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父亲可尽孝

父亲去世一年多了，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他，心一阵阵的痛。

记得去年正月初二晚上，屋外鞭炮声声，街上灯火通明，小区各家阳台红灯高高挂起，呈现出一派节日的喜庆气氛。趁着美好节日，我正和同事尽情喝酒。

几杯酒下肚，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父亲半躺着靠在床上的样子。父亲由于病痛的折磨，吃不下东西，人变得很消瘦，精神也萎靡不振。他常念叨：他自己心里清楚，属于他的日子不多了，也许过不了这个节气。

一个人，无论你多么坚强，在病魔面前总是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但尽管如此，我不希望那个日子会那么早来，我也不相信节气和病人有什么关系。因而，我一直觉得父亲只是因为痛苦而说些丧气话，大凡病人都是如此吧。

酒越喝越多，我也是越来越醉。我一直庆幸手机没有响起，通常父亲想我的话，总会叫母亲打电话给我，于是，我心想这会儿父亲还好。到了凌晨1点，我大醉回到家，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朦朦中，一阵电话声响起，我迅速地翻起身拿起电话。是母亲，我大吃一惊，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时候来电一定是出事了。母亲焦急地说我父亲病情加重了，叫我马上过去。这时，我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赶紧来到父亲身边。只见父亲双手捂着胸部半靠在床边，脸色铁青，两眼深陷，眼珠子好像蒙上一层雾似的，我不禁怔了一下。

我赶紧为父亲注射了常备的特效止痛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凌晨4时30分。

我松了一口气，一刻也不敢合眼，一直守在父亲身旁。

天亮后，父亲醒了。他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痛苦，只是好像呼吸比平时困难了许多。

他把我叫到身旁，像个孩子似的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我说：“我好想回家，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带回老家去，你们一定要满足我这个愿望。”在这之前，我一直敷衍父亲，说：回老家很不方便，况且还有几个疗程的化疗，过些时候再说吧。他听了我的话，总是一脸无奈。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如果没满足他的愿望，我会很不安，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我们几个兄弟商量后，决定还是听父亲的，当天早上就把父亲送回了老家。

在老家只待了两天，父亲太累了，虚弱地张张嘴，已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呆呆地盯着墙上的挂钟。之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自从父亲得病以来，有时我到了晚上才去陪他。现在，失去父亲的痛和内心的自责，沉得就像一座永远搬不走的大山压在我的心上。有时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现在，我真想重新来过，好好孝敬父亲，可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