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聋人文化

时间:2022-06-19 10:23:02

我看聋人文化

首先,聋人文化是存在的。你先得承认它,至于它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如何来定义它,那就需要认识它,研究它。如今,“文化”一词用得很泛,文化现象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诸如,茶文化,酒文化,衣着文化,膳食文化……真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都可以研究,也都有人在研究。研究是无的,我们想趁势打开聋人文化这扇门,试着做点研究。

其次,聋人文化有什么作用,消极的还是积极的。有人说它是一把双刃剑,就是说它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到底怎么看?不能用表决,也不是靠推论,而要看实践。聋人文化在中国的实践还不多,主要在手语翻译的实践中有所运用。另外,中央电视台六套节目今年3月播放了美国电影《失宠于上帝的孩子》。这是一部代表聋人文化的经典之作。这部片子被引入中国,不仅是因为这部电影是由聋人主演的,如果站在电影审查制度的立场来看,无疑它算得上是一个信号,一个对聋人文化腾出一块地方的信号,在我国也该算是一种聋文化的实践。又见《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工作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讨论稿)中,把手语认作“特殊语言”也是聋人文化范畴中的一点进步。

第三,对于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的聋人文化观,我们的态度是,既不一概加以排斥,也不全盘接受。例如,西方聋文化观中一个典型的观点认为“聋不是残疾”。这是当今中国国情下国人难以接受的一个观点。那么,聋到底是不是残疾?这是医学观与社会文化观看待“聋”问题的一个焦点。笼统地说是残疾或不是残疾都过于简单化或机械化。

通过医学诊断,耳朵有障碍、听不见了,当然是“聋”,是听力残疾。这就是医学观对“聋”的定位。

“我们的耳朵是听不见了,治也治了,助听器也佩戴了,但我们还是一个聋人。那又怎样?”

“不错,你能说话,可我们能打手语!”“你说的有声语言是语言,我打的手语也是语言呀!”

“我能走,能跑,能跳,能开车,能游水,能策马驰骋,能绣花刺字……”

“所以说嘛,我们和你们的差别只不过是运用了两种不同的语言而已。如果你会打手语,我会用汉语(说也好,写也好),或是通过手语翻译,我们就能沟通了,好像我们分属于两个不同民族似的。”

所以,聋人们咬定:不要老从医学上去看我们的耳朵,你不可以从语言上看我们的文化吗?正是在这种社会心理的驱动下,聋人文化观被提了出来。那就是把聋人看成是文化上的另一类群体,是语言上的少数民族,不行吗?不合理吗?

为回应对于这个观点的质疑,现谈谈我个人的一点看法。首先,医学上的诊察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小写的“d”(deaf指医学上的聋),哪来大写的“D”(Deaf指文化意义上的聋)。所以聋首先是听不到,不能用文化上的聋来否定医学上的聋。硬要这么做,那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今天中国奉行的哲学不赞成这种思维。

另一方面,至于跳出这个小“d”,在看到耳聋的生理局限的同时,不为这个没法改变(至少在今天的医学条件下)的听障状况所困扰,以更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现实,以更乐观的态度去迎接挑战。那是人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一定高度的一种表现。这也是举起聋人文化大旗的积极意义所在。就像我们所说的把困难甩在身后,把困难踩在脚下的大无畏气概一样。困难没有因此而不存在,也没有因此而减轻,只是得到了克服和正确的对待。所以,从小写的“d”,到大写的“D”,是聋人群体集体意识的一次提升。它反映了人类自身求解放的人性之光普照到听力不济的这群人身上,惠及到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使他们不再为“听”而悲悲切切,竖起一块“除了听,什么都能做”的座右铭。

这就是说,从小写的“d”,到大写的“D”,只是变换了一个角度看问题,总之,聋人文化观是对医学观的一种发展、一种超越而不是取代。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接受了“聋人文化”,而且为宣传聋人文化、倡导聋人文化去做一名清道夫。更透彻地说,聋不能说不是一种残疾,只是我们不必成天纠缠在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上面,与其无补于事,不如向天高歌。这是我对西方聋人文化的一种解读,也是我个人的一点心得、一点发挥。如能形成一种理论体系,那也不失为具有中国特色的聋人文化观了。庆之,幸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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