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08 09:08:13
那幽暗热带雨林中星辰般闪烁的萤火虫，
那无比揪心的南海上的落日，
那吱吱呀呀转着的老式吊扇下
突然响起的乡音……
当飞机广播本次航班即将到达“哥打基纳巴卢”（Kota Kinabalu）时，不知有多少计划到亚庇的乘客会如我一般生出乘错飞机的恐慌。经与空姐再三确认后，我才把心放下，原来哥打基纳巴卢就是亚庇！
哥打基纳巴卢位于世界第三大岛婆罗洲的北端，西临南海，是马来西亚沙巴州的首府。正如人在江湖，除了姓名之外还得再取几个字、号才够“沧桑”一样，哥打基纳巴卢有几个曾用名也不足为奇。在作为英国殖民地的时期，其英文名叫“Jesselton”，直到独立后才改名叫“Kota Kinabalu”。而沙巴人和一些国际航线则仍习惯称呼它曾经的中文名――亚庇，据说此名源于土著居民看到殖民者的房子被烧时欢呼的“Api-api”发音。当地居民以华人为主，通行客家话，而在客家话里“Api”的发音为“亚庇”。虽然现在大家多简称它为“KK”，但作为旅行者，我更愿像当地华人那样，固执地把它唤作“亚庇”，似乎我能穿越时空觅到一份慰藉乡愁的文化传承。
风火传奇
美国女作家安琪‘凯斯在小说《风下之乡》（land Below The Wind）中，描绘了沙巴州的世外桃源风光，从此沙巴州便有了“风下之乡”的美誉。作为沙巴州的首府，亚庇是一处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虽地处台风带，但在东南亚台风肆虐的季节里，它却能传奇般地超然于气候剧变之外，有如台风眼中的港湾，无比宁谧地目送台风绕行北上。
没有台风、地震，也没有溽暑寒冬，亚庇有着无处不在的洁净清爽、温润怡人。亚庇的风，潮湿且略带海腥味，犹如一双肉感十足的掌，将城市中的一切抚摸得像只慵懒惺忪的猫。
除了风，火也注定要给这座城市烙上传奇印记。亚庇有“火神都城”的别称，历史上曾多次遭火神光顾。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几乎将这里夷为平地，只有艾京生钟楼、沙巴旅游局大楼、原土地测量局大楼三栋市内建筑和市中心外的锡克庙侥幸成为了历史遗迹，而原土地测量局大楼也在1992年的元旦毁于火灾之中。
尽管建筑疏阔、雨量充沛，可在亚庇住上一段时日，没准就能从报纸上看到某地发生火灾的新闻，令人不禁要相信火神或许格外偏爱亚庇。既然难以避免火神光顾，不如享受浴火重生，正如遭受“二战”的火劫后，只过了不到20年的时间，亚庇就又成了一座充满英伦风情的小城。
风火传奇非但没有催生出亚庇人的风风火火，反倒益发彰显了他们的慢条斯理。亚庇人的生活节奏很慢，行人无不气定神闲，言谈举止不紧不慢，旅馆绝对不会拉客，餐馆也任由客人走进走出，吃不吃都无所谓。亚庇，像一块忘记上发条的机械表，不知不觉就超越了岁月。它能将蚀骨的闲散慵懒，通过一杯杯芒果爽或一盅盅肉骨茶，传染给每一位游人。随便走进一间支着厚厚遮阳板的老式店铺，便有如走进了一部黑白电影，羁旅的颠沛流离刹那间被熨得丝般平滑妥帖……
肉骨茶的见证
亚庇虽小，却是一座属于旅行者的城市。在中国背包客群体里，亚庇素有“东南亚版丽江”的口碑：二者都有山有水，丽江有玉龙雪山，亚庇有神山；丽江有小桥流水，亚庇有海岛沙滩。
其实，亚庇和丽江的异趣很多，只是无处不在的华人面孔，亲切的客家话、闽南话、粤语、四川话等乡音，让国内背包客很容易误以为是到了丽江。
据说华人早在3世纪就进入了沙巴，但有文献记载是在13世纪，而在19世纪才有大量的华人移民来到亚庇。华人与其他民族和睦相处，很快便融入了当地社会生活，并繁衍生息。1913年9月20日，英国招募了来自天津、河北、山东等地的108户华人家庭到亚庇的热带雨林中去开荒垦殖，经几代人的努力，终让“天津村”、“山东村”在异国他乡扎根壮大。
如今，走过最繁华的加雅街（Gava Street），便会看到一座上书“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的中华牌楼，而中华文明也影响到了当地文化，大街上随处可见汉字招牌、中文报刊，连一些土著族群都会讲客家话。
亚庇华人聪明、勤劳、节俭，很多人虽过着普通的生活，却保留着很浓的儒雅遗风。我所入住客栈的老板，见到我便要探讨国学。在他看来，来自中国的我的学识代表着正宗。尽管我再三声明，自己真没有多少传统文化根基，可他仍坚持认为只要源出正宗，哪怕是少林寺的烧火和尚，功夫也自然了得。他仰慕的表情让我很惭愧，更不敢接受他的邀请――我只是想藏拙。
亚庇的蔬菜很贵，所产的海鲜很出名却十分便宜。逛海鲜市场时，我时常搞不清到底是海鲜与蔬菜一样便宜，还是蔬菜像海鲜一样贵。除了海鲜，肉骨茶是游人到亚庇不能错过的美食。
肉骨茶见证了华人随遇而安的饮食文化。据说贫穷的华人移民从码头上捡拾运输中掉下的中药材，并把它与猪骨、猪蹄、猪肚等物炖熬，遂有“肉骨茶”这一物美价廉的美食。肉骨茶一经端上，掺着一股中药味的肉香便扑鼻而来，入口则醇厚不腻。有人可能不喜欢那股中药味，我却认为中药味正是这款美食的神来之笔。在异国他乡突然邂逅的中药味，氤氲着传统文化的分子，霎时就能唤醒熟悉的味蕾。
“中国寡妇山”与落日
哥打基纳巴卢因山而得名，“哥打”意为“城”，“基纳巴卢山”（Mount Kinabalu）则是当地人心中的神山。
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的基纳巴卢山从海平面突兀而起，海拔4095米，是马来西亚最高峰，它现在仍以每年0.5厘米的速度在长高。基纳巴卢山终年云雾缭绕，风光梦幻，奇花异草遍布，植物种类之多令人咋舌，如杉类品种就有600余种，爬山就有如翻阅一本“植物大百科全书”。英国人曾将基纳巴卢山当作避暑胜地，在山腰上修建了英式风格的营地。如今这座山也是徒步旅行者的圣地，从营地出发的步道―直绵延到山顶，每年10月都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云集于此，参加官方举办的登山大赛，挑战从低海拔到高海拔迅速升高带来的极限冒险。幸运的话，在这里还能见到世界上最大的花一莱佛士花（Rafflesia），这种花的花色艳丽，大者直径能达1米，15个月成熟一次，花期短的只有1周，不过，莱佛士花散发的不是香味而是腐败的臭气。
“基纳”在当地卡达山语中是“中国”之意，“巴卢”则为“寡妇”之意。在与山名有关传说的众多版本中，有一个美丽凄婉的爱情故事：相传在古代有一位中国商人与当地一位卡达山族姑娘结为夫妻，后来中国商人返乡，离别前承诺妻子日后团圆。可商人一去就杳无音讯，他的妻子便日夜在海边守望，最后她登上“神山”之顶峰，望穿秋水数着南海上的归帆，终于化成石头永远地眺望着，“神山”因此有了“中国寡妇山”之名。我站上高山之巅俯瞰辽阔的大海，忍不住猜：那位中国商人绝非负心人，定是在返程的怒波狃阑中遭遇了不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在亚庇，每天的黄昏都是值得期许的。整个沙巴的海滩朝西，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可观赏到落日，是世界上三大著名的观赏落日的胜地之一，素有“落日的故乡”之誉。为了保留落日的景观，亚庇政府不允许建高楼，故城区建筑多为四五层高。在城内许多地方，只要出门就能看到辉煌无比的落日。
每当从基纳巴卢山升起的太阳，缓缓出现在亚庇城西的海面时，一天最精彩的谢幕便开始了。亚庇的日落，丝毫没有烈士暮年的沧桑，一轮橙日将海天渲染得云蒸霞蔚、变幻莫测，再高明的画家也会觉得调色板的颜料过于贫乏。当瑰丽的霞光抹去了天地之间的一切细节，万事万物都被镀上一层温馨浪漫的暖色时，就着一串烧烤，来上一瓶啤酒，“失火燃烧”的天堂便呈现在眼前。
海岛柔情
从加雅街出发，信步十几分钟就能走到码头。再从码头乘快艇，只需十来分钟就可抵达当地人引以为傲的东姑阿都拉曼海洋公园。公园由加雅岛（Pulau Gayana）、马努康岛（Pulau Manukan）、马穆迪岛（Pulau Mamutik）、岛（Pulau Sapi）和苏洛岛（Pulau Su-lug）五座离岛组成，每个岛都是水清沙幼，非常适合浮潜、戴水肺（自携式水下呼吸器）深泅和各式水上运动。潜入水中，头上是阳光支离破碎的明媚，身边环游着斑斓的热带鱼群，小丑鱼、蝴蝶鱼、吸尘鱼等翩翩起舞，绚丽的珊瑚唾手可得。水面外的世事纷争霎时远去，耳中只剩清静，似乎只听得到鱼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位于亚庇西南方向约35海里处的蒂加岛，原本默默无闻，因美国著名的电视真人秀节目《荒岛余生》在此选景才名声大噪。蒂加岛国家公园由蒂加岛、蛇岛和沙洲岛组成，是海底火山爆发后形成的，其中唯一有人迹的蒂加岛建有一处蒂加岛度假酒店。蒂加岛几乎被丛林覆盖，蜥蜴也把这儿当作了家，它们不惧人，缓缓踱过沙滩或丛林时极具绅士风度。岛上的火山至今仍不停涌出泥浆，不去洗上个火山浴就不算到过蒂加岛。
亚庇的得名还有一个说法，据说源于当地盛产的萤火虫的“火光”，尽管相信这一说法的人不多，可观看萤火虫却是很多旅行者的必选内容。我也报名参加了一个看萤火虫的旅游团，乘坐小船漂在雨林中的河流上，一边充满期待，一边暗自盘算着已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萤火虫了。当船上的灯熄灭，便看到两旁的大树如圣诞树般，缀满了一闪一闪的光亮，加上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营造出一个童话般的梦境，此刻，我柔情满腔。
TIPS
如何到达
可从广州乘马来西亚航空的班机直抵亚庇，也可乘亚洲航空公司的班机从杭州、深圳或澳门抵达亚庇。亚航时有机票促销活动。从亚庇机场坐出租车至城区，约30马来西亚元。
景点攻略
东姑阿都拉曼海洋公园：可在城北端的公共码头（JesslelonPoint）乘快艇分别到达五个岛，去每个岛的航程约10到20分钟。岛海域的鱼类丰富，适合潜水；马努康岛的旅游设施齐备，岛上两房四床的别墅每晚320马来西亚元：加雅岛上有离岸很近的珊瑚礁，拥有长达约26公里的海岸，在海滩搭帐篷可事先申请；马穆迪岛是最小的一个岛，没有旅店餐馆，只能露营，却是潜水者的天堂；苏洛岛开发较晚，最为原生态，只能露营，岛上有很多水上娱乐项目，价格根据时长及服务内容不同有所差异，潜水每人每小时250马来西亚元，水上摩托每人每半小时150马来西亚元，每人15分钟左右60马来西亚元。
神山公园：门票15马来西亚元，每日7：00～22：00开放，在长途巴士客运站乘巴士可到神山公园门口，车程约2小时，包车前往起价每天180马来西亚元。观看红树林、萤火虫、长鼻猴，以参加当地旅游团的半日游较为方便，城内旅行社一般都有这项服务，每人半天180马来西亚元。
蒂加岛：在公共码头每天有快艇往返蒂加岛。上午7：45出发，下午16：00返回亚庇，每人250马来西亚元，蒂加岛沙巴公园提供背包客栈，有带风扇的床位和双人空调房。
餐饮住宿
城里有很多荼餐厅、美食排档，品质大同小异，海南鸡饭、肉骨茶每份8～9马来西亚元，西餐价格略贵。还可选择海滨就餐，如坐落在里卡士湾的Anjung Selera、市中心的Anjung Sena、海旁街及丹容亚路海滨的美食摊，可以美食、海景同享。加雅街上有大量适合背包客的旅馆、客栈，其中有不少是华人所开，每间50～100马来西亚元不等，床位约20马来西亚元。别墅式公寓一般在郊区，每晚价格在250马来西亚元以上。也有几家高档海滨度假酒店，如香格里拉、Nexus，每晚价格在700马来西亚元以上。
货币兑换
人民币可在亚庇的银行兑换，机场的汇率不佳，建议到城区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