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游记》中的悲剧性

时间:2022-07-03 11:32:38

《老残游记》中的悲剧性

作者简介:王施懿(1989-),女,四川阆中人,西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摘 要:《老残游记》成功塑造了一些鲜活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随着老残游历的经历依次出现,性格,思想,地位,生活的环境都不尽相同,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作用,突出了作品的悲剧的色彩。本书的女性对悲剧的表现分为显性和隐性两种形式,她们以不同的方式传达出沉痛之悲,同时贯穿全篇,是反映作者的理想与现实矛盾的引线。

关键词:女性形象;悲剧性;显性悲剧;隐形悲剧

《老残游记》作为晚清谴责小说的杰出代表,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书中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形象,这些女性随着老残的游历依次出现,性格,思想,地位,生活环境都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的作用,突出了作品的悲剧色彩。

全书的情感基调终不过一个“悲”字。刘鹗运用他上乘的文字功力精心塑造的这些女性形象,皆作为各种悲剧的代言者出现。在形形的女性形象中,大致可以把她们表现悲剧的方式归结为显性和隐性两类。下面,从这两个类型对前文中提到的几个女性形象分别展开解析。

一、显性悲剧人物之吴氏,魏氏

从老残初梦开始,经过明湖湖边美人绝调,治疗高家小妾的喉蛾,老残遇到的第一桩案子就是身为山东潮州知府的“清官”玉贤办理强盗的案件。于朝栋一家因被强盗抢劫,因而上报官府,强盗为了报复,设计陷害于家,他们只吃几个月的牢狱之苦。在潮州,玉贤虽看似清官,然而一被谈及,人人色变,书中有言“俺们这个玉大人真是了不得!赛过活阎王,碰着了,就是个死!”在于家案子里,集中显露出玉贤的残暴和惨无人道,审问于家父子时,对方说得一声“冤枉”,玉贤惊堂一拍,大嚷道:“人脏现获,还喊冤枉,把他‘站’起来!”在听闻已经没有站笼时,就说:“我最恨这东西!若将要他们收监,岂不是又被他多活了一天去吗?断乎不行!你们把大前天站的四个拉来我看!”最终,活生生打死了旧罪犯!这样的“清官”怎能不叫人发指。酷吏杀人,除了这个玉大人,还有一个刚弼,贾家在宴席上被月饼毒死了十三口人,怀疑是送月饼的魏家魏氏所为。吴氏的死和魏氏的罪名一方面象征着晚清普通女性的痛楚,另一方面也象征着行将终结的晚清政治体制的脓疮。《老残游记》开始创作是在光绪二十九年,正值庚子事变后不久,资产阶级旧民主革命运动正在兴起,此时,正是民族矛盾,社会矛盾异常尖锐的时刻。她们的悲剧是动荡社会下大多数妇女的悲剧,也是自古以来的女性一直在奋力挣脱的泥沼。在历史长河中,屡屡上演的这种悲剧,这是作品中浅层次的悲剧表现。

二、显性悲剧人物之逸云

在《续集》的前六回,作者集中笔墨叙述了老残偶遇德慧生各携家眷回扬州,途经泰安府登泰山游历的经历。其中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续集中塑造的逸云这个女性形象。续集第二回中,逸云问老残扬州隋朝的杨柳还有无,老残答到:“早没有了,世间哪有一千几百年的柳树吗?”逸云便回到:“不过我们山东人性拙,古人留下来的名迹都要点缀……不过有这个名迹,总得中五棵松在那地方,好让游客看罢了,也可以助点诗性”。逸云头脑清醒,率直理性,说话头头是道,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老残也自悔失言。

逸云有见识有修养,又吃苦耐劳,使夫人及老残等“又敬又爱”。她看似刘鹗笔下一个最完美的女性。但仔细分析可以发现,她却是生活在人间地狱之中。有学者分析逸云的爱情观,称其试图用虚幻的生活麻痹,拯救自己,也有人称逸云实际上一直处于一种分裂人格的状态[2]。现实中的逸云在佛教教义的熏染下,带着的姿态接客陪酒。精神和现实矛盾导致了她人格的分裂,在续集第五回中她说道:近来的主意把我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叫做往事的逸云,既作了斗姥宫的姑子,该我做的事我都做,不管什么人,要我说话就说话,要我陪酒就陪酒,要搂就搂,要抱就抱,只不睡觉就可;另一个是叫做出世的逸云,终日里但凡闲暇的时候,就去同那儒释道三教的圣人玩耍,或者看看天地日月的把戏,很够开心了。

三、隐形悲剧人物之白妞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称《老残游记》“写景状物,时有可观”,对刘鹗高超的文字功底进行了恰如其分的评价。“明湖湖畔美人绝调”这一回描写黑妞白妞这对姐妹的说鼓书,可谓精彩纷呈,被视为全书写人写景最为可观的部分。但是在其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过程中,我们可以探究出一些隐藏在背后的悲剧色彩。首先从白妞说书的背景来看,作者花了大量笔墨来为白妞的出场作铺垫,因为一纸说鼓书的告示,造成济南府万人空巷的景况,来听书的人三教九流,有挑夫,店小二,也有做生意的人,本地读书人,甚至官员都携家带口。联系书的第一回,作者为老残设计了一场极具象征意义的梦。一条帆船在海浪中风雨飘摇,老残和德文二公试图解救船上命在旦夕的人。帆船一方面收受到天气的影响不明方向,另一方面自身残破不堪,已是岌岌可危。船上的船员不仅不能齐心协力,还面临残暴势力的威胁,几近无力回天。老残等人好意帮助,赠以导航向盘时,却被冠上“汉奸”的罪名。

不止于此,不少学者把《老残游记》定性为刘鹗的自叙体小说,也就是书中的老残或多或少带着刘鹗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3]。借外资是刘鹗为中国递出的“向盘”,而“卖船的汉奸”却是他最终得到的评价。《老残游记》在被认为是刘鹗的自辩状,刘鹗为自己的辩解,在白妞这一情节中表现为白妞说书出神入化的说书技艺上,第二回中茶房介绍道:“他十二三岁就学会唱戏,又觉得这乡下的调儿没什么出奇……听了他的唱书,无不神魂颠倒。”从“乡下的调儿”到西皮,二簧调儿再到最终让人神魂颠倒的大鼓书调儿,白妞技艺的进步是建立在不断引进新的因素,不断改善的基础上的。刘鹗对救国的思考也是如此,然而与小说中的理想世界不同,现实留给刘鹗的只剩误解和无奈。现实似乎永远不可能兼容理想。

四、隐形悲剧人物之姑

林语堂在《老残游记续集》发表时,写过这样一段话:“(二集)头六回主要写泰山斗姥宫师姑逸云,她的才识恰与正集的姑相同,具有这样出色的具有议论风采的女性大概是合乎铁翁最喜欢的才识。姑和逸云同是开悟隐遁,隐栖自适的才女。想起这样的人,有如于幽谷中闻兰花之香。”[4]表达了他对姑和逸云的喜爱和欣赏。同时,把姑和逸云相提并论在当时也是比较新的提法。在二集发表后出现的对逸云的激烈探讨,一定程度是建立在姑这一人物形象的基础上的。有学者提出《老残游记》这部作品无意识显现了作者刘鹗的自恋情节,在成功塑造了老残这一形象外,姑,黄龙子,逸云等人也为刘鹗的“自恋”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五、结语

除了以上提到几位女性外,还有家道中落沦为的翠环翠花姐妹,阴间受迫害的石姑娘,为官势欺压被迫下山的靓云,她们也同为被社会蹂躏的弱者。当合书静思,细数书中出现的各个女性角色,联系她们的生活经历,思想学识以及作者刘鹗的创作动机,不难发现,《老残游记》的“悲”不仅是书中人物的悲剧,更是理想现实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的悲剧。刘鹗的哭泣不仅是为“棋局已残”的痛心疾首,更为“吾人已老”的一声叹息。(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 〔清〕刘鹗.老残游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2] 郑苏怀,黄连苦海乐逍遥――论《老残游记》中逸云的分裂人格[J],南昌市高专学报,1995(4):29-33.

[3] 王学钧,刘鹗的自辩状――《老残游记》[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5(3):48-54.

[4] 樽本照雄.《老残游记》中人物塑造的问题:关于姑[J].武殿勋,译.上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版,1985(2):8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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