷婷做同桌已经快一年了,这是事实呀,不信,崔婷婷你站起来让老师看看,是玉立呢,还是不玉立呢?”

崔婷婷就站起来,才到我的肩膀。我像一座高山,她是一棵小草。

教室里又笑疯了,崔婷婷也笑了,她耐受“打击”的能力超强。

崔婷婷的傻气

崔婷婷没心没肺,还傻里傻气的。

有个星期日,学校组织我们年级加课。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很卖力气,边讲边写,写了整整一黑板题。

下课了,一黑板的题还在上面,没有人擦——一直到下一节语文课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黑板没有人擦。

也难怪,今天是星期日,没有值日生。

语文老师看了看满黑板的数学题,有点儿不高兴,皱着眉头说:“怎么,都上课了,黑板还没有擦,谁是值日生?”

没有人吱声,或许语文老师也忘记了今天是周日加课,没有值日生的。

短暂的沉默,崔婷婷站起来,跑到讲台上,满脸讪笑着对语文老师说:“噢,噢,老师对不起,今天我值日,下课光顾了玩,忘记了擦黑板。”

说着,崔婷婷就捡起讲台上的黑板擦,吃力地擦黑板——有些地方她够不到,只好努力踮起脚尖,又努力伸直了胳膊擦黑板。

崔婷婷擦黑板的时候,语文老师还批评她:“以后注意点儿,擦黑板要及时,晚了,会误了上课的。”

“好的,好的。”崔婷婷应下老师的话——崔婷婷,你傻瓜死了,卖蠢力,还让老师批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在心里骂着崔婷婷……

崔婷婷把黑板擦干净了,满身都是粉笔末,鼻尖上也沾上了粉笔末,像个舞台上冒傻气的小丑。

崔婷婷在座位上坐下来。

我狠狠地瞪着她:“傻了你!你又不是值日生,又不是班干部,充什么积极,你!”

“嘘……”崔婷婷把满是粉笔末的手指压在我的嘴唇上,让我不要再说话。

“呸呸呸。”我直吐粘在嘴上的粉笔末,扭头不理这个充积极的小傻瓜。

那天的黑板几乎都是崔婷婷擦的。我实在于心不忍,帮助她擦了两回——跟这样的傻瓜做同桌,真倒霉。不管她吧,真有点儿不忍心;管她吧,我还感觉有点儿委屈……

“谢谢你帮我。”崔婷婷还感谢我。

“一边去。”我还是不理她。

“嘿,嘿,嘿……”她就傻笑。

抠门的崔婷婷

同学们有个新年娱乐计划——等到元旦的那一天,如果下了雪,大家便一起疯狂地打雪仗。

我们都盼着元旦快点到来,能下一场特别大的雪。

我甚至跟崔婷婷发过狠:“如果有雪,我会用雪球把你打得‘鼻青脸肿’——以解与你做同桌的倒霉气儿。”

崔婷婷不惧:“告诉你衰哥,我会反击得你满地找牙。”

可惜,元旦并没有下雪,天气好着呢。没有雪的新年就少了些年的味道,打雪仗的愿望落空了。

可是,同学们很快就找到了雪的代用品——把作业本上一页页雪白的纸撕下来,攒成纸团,互掷取乐。

这样的玩法很快就流传开来,中午放学的时候,大家不断地撕白纸,攒纸团,然后像扔雪球一样互掷——就当是打雪仗了。我玩儿得也够疯,一共撕完了三个练习本……

扫兴,崔婷婷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她一个练习本也没有撕——我用纸球打她,想打得她鼻青脸肿,可是她就用眼睛瞪我,似乎非常反感我用纸球打她……

不愿意玩儿,算了,我不理崔婷婷了。

满教室都是白纸团,同学们玩够了,疯够了,都撤了。

崔婷婷留下来,把白纸团一个个捡起来,然后一张张展开,再一张张摞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崔婷婷?”我发现崔婷婷的情绪不佳,就留下来陪她。

“多好的纸呀,浪费了真可惜,我想收集起来,再订起来,当练习本用。”崔婷婷边说边收集白纸团——那模样,真像个让人无可奈何的抠门村妇。

“崔婷婷,你缺少练习本呀!你是不是有点儿异类?”我有点儿生气了。

“异类?如果我的异类能为低碳事业做些贡献,我倒是愿意做这样的异类。方成伟,你不是天天喊着要‘低碳’嘛——快,跟我一起收集纸团,然后展开。”崔婷婷命令我。

我才不陪这个异类的“村妇”做这抠门的事情呢。

我走了,崔婷婷继续收拾地上的纸团——因为我不陪她一起收集纸团,竟然把她得罪了,好几天见我都不高兴。

可爱的崔婷婷

周末,我去逛超市,在门口遇到了崔婷婷。

“哎,衰哥同桌。”崔婷婷调皮热情地先招呼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不陪她收集纸团的“仇恨”。

“崔婷婷,你脸蛋不漂亮,头发又不飘柔,来超市做什么——不会是来买化妆品的吧?”我跟崔婷婷逗乐。

“你猜错了,我可从来不买化妆品,都是些化工原料,涂在脸上烧皮肤,我从来不用的。哎,衰哥,你来超市做什么?”崔婷婷反问我。

“玩呀。”我说。

“那我们一起玩呗。”崔婷婷居然很粘人。

“那得有个条件……”看到超市的门前有个献血车,我忽然有了坏主意。

“什么条件,你说?”崔婷婷追问。

“看到献血车了吗——如果,你敢去献血,本帅哥就跟你一起玩。”我猜崔婷婷是不敢去献血的,一提献血,我心里都发紧。

“献血,这有什么?”崔婷婷一脸无畏,拉起我就向献血车走去。眼看离献血车越来越近了,崔婷婷拉我的手越来越有劲,可我的腿却要软了……

“别,别,别……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别当真啊。”我不愿意再靠近献血车半步。

可是崔婷婷一把把我拉上了献血车。

看到一个医生正在给一个志愿者抽血,我立即感觉天旋地转,要晕了——我晕血?

“医生,我要献血。”崔婷婷一点儿也不晕,挽起袖子跟医生说。

“多大了?”医生问。

“十七岁。”崔婷婷回答。

“小姑娘,超过十八岁才可以献血的。你可挺勇敢的。”医生解释着,并且夸奖崔婷婷。

“可是,我已经献过一回血了。我的血还是特殊血呢。”崔婷婷不干。

医生先是惊讶,然后盯着崔婷婷看了一会儿说:“小姑娘,你叫崔婷婷吧。”

“是啊,我是叫崔婷婷。你怎么认识我?”崔婷婷惊讶起来,我也惊讶起来。

“我当然认识你——去年,医院里有个产妇急需用血,可是她的血型是罕见血型,全市只有三人是这样的血型,我们打了电话请求这些人来献血救人,其中不就包括你嘛——你是硬让妈妈陪你来的,要不是抽了你100毫升的血,那两位的献血量还不够救产妇的呢。小姑娘,多亏你那么勇敢呀,要不然那个产妇可就有危险了呀。”原来,医生是这样认识崔婷婷的。

崔婷婷说:“上次允许我献血,可这次为什么不允许了呢?”

医生说:“上次是危急情况——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你是可以献血的。但这次不行,没有危急情况嘛,只有等你到了十八岁,我们才能允许你献血。”

“是这样。”崔婷婷有些失望。

“但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的勇敢。”医生再一次表扬崔婷婷。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医生不给崔婷婷抽血,我心里稍稍松弛了一点儿,赶紧拉着崔婷婷走下献血车。

下了车,我满鼻子尖都是汗。

崔婷婷只是抱怨这次医生不允许她献血,我说:“别提献血的事了,咱还是一起逛超市吧。”

崔婷婷一本正经地说:“等我到了十八岁,你陪我一起来献血行吗?”

我说:“当然行。”

知道崔婷婷献血救人的事迹,我对她充满了敬意——好漂亮的同桌,跟她一起逛超市,很光荣。

在超市里,我从花瓶里抽出一朵玫瑰花,准备买下。

崔婷婷问:“送给谁?”

我说:“送给,送给你。”

崔婷婷笑呵呵地问:“开玩笑吗?”

我倒是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地说:“不,不是开玩笑……”

崔婷婷一把摁住玫瑰花,很严肃又很调皮地说:“不是说好等到十八岁吗?”

“十八岁去献血,送花没有规定要到十八岁的。”我小声说。

“我规定的。”崔婷婷把我手里的玫瑰花抢过去,又重新插到花瓶里,拉起我去逛超市。她说现在不喜欢玫瑰花,喜欢吃麻辣烫。

于是,我请崔婷婷吃麻辣烫——婷婷虽然不玉立,但就是这么讨人喜爱,你就得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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