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声音 第4期

时间:2022-07-08 09:15:26

讲一个故事:有一个从云南昭通参军入伍的新兵,某日见战友在津津有味读一本书,甚是好奇,便问:“你看的是哪样?”战友答:小说。新兵大惑:明明是那么大一本书,咋会叫小说?怪球事了。后来他不仅搞球懂什么是小说,还迷上了文学。上世纪80年代末,他退伍了,面对眩目的城市他只想回家――回到以贫困滋养他的故土,以厚爱呵护他的茅屋。但一种令人着迷的东西,一种与他的人生、与他家乡的明山秀水遥相呼应的东西,似乎在这个城市里,这使他回归的决心变得犹豫而模糊了。直到有一天,他在昆明市文庙门前,看到一张海报,一张招收支学青年的海报,他的心一下就明亮起来:原来,他要找的东西,他割舍不掉的东西,就贴在这堵斑驳的墙上。就像小时候,跋山涉水,历尽艰辛,终于为他放牧的羊群找到了一片丰美的草地。

城市,以一张海报,接纳了退伍兵肖坤书。当他抹一把汗水走进文庙讲习班一尘不染、圣洁明亮的教室时,我正端坐讲台,兢兢业业地为诗歌布道。据目击者说,当时的我,和蔼可亲,满脸文化的光辉。

肖坤书留下来,以文学的热血,生存的汗水,周这座城市搅拌在一起了。

十多年后的今天,肖坤书诗集出版。读者也许会觉得十多年来出本书无论如何都很难称得上勤奋,但是,如集你知道这是一本企业老板写的书,这是他在为生存苦苦打拼之余仍未放弃的创作梦想,是他从物欲横流的浊世中打捞出来的美丽的汉字,那你应该会为此肃然起敬。多年过去,坤书的创作虽然不汹涌澎湃。然而却像清澈的涓涓细流,从未间断,并不时地散见报端。作为老板诗人,在业界受人倾慕,在诗界为人称道。

在此,再讲一个故事: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个夏天,作为企业的老盟,坤书出资邀我们一伙朋友外出游玩,我觉得只是青山绿水地走走似嫌单调,还应该更文化一些。我提议在山情水意之余,开一个肖坤书诗歌研讨会。此议一出,众人皆积极响应。当日下午刚抵达目的地,坤书就抱来一摞他的作品,我一数,吓一跳:整整8本笔记本!我问:全是你的诗?他憨厚一笑:家里还有。来不及整理了。我当即将这些诗歌笔记本一人一本,下发给同来的人,规定他们下午不许外&,在宾馆认真读诗,晚上开会。因为是以玩为主,所以来者中除了两三个诗人外,其余的都是与诗不搭界的三教九流,但现在他们都为我所迫,口中念念有词地苦读肖坤书的诗作,其情其景,很像是我的一次恶搞,让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爆笑不止。晚上开会时,我担心这些不懂诗的“三教九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然而,让我诧异的是,会上的表情是这样幸福,仿佛他们刚经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每个人的发言都令我惊叹不已,这比起作协讨论会上的套话、酸话、骚话、自以为是的废话,让人心情大爽!比如一个广告公司的经理发言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不懂诗也不喜欢诗的人,但现在,我明自我会被一种东西感动,这就是诗歌:由此我还领悟到广告的本性就是诗性,否则,它不可能打动人心。说得真好!这些“好话”被坤书一一认真地记录下来,现场的模样很像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学生。多年后这次讨论会一再地被朋友们提起,使我们一再地重温了那业已绝版的诗歌氛围――真的非常美好!

有关诗歌的故事在上世纪全部结束,有关诗歌的写作在本世纪继续进行。

肖坤书作为一家企业的掌门人,他要打理业务,应对客户,与别的老板一样,最大化地获取利润:生存,项项都是硬指标。夜晚,他开始柔软下来,世界也安静下来,他独坐青灯,面对的只是他骨子里、血液里最爱――诗歌,这时,他仍是那个山里的牧童,单纯、明净、善良,以笔为鞭,尽情地同时也是欢快地放牧着他的艺术意象。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辰,这样的境界,然就写出这样美丽的诗句了:“你像啄木鸟一样飞走了/留下我/留下一片生病的森林。”(《思念》)是过往的农村生活体验,在他的记忆中形成了相当厚实的积累,在那片蕴茏的林子里,他随意采摘一枚叶片,都能表达他心中的春天。当然,坤书在这些诗里表现的更多是一种人格的塑造和精神世界的向往,是一种不趋同于俗世价值的人文姿态。而作为诗艺本身,这些作品的水准并不十分整齐,有高有低,或优或劣,有创作的激情,却少了打磨的匠心。如果是我,可以少写一些,但要写好一些,写好再多一些。如此建议,不知坤书以为然否?

在这个时代,我们对于纸的兴趣不仅限于钞票,还有书页。在坤书的轿车上,我常常发现商业合同与《人民文学》、《诗刊》等文学杂志放在一起,车里漫溢着财富和文学混合的气盅――也许吧,这就是老板诗人独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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