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忧伤

时间:2022-07-13 03:13:04

我想起一句话,戏子无情。演员出身的她非但无情,且有一种玩弄人的天性。

陈峰的车撞上我之前,我已经被雨淋透了。秋寒加上车祸让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看到了三张不同的面孔:先是陈峰焦急的模样,再就是他夫人罗梅的讶异表情,最后一张面容是年轻的陈箫――陈峰的儿子。

陈峰很歉意地给我道歉,然后问,大雨天为何一个人在街上奔跑呢?

我微弱地回答,因为欠房租,刚刚被房东赶了出来。

陈箫就插话了,这什么年代了,还有黄世仁不成?

一直旁观的罗梅上前仔细地看了我一遍,然后冷笑着说,我就不相信,一个漂亮女子会被几个房租钱难倒,这话说出去才是笑话呢。

我闭上眼睛不看她。这年头,不论什么样的女子,对丈夫带回来的异性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排斥,我理解。秋雨湿透了我的衣裳,也凉透了我的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陈峰立即招呼保姆给端了热茶来。我起身表示感谢,头却一直发晕。

陈峰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在家里住下吧,一来天晚了,二来怕你再有么事,也好带你去医院。

我微微点头,陈箫从楼上拿来了自己的衣服,他说,别感冒了,洗洗换上吧。

从浴室里出来时,他们三人的表情再次发生了改变:陈峰一脸惊讶,罗梅则是深不可测,而陈箫则是一脸藏不住的欣喜。

我冲他们深深地鞠躬,说,谢谢你们收留我,雨薇真是感激不尽。

罗梅听到我的名字,立即大叫着奔上了楼。我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一切,陈峰解释说,我们一个朋友也叫雨薇,前几年过世了。

夜里我跟陈家的保姆睡在一起。保姆年龄有些大了,喜欢唠叨,夜里拉着我的手一直说她年轻时候的事,实在听得累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保姆依然熟睡,我到厨房准备了早餐。看着桌上丰盛的早点,陈家人都很惊讶。我急忙解释说,我家里祖辈都是做糕点的。

陈峰首先尝了一块芝麻饼,大加赞赏;罗梅看着糕点一直没动筷子,若有所思;陈箫却高兴得不得了,边吃边说,比保姆做得好多了。

陈峰问,雨薇,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一边流泪一边说,没了,都过世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陈峰想了想说,那你愿意留在这里吗?给我们做日常三餐就可以,工资可以商量。

陈箫说,是呀,是呀,留下来吧,反正老保姆也老了,经常早上起不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梅立即表示了反对,她说,这怎么可以?一过路人而已。

陈峰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说,别忘了,雨薇是被我撞伤的,如今她不但不追究我的责任,且毫无怨言地给咱们准备早点,这么好的人去哪里能找得到?就这么定了吧。

罗梅张了张嘴,再也没说出任何话来。我就这样留在了陈家。

陈家的生活很简单,早上陈峰跟陈箫一起出门上班,罗梅先前是个演员,年纪大了就一直栗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不是逛街购物就是在家伺弄猫狗。她养了两只猫一只狗,平时总是女儿儿子的叫,显得很慈爱,却惟独对我一脸敌意。为了讨好她,我使出了浑身解数,做各种面点,布置家,做一切眼里能看到的家务。渐渐地她对我就没有了先前的敌意,甚至还主动辞退了老保姆。

一个月后,陈峰跟陈箫双双出差。一天夜里罗梅突然敲开我的门,喊着肚子疼,来不及换衣服我背起她就往楼下跑。已经接近冬天了,寒气袭人,我却不管不顾,跑出将近两公里的时候,罗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傻丫头,我只是想试试,你是否恨我。现在看来,你不恨我,而且,你也不是她。

看着罗梅得意的笑,我想起一句话,戏子无情。演员出身的她非但无情,且有一种玩弄人的天性。也终于知道了,罗梅之所以敌视我,是因为我跟她的故人实在太像。从那天起,罗梅彻底相信了我,甚至主动跟我讲起她那个故人的事。她说,雨薇是个不自量力的女子,偶然的一个机会遇上陈峰,他们相爱了,爱得昏天黑地,无以复加,却忘记了陈峰是我的丈夫。还好老天长眼,雨薇出车祸死了,真是报应。

我给罗梅推荐了家祖传下来的独门手艺,将红枣容进糕点,补血养颜且口感松软。罗梅喜欢得不得了,每天必吃。我又给她配上特制的药酒,告诉她是安神的。就这样,我们开始相处融洽。

陈峰跟陈箫出差回来之后,我跟罗梅已经亲密得像一家人了。看着这些改变,陈峰很是不解,他笑着问,雨薇,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罗梅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哦。

我只笑,不回答。陈箫从包里拿出一条青色的围巾递给我,说,算是奖励吧。

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罗梅说,雨薇,快拿着吧,很适合你的肤色呢。

陈家人待我越来越好,甚至周末一家人开车外出旅游的时候还会拉上我。

马上就到冬天了,陈箫建议去爬山,罗梅第一个赞成。于是一行4人很快就上了山。我跟陈箫走在前面开路,陈峰跟罗梅一直跟在后面,最后越拉越远。陈箫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看我,我笑着问他,有什么好看的呀?

陈箫说,你真美。

我不再回答,心已经开始乱了,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去,幸好陈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们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我抬头刚想说话,却被他一下子吻住。他的吻那么深沉有力,我竟然忘记了拒绝,他口腔里的清香让我痴迷。终于,吻到窒息的我们停止了疯狂,我一把推开胨箫:我们不可以这样。

陈箫却坚持着说,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可我只是一个保姆。我叹着气回答。

陈箫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梅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你们快点走呀,我们赶上来喽!

我跟陈箫相互看了一眼,再次向深山挺进,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爬完山之后,我跟陈箫的关系就变得暧昧起来,先是他一有空就会跑到我房里跟我说话,后来就连我买菜他都会跟着去,像极了尾巴。我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说,我们不可能。但陈箫一直坚持,甚至几次说要跟家里人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吓得赶紧制止。看到我害怕的样子,陈箫就会调皮的笑,然后拥过我,狠狠地吻下去。那一刻,我感觉很幸福。

一个礼拜后,罗梅要外出买东西,问我会不会开车?我说不会。罗梅叹着气说,年轻人,应该多学点东西嘛。

我乖巧地递上自制的药酒:喝一点吧,开车能提神。

罗梅此去就再也没回来。两个小时后,警方打来电话说,罗梅出车祸了,且是酒后驾车。

罗梅因车祸死了。

面对痛哭流涕的陈家父子,我一直说对不起。他们没有说怪罪我的话,特别是陈箫还一直安慰我。看着他哭红的双眼,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冬天终于来了,却奇怪,一直下着小雨。夜里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开门后一个黑影窜了进来,一把抱住我拥吻起来。他的气息越来越浓,大有一口把我吃下去的势头。我使劲推开他:你干什么?

抬头,却发现来人是陈峰!

他一边示意我小点声,一边再次把手绕上来缠住我。我摇着头说,罗梅刚走,你怎么可以这样?

陈峰冷笑着说,她早该走了!当初害雨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心里一阵发冷。

陈峰接着说,宝贝,这下我们清静了,嫁给我吧。

我一把推开他,冷冷地说,大仇得报就各奔东西吧,别再有牵扯了。

陈峰听了焦急地说,难道你忘记雨薇的临终嘱托了吗?

我一时语塞。陈峰的手顺势就绕了上来,他的吻像蜻蜓点水,密密麻麻,我无力摆脱,只好任他吻下去。见我不再反抗,陈峰就亢奋起来,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扔到床上去,我一边尖叫一边说,不!

这时门开了,陈箫像只恶狼一样狠狠地盯着我跟陈峰。

面对陈箫仇恨的目光,我无地自容,起身胡乱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走。陈峰一把拦下我,他说,小雨,别急,我正好有话跟他说。

小雨是我的真名。

陈箫鄙视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母亲刚刚去世,你就打起了小保姆的主意!

陈峰说,小箫,别怪父亲,我跟你母亲本来就没有什么爱情。当年若不是她强求,我跟雨薇早就结婚了。罗梅生性残忍,7年前我重遇雨薇,她知道后不依不饶,竟然制造了一起车祸杀了雨薇。

陈箫冷冷地说,母亲的残忍我并不觉得不对,那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爱情的捍卫。可是今天你的行径则让我不耻!

陈箫说着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一半是疑惑,一半是藐视。我知道,这一次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视。我很想给他一个解释,可终是没能说出口。

当年罗梅制造的车祸,不仅害了仅大我7岁的小姨雨薇,更害我失去了双亲,这仇我岂能不报?而我糊涂的小姨太爱陈峰,竟然在弥留之际将我托付给了陈峰。她说,小雨,陈峰是个好男人,你要替我好好爱他。

为爱痴狂的小姨并不知道,陈峰在她去世两年后就要了我。这世上最善变的,其实是男人。可不管怎么说,陈峰是爱小姨的,报复罗梅,制造车祸都是他的主意,而我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这一场纠葛中最无辜的就是陈萧了,他不知道前世是何样的纠缠,对他来说,剩下的只有忧伤。与我,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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