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我做你的舞鞋

时间:2022-06-29 12:06:27

阿宽觉得很兴奋,他天天偷看着的房子换主人了,新搬进去的几件家具简单整洁,地上铺了桔黄色的地毯,明快的色彩一扫原来老夫妻的阴暗晦气,让阿宽觉得很舒心,窗帘也换了,是温馨的黄绿色,就像春天公园里才长出来的小草,生机勃勃的,可惜不知道住进来的是什么人,阿宽心里充满好奇。

阿宽的家在二楼,越过一排低矮的车库,和对面小区二楼一户人家正对着,阿宽的望远镜是别人送给他外甥的,外甥新鲜了一阵,就丢在他房间里忘了。望远镜的倍数并不高,但足够透过对面那户人家的落地窗,把他们的客厅看得一清二楚。

房子里先前住着的那对老夫妇,天天毫无察觉地在阿宽眼皮下忙碌了二年,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不过是吃饭睡觉,除了偶尔买点菜,很少上街,连电视也很少开,阿宽觉得他们像两只安静的蚂蚁,生存与否,并不被世人所在意,就像阿宽自己,只对自己来说是个存在。

新来的主人会是什么模样呢?阿宽等得心急,无聊像一只才出蚕纸的小蚕,在他的心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这时候阿宽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而自己是阿宽最不愿意想的:小儿麻痹后遗症留下的状如麻杆的右腿,离了双拐就寸步难行,有了双拐也走不了多远,一张久不见阳光的脸永远青白青白的,阿宽自己都不愿看第二眼。

无聊着的阿宽莫名地烦躁,他伸手去倒水,却碰翻了水瓶,爆裂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朵,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废物。姐姐急忙跑过来问他烫着没有,见阿宽没事,就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却划破了手,阿宽见了,又在心里连骂了自己几声废物。

吃中饭时,阿宽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用汤泡了一点饭,没滋没味地吃了,然后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姐姐连喊了他几声,他才听见,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看见姐姐和姐夫正心领神会对望,阿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怜悯,心里一下子不是个滋味。

对面的主人终于回来了,阿宽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到最佳位置,愉快地笑了,新来的住户,竟是一个如此曼妙的女子,相貌像极了电视上热播的《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那可是阿宽的梦中情人,为了她阿宽曾调着不同的电视频道,把《天龙八部》看了四遍。阿宽就在心里叫她语嫣了,她的身材真是柔软得可以,回来后竟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练起了瑜珈。瑜珈这东西,阿宽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看真人练还是第一次,阿宽虽是外行,但觉得和电视上比比,她的水平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因为每一个姿势,看起来都很优美,当她背对着地面,浑圆地弯在地毯上的时候,阿宽觉得她简直就是一座小巧的汉白玉拱桥。

天黑了,对面的语嫣拉上了窗帘,阿宽看了一会儿那温馨的黄绿色,心里有些意犹未尽。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已经花了的眼睛,架起拐杖,在屋里翻了一阵,找出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画笔和颜料,拿到水池里去清洗,正在做晚饭的姐姐很是诧异,不知阿宽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了。还是阿宽九岁得病那年,姐姐为了让他有点事做做,也为了他将来或许有个出路,送他去学油画,刚开始几年可能没有心里压力,阿宽进步很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宽对自己的残疾越来越难以接受,心情也越来越浮躁,绘画上长进就越来越小,终于在一次学画时,敏感的阿宽觉得受到了另外一些学生的嘲笑,就丢了画笔,不但不肯画画,连门也懒得出了。

不画画已经有了三年了,阿宽觉得技艺明显地生疏了,明明那女子的优美身段历历在目,画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死板板的,阿宽有些生气,画一张撕一张,一会儿工夫,撕碎的画纸就扔了一地,本来很高兴的姐姐进屋一看,眼里刚刚消失的忧虑又蒙了上来,阿宽见了,心里老大的不忍,咧嘴笑了笑,抢在姐姐前面,去拾地上的画纸。

好在对面的女子给了阿宽很好的观察机会,每周总有三四天,她回家都会做一套瑜珈,阿宽像守着一个约会一样,每天守着她傍晚回家的时间。不练瑜珈的时候,阿宽就看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翻一份报纸,看一会儿电视,或独自吃一份份量很少的晚饭,她总是那么优雅,生活也很有规律,阿宽很是喜欢,阿宽的画渐渐活泛起来,但阿宽还是觉得少了一点点神韵,这让他苦恼不已。

一天下午,阿宽看电视的时候,一则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则健身中心的广告,电视上一个女子正带领着几个学员练瑜珈,一个特写镜头打过来,阿宽惊讶地发现,那不正是他天天看着的语嫣吗,电视上打着的字幕上,写着:中心首席健身教练,姜小曼。阿宽心想我说呢,瑜珈练得那样好。他暗自念了一声姜小曼,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但还是愿意叫她语嫣,而且,是他的语嫣。阿宽看了看钟,记下广告播放的时间,以后每天阿宽就又多了一件雷打不动的事,看广告。

想是春天来了的缘故,随着气温的回升,阿宽觉得自己心境好了起来,语嫣的画,他已经画了很多了,都是不同的瑜珈姿势,看起来很美,但阿宽并不是十分满意,他觉得再画下去恐怕也很难有所突破,决定先搁一搁再说。阿宽把这些画统统收起来,连姐姐也没让看,这是他自己的秘密,他要独自珍藏。

在一个晴天的早晨,阿宽起了个大早,他让姐姐带足了食物、水和画夹,把他送到一个郊区公园,那天不是休息日,公园里的人很少,因为没人盯着自己看,阿宽觉得很自在。

春天的野外到处充满生机,阿宽心里的积郁在温暖的太阳底下慢慢融化,新的温情在心中慢慢滋长,他画发芽的树,画独自开放的不起眼的小野花,还画了在公园里放风筝的祖孙,那个孩子才四五岁,风筝飞上天了他笑,风筝掉下来了,他追着跑着,还是笑,这哈哈的笑声深深地感染了阿宽,他折下一根柳条,轻轻拧了几拧,饱含清水的树皮就脱落下来,阿宽做了一个柳笛,招手让那孩子过来,把柳笛放在他红嘟嘟的小嘴里,教他吹,清脆的笛声让孩子瞪大了眼睛,他左一个大哥哥右一个大哥哥地围着阿宽转,崇拜得不行。阿宽把画好的画送给了他们祖孙俩,祖孙俩兴高采烈地收下了,说了好些感谢的话,阿宽很开心,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生命的美好。

从公园回来,阿宽觉得膝盖隐隐作痛,他苦笑着揉了一会儿,心想,难道这条破腿还打算患关节炎不成?

到了傍晚,阿宽发现他的语嫣到了时间还没有回来,他不停地看表,焦躁不安,心里还有些生气,他每天习惯了看她在屋里走动,看她练瑜珈,看她起身拉上绿色的窗帘。今天她却失约了,阿宽拄着拐仗在屋里踱来踱去,对着那黑色的窗口不甘地张望,他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实在等不动了才上了床。

她搬来二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夜里没有回家。

阿宽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到哪去了呢?出去玩了?别是搬走了吧?不会出什么意外吧?阿宽感到自己的心别别地跳着,像是被吊了起来,很疼。

第二天,阿宽发现他的语嫣回来比平时早了一刻钟,阿宽感到很高兴,觉得这是对他担了一夜心的补偿。

阿宽看见她进了卧室,出来时换上了一套健身服,与平时练瑜珈时穿的那套宽松的不一样,是紧身的,凹凸的曲线毕现,简直就是魔鬼身材,阿宽见她弯腰穿上舞鞋,不禁对那双小小的红舞鞋产生了深深的妒忌,阿宽想,自己下辈子就是托生成她的舞鞋也好,可以把她秀气的小脚拥有怀里。

阿宽见语嫣在电视下面摆弄了一会儿,知道她在放音乐,接着她举起手臂,下巴微扬,做了个起势,竟跳起舞来,那舞跳得热烈奔放,活力四射,让阿宽赞叹不已,更让阿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好像总是对着他跳,阿宽一边看一边想,难道她知道我在偷看?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自己的房间只开着一盏小瓦数的床头灯,在对面的房间单凭肉眼,什么也不会看见。这时他的语嫣做了一个新疆舞动作,随着柔软的手指在脸旁滑过,一个柔媚的眼波也跟着飞了过来,阿宽像被击中了一样,竟然呆住了,恍然间阿宽觉得鼻下有些异样,用手一摸,竟然是鼻血。

夜里阿宽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心里像长了草,对面语嫣曼妙的腰肢,飞动的长发,任凭他怎样努力也无法从他脑海中排除,尤其是那柔媚的眼波,简直刻在了他的脑子上,睁眼闭眼都看得见,他浑身燥热,两腿之间更是莫名其妙地坚挺,他又羞又恼地把它压在床板上,可是觉得更难受了。

阿宽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进入了混乱的梦,他梦见儿时的自己健步如飞,去追一只黄色的蝴蝶,那黄色的蝴蝶飞啊飞停在了一片绿地上,阿宽扑上去,却扑到了一个温软的身体,一个女子的身体,他觉得很熟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她好像知道他的欲望,他身体里的欲望,就吃吃笑着凑过来,他想吻她,迫切地想吻她,人却忽地飞了起来,接着又从高空往下跌落,又怎么也跌不到地面,四面漆黑,他想喊,喉咙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等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下身冰凉一片,喉咙又干又苦。

阿宽在惊惧中躺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他口干得要命,一提床边的水瓶,空的,就起身去厨房倒水,才进客厅,就听到姐姐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不但床有节律地吱吱响着,还有姐夫重重的喘气声和姐姐压抑而欢娱的叫声,一瞬间这些声音和自己冰凉的短裤联系在一起,让他十九岁的脑子里轰的一响,又开了一窍,他一分神,手里的拐杖带翻了垃圾桶,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赶紧回房躺下来,一会儿姐姐小心地把他的房门拉开一条缝,他装作睡着了,眼睛里却流下了两滴泪水。

阿宽对姐姐姐夫有了心病,尤其是一见到姐夫,就想到那天夜里急促喘息和欢娱的叫声,其实阿宽已经这么大了,那本不该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些年姐姐姐夫隐藏得太好,而这突然揭开的秘密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对自己有这样的下流想法深深自责,同时又无法控制,现在他连正眼看姐夫的勇气都没有了。

姐姐姐夫似乎对阿宽的变化有所察觉,姐夫有两次到阿宽的房间里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天,但见到阿宽的态度冷漠,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阿宽最近明显消瘦起来,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他的语嫣每天晚上都对着他跳了,她的客厅是落地窗,到了晚上,那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镜子,她是在对着镜子跳,或者是对着自己的影子跳,她的舞蹈越来越热辣,他想看又怕看。那个梦时不时地就出现,对于黑夜他是既盼又怕,这对他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天天都睡不好,出鼻血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还时不时地发热,但他没有对姐姐说,他觉得是那些梦在作怪,这样的病让他无法启齿。

阿宽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对面楼里,白天是阿宽最难熬的时间,他像困兽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她回家,晚上除了吃饭上厕所,他的目光一刻不离对面的窗户,就是对面窗帘拉上了,他也还盯着它看,等待扑捉她哪怕是映在窗帘上的一个模糊影子,她的灯亮着对他都是一种安慰。

一天,到了时间她还没有回来,阿宽已经等得心浮气躁,觉得再等一分钟都是难以忍受的事,他决定到她的小区门口去等,他在小区的入口装作若无其事地踱来踱去,期待着她快点回来,其实她只是比平常晚了一点点时间,所以她很快就走过来了,阿宽注意到她的嘴唇红润,线条柔和,嘴角微微向上翘着,阿宽像在梦中一样,对它充满无限的渴望,但他的语嫣只是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就轻轻走过,那是一种有教养的轻轻一瞥,却足以让阿宽感到颤栗,阿宽嗅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发着热的头脑一阵晕眩,握着双拐的手心里都是汗水,直到她婀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里,阿宽也没有从这种晕眩中清醒过来。

阿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的语嫣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这三天时间里,他几乎昼夜未眠,他一趟趟地跑到她小区的门口徘徊,又怕在下楼时错过她,等了一会儿,又要赶紧上楼,他又一次痛恨着他的病腿,虽然家住二楼,只有十几级台阶,但他却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上下,他的关节也越来越疼。

因为发着热,他的嘴唇烧得破了皮,脸色苍白,一口饭也吃不下,姐姐过来摸摸他的额头,要带他去医院,他粗暴地挡开姐姐的手,说我哪也不去,他的手带翻了饭碗,饭碗摇晃了一下掉在地上,米粒和瓷片撒了一地,姐姐滴下了眼泪,姐夫阴了脸,一推碗离了桌子。阿宽自己也愣了,他不知道该对姐姐说点什么,就默默回了卧室。

阿宽呆呆地对着语嫣的窗口凝望,她的屋里还是没有人,那双红色的舞鞋孤零零地晾在阳台上,离开了语嫣的脚,它显得那么没有生气。阿宽的心一刻一刻地往下沉,他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是搬走了,还是出了意外?两样都让他害怕,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念想,阿宽想,要是她真出了意外,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什么活头了。

床头的小闹钟响了,是广告的时间到了,现在他只能从电视里看她一眼了,阿宽站起来,眼前却忽地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姐姐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看见他醒过来了,姐姐又哭了起来,阿宽问姐姐自己怎么了?姐姐说,你发高热,热昏了。阿宽很着急,说姐姐我没事,我们回家吧,姐姐说那怎么行呢?还没查出病因呢。阿宽又强调了自己没病的话,姐姐也不听,说我去找医生打听打听情况,就出去了。

姐姐一走,阿宽掀了被子,抓起拐杖就往外走,走过护士站的时候,他小心地察看有没有护士看着,却一眼看见了他的语嫣,他的语嫣正在护士休息室的电视机里,甜甜地对着他笑,阿宽傻傻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记者在采访她,她去参加省里的热舞大赛,得了冠军了,阿宽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接着眼前一花,顺着墙慢慢倒了下去。

姐姐说阿宽的病有点麻烦,高热一直不退,还没找到病因,得多住一阵子院了,阿宽答应了,知道了他的语嫣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了,想念还是想念,但他还能忍受,他想让自己的病早点好,回去给语嫣好好画幅画,然后想办法托人送给她,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一个崇拜者祝贺她得了奖。

阿宽的治疗很安心,姐姐从朋友那里借了一堆的书给他,让他消磨消磨时间。阿宽在这些书里读到一个故事,故事讲的是一个漫画,说有两只猪,一只叫纹,一只叫哲,它们生活在一起,很相爱,哲对纹很呵护,纹整天生活在幸福之中,长得很胖。一天,主人说,一个月后要办事,把那个胖一点的猪杀掉。当时纹在睡觉,可是哲听见了,于是就不再理睬纹,有时还打骂她,纹很纳闷,也很伤心,整天闷闷不乐,逐渐消瘦下去,哲则暴饮暴食,日渐臃肿肥胖起来。一个月到了,哲知道自己就要被杀了,隔夜,它在墙上写下一句话:如果语言无法表达,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

阿宽读了这个故事以后,觉得被杀的那只猪其实很幸福。

阿宽克服了腼腆的心理,和护士们混得很熟,目的就是天天在语嫣的广告时间里,蹭会儿电视看,医生护士们对他都挺客气,就是总说查不出是什么病因,阿宽有点不满意,他想早点治好,也好早点回去。

一天,广告的时间要到了,他提前了几分钟过去,几个小护士正在低声议论,阿宽听着好像是说谁得了白血病,家属已经三天没交住院费了,明天再不交,就要停药了,一个小护士咂咂嘴,说,还治什么治呢,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治得好,再说他的腿那样,根本就是一个废人,另一个护士看见阿宽走了过来,猛地用胳膊拐了一下那个说话的护士,阿宽的心咯噔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阿宽一夜未眠,他觉得老天对他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惩罚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天麻麻亮的时候,他倒释然了,他觉得也该是自己解脱的时候了,他收拾好随身的物品,等着姐姐来。

姐姐来了的时候,阿宽坚决地要出院,他的理由很充分,一个他是住了这么多天院了,想家了,一个是自己感觉好多了,烧也退了,带点药回家先吃着,要是回去不好了,再回来。姐姐想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

阿宽回家后,他让姐姐替他准备好画笔画纸,说是多时不画了,想练练笔,姐姐见他的精神不错,就都替他准备好了。

阿宽画得很顺手,几乎是一气呵成,因为神情专注,错过了广告时间,他赶忙去开电视,电视里播出的已经不是广告,而是一则报道,阿宽听见主持人说,前一阵各地热销的一种号称能纠正近视的治疗眼镜,出现了严重的副反应,一些人佩戴后,带入的细菌感染了眼角膜,造成了失明,最后主持人说,我市前一阵刚刚获得热舞大赛冠军的某健身中心教练姜小曼,也是其中一个,目前正在等待眼角膜的捐献,但是眼角膜的来源很紧张,估计将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阿宽关了电视,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垂青,他起身打电话给114,查了电视台新闻部的号码,他让接电话的记者转告姜小曼,眼角膜很快就会有了,记者追问他是谁,眼角膜从哪里来?他说,你不用问了,明天你们就会知道。

挂了电话,阿宽细致地把那幅画做了最后的修整。

第二天,市里的电视报纸都在报道,说一个残疾人大白天在家里开煤气自杀了,死前竟留下遗书,要把眼角膜捐给失明的热舞冠军姜小曼,最奇的是他还留了一幅给姜小曼的画,画上穿着红舞鞋的姜小曼正专注地舞动,神采飞扬,见到的人无不称之传神,画上面还写着一句话:如果语言无法表达,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

上一篇:我能把你怎么样 下一篇:左手倒影右手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