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小镇卡梅尔

时间:2022-06-25 12:20:20

花园小镇卡梅尔

“当驿站马车自蒙特利(Monterey)攀上山顶,我们俯视卡梅尔湾(Carmel Bay),透过青松与海雾,显而易见,我们在懵懂中已来到必然之地。”

――美国著名诗人鲁宾逊・杰弗斯(Robinson Jeffers)写于1914 年。

建于百年前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卡梅尔小镇(Carmel-By-The-Sea),被称为小资的天堂。大批作家、艺术家在此定居,波西米亚浪漫风情随处可见。我曾数次造访卡梅尔,只为在这座花园小镇寻觅一段浪漫静谧的自由时光。

卡梅尔的慢生活

海洋大道(Ocean Avenue)是卡梅尔镇东西方向的主街。以此为坐标,一条条横平竖直的街道以多个“井”字布局,规划齐整。一家家或古老原始或精致可爱、或新潮小资、或奢侈浮华的店面,鳞次栉比地沿街排列。温暖的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上倾洒下来,投射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怒放的鲜花娇艳欲滴,把这座玲珑小镇装扮得美不胜收。用脚步来丈量这个依山傍海的小镇,才是对它最好的尊重与诠释。透过古朴典雅的格窗,皮质流苏手工绳结点缀的蕾丝裙裾好似在漫不经心地诉说波西米亚的自由主张;轻轻推开低矮平房吱吱作响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纯天然手工皂与精油的馥郁芳香,让我有一亲芳泽的冲动;街角不经意间邂逅的素人艺术家画廊,经营者的悠闲从容与舒适惬意,令我得以旁若无人地静静欣赏……这一切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恬淡从容、自由洒脱,再加上伴随着艺术气息流露的一点点颓废与乌托邦,正是卡梅尔这座文艺伊甸园勾人魂魄,魅力无穷之所在。

每隔一段路,游客就能从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中发现小巧精致的鸟舍,那是卡梅尔居民对鸟儿的悉心关爱。此外,卡梅尔是个对狗狗非常友好的小镇。多数酒店允许狗狗与主人共同留宿;几乎所有的餐厅,室外专为狗狗设有用餐处,其中大部分还提供饮用水;许多零售商店让狗狗陪伴它们的主人在店内参观选购;商店门前也经常摆放着供狗狗饮水的小碗狗狗饼干。

我曾在卡梅尔餐厅里偶然发现一份别出心裁的“狗狗菜单”:以黑麦面粉混合发酵粉,伴以低脂酸菜籽油和少许蜂蜜,烘焙而成骨形糕点;以四方形面粉皮对折,内部填充美味花生酱,烘烤而成的三角形小饼;还有人们吃的汉堡包里面的牛肉饼,可以单独点给狗狗品尝……看着这份色香味俱全的诱人菜单,险些让饥肠辘辘的我“饥不择食”。

暖阳下的一切是那么安静。没有笃笃作响的高跟鞋声,没有汽车鸣笛与发动机的轰鸣,甚至没有蝉鸣鸟叫,静谧得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也许是作为一个小镇的神话,卡梅尔镇政府颁布了一条奇特的禁令:禁止穿着鞋跟高度超过2英寸或鞋跟面积小于一平方英寸的高跟鞋(除非本人已取得许可证),虽然警方并不会对违反这一条例的女士加以制裁。出台这条规定的初衷是保护爱美的女士,以免其在不规则路面上逛街游览时不慎绊倒,并避免清脆恼人的高跟鞋声打扰卡梅尔的百年宁静的生活。

糖果茅舍的百年传奇

来到坊间大名鼎鼎的糖果店(Cottage of Sweets)。这是一间小巧玲珑的低矮茅舍,青灰色瓦片覆盖的坡屋顶上,长着墨绿色的苔藓,仿佛在述说着它的曾经;而那从屋檐下、窗台上竞相探头的嫩叶鲜花,又为这座如童话般的梦幻小屋带来了勃勃生机。

走进店里,我的视觉、嗅觉、味觉立刻被全方位地征服。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各色各样、五彩缤纷的糖果仿佛要从晶莹剔透的包装袋里呼之欲出。糖果散发出的甜蜜诱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无处不在,令人难以抵挡,无论女人男人,成人孩子。

在店里买了些糖果,与店家闲聊,竟聊出了这间迷人小店曲折传奇的前世今生!百年前茅舍始建于德洛利斯(Delores)街道上,某天主人突发奇想,竟然把房子抬起来,下面垫上圆形的枕木作为滚轮,将小屋一步一步地挪移到如今的海洋大道上!这样的乔迁节奏真令人拍案称奇!百前来茅舍几易其主,从编织店到服饰店,最终华丽转型为糖果店,从此声名鹊起。每年镇上评出的“最香最甜的店”非它莫属;而孩子们投票评出的“在卡梅尔镇你最可能去的店家”时,糖果茅舍独占花魁。

无门牌,可以居

坐在1906年开业的面包咖啡店里,品尝着以甜杏仁和巧克力包裹的马蹄型甜点,我望着窗外家家店面屋檐下悬挂的造型独特、颇具个性的招牌,思索着卡梅尔何以延续这一大特色――这个以93921为邮编的小镇,家家户户没有门牌号码和信箱。到访的各国游客在街边设置的信报箱就可以随手取用小镇导游图,目的地在地图上以某某街、与某某店相邻为坐标。卡梅尔邮局有着仿佛档案密室般的取信大厅,家家户户的邮箱密密麻麻依次排列。

这在如今信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似乎是天方夜谭,但却在美国的卡梅尔神奇地实现了。

我仿佛是在观赏一部经典的老电影。年迈的老人们结伴而来,一边与邻居寒暄谈天,一边用颤抖的手缓慢地拨动锈迹斑斑的密码锁,他们好似在心中默念着芝麻开门的咒语,当信箱开启的霎那,现代的资讯和最新的信件出现在眼前,展示着光鲜亮丽的21世纪。

尽管在这里世代生活的老居民固执地恪守着他们与世隔绝般的传统生活,现代资讯仍会无孔不入地渗透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房地产中介公司的橱窗里展示着一栋栋花园洋房的售价。拜加州这两年房价疯狂上涨之势所赐,占地1平方英里,拥有4000居民的卡梅尔,可谓是寸土寸金,房价鲜有低于百万美元。而卡梅尔居民也大多非富即贵,名人大腕不胜枚举。影片《廊桥遗梦》中男主角伊斯特伍德曾任卡梅尔镇镇长;我国著名国画大师张大千为其在卡梅尔的居所斋号起名“可以居”。依我看来,这个“可以居”颇为自谦。岂止可以居,真乃世外桃源、颐养天年之佳所胜地!

上帝的后花园

加州原为西班牙殖民地。在加州21座西班牙天主教修道院中,第一座于建于圣地亚哥,第二座建在卡梅尔。

来到卡梅尔修道院,中东摩尔风格的教堂在参天古树和娇艳鲜花的掩映下古朴庄严,造型各异的两座钟楼分置两端。悄无声息的教堂里,斑驳陆离带着沉重年代感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幅古老精美的油画,一排排古朴厚重的长椅静静地陈列,长明不灭的烛火好似人生的指明灯,纯手工精雕细刻的神龛神像值得细细品鉴,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耶稣和圣母雕塑上,令人心境刹那间沉静下来。

坐在四方庭院的石凳上小憩,我仿佛置身于一座繁花似锦的万花园。成荫的古树郁郁葱葱,苍劲虬曲;姹紫嫣红的鲜花在轻风的下温柔摇摆,好似在轻声吟唱着生命之歌的绽放;青铜铸就的古钟与棕色砂岩砌造的墙面古朴典雅、神圣庄严;十字架和流水潺潺的喷泉,似乎在讲述着古老的传说……一花一草,一石一木,无不散发着祥和安然的韵味。

遥想200前年,近千人在教会区居住生活。被称为“加州修道院之父”的朱尼珀洛・塞拉(Fr. Junipero Serra)带领他的团队,在此传道授业解惑。并从欧洲引进生畜家禽养殖、农作物栽培和葡萄酒的酿造方法,教育开化印第安土著人,启迪文明之光,播撒文明的种子。

出于对卡梅尔修道院的感情,塞拉神父去世后长眠于此。伴着四季美艳的鲜花,在上帝的后花园,聆听上帝的声音。

寻访诗人故居

作为一名带有小资情怀的文艺女,我常在旅行中挤出时间,尽可能多地拜访文艺旧址。在卡梅尔定居的众多艺术名家中,美国诗人巨匠罗宾逊・杰弗斯建在海岸线旁的山丘别墅(TOR House and Hawk Tower)值得一去。

1914年,杰弗斯与妻子被卡梅尔美不胜收的海岸线深深震撼,决定在岸边的崎岖山丘上建筑别墅,作为安身立命之所。工程以英国建筑风格为蓝本,为承受冬天的狂风巨浪,房屋低矮而坚固。杰弗斯参与施工,取卡梅尔海湾云集的花岗岩为主材,以石为料,石石相砌,戏称为“石爱石”艺术。别墅竣工后,诗人又启动了与别墅近在咫尺的鹰塔建设工程――那是为他心爱的妻子与儿子建造的另一个神奇的地方。他利用木板和滑轮系统来移动石头,以愚公移山般的毅力,历时4年,石头鹰塔终于大功告成!“石不能言最可人”,想来这句中国古诗与美国诗人杰弗斯感人的事迹有异曲同工之感吧。

杰弗斯在这座凝聚着自己心血与汗水的别墅里,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广为流传的诗篇,其中最伟大的诗作――长篇叙事诗《这个海岸哭出来的悲剧》亦诞生于此。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如果说,我对山丘别墅的景仰更多地来自于对诗人才华横溢的崇拜,那么,当我走到别墅背面,与卡梅尔无与伦比的美妙壮丽海岸线邂逅时,则令我不能自已!蓝天碧海,一望无垠。暗流涌动的海浪冲击着嶙峋的岩石,成群的海鸟迎风展翅翱翔。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人海子的抒情名句所描绘憧憬的画卷,是百年前诗人杰弗斯在卡梅尔别墅的窗外风景。如今,来自大洋彼岸的我,感同身受。

我赤脚漫步在海滩上。细细的白沙,如丝般柔滑,轻轻地亲吻着我疲惫的双脚,如此这般的温暖与温柔,令我的心为之动容。我用双手捧起一把沙,把它们掬在掌中,再任其从指缝间无声地滑落。仿佛匆匆流逝的光阴,在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刻的流转中悄无声息地消逝……我不要时光倒流,我不要青春永驻,我只祈求上天,此时此刻,让稍纵即逝的光阴,在卡梅尔,温柔止步。

这就是卡梅尔,一个被森林、大海、鲜花环抱的小镇,一个21世纪的世外桃源。它如一首甜蜜温婉又略带惆怅的情诗,又似一曲细腻婉转抒情华丽的管弦乐章。它的原始天然,古朴典雅,精致玲珑,慵懒惬意……集合成一种优雅从容的慢生活,好似一串美妙的音符,让我轻声吟响,浪漫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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