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于微时,相爱于腾达

时间:2022-06-18 04:35:06

孟非神色自若地主持《非诚勿扰》,嘉宾们谈笑风生,你一言我一语,而孟非是一座山,山岿然不动,风或浪不过是繁华过眼。

孟非其实是一个普通男人,五官平凡,乘公共汽车上班,也会去拥挤的菜市场买菜,和菜贩聊天,什么大蒜又涨价了、绿豆又跌价了。

孟非很低调,低调到甚至不对任何媒体透露妻子和女儿的名字。倘若记者一路追问,他会淡淡地回答:“我只结过一次婚,太太是我同班同学,我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一家人都很普通,很幸福。”

“剩男、剩女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在哪个年代,都有到了年纪不结婚的人,区别在于他们是主动还是被动。”

孟非主持江苏广播电视总台电视频道《南京零距离》时,针砭时弊,有话直说,南京市民亲切称他为“城市平民的代言人”。现在,孟非有了新名号――“电视月老”。

“月老”孟非在《非诚勿扰》舞台上,将一场场相亲大会主持得华丽精彩。游泳教练不一定擅长游泳,主持相亲的孟非从未相过亲,他的婚姻和相亲无关。

和妻子相遇时,孟非还在读中学,他和她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孟非文笔好,每次老师都把他的作文当范文朗读。总有同学找他借作文簿,尤其是女同学。有个女生借阅的次数最频繁,天长日久,一种别样情愫暗暗滋生。和所有恋爱的男女一样,孟非和她都无比珍惜对方,寂静欢喜,默然相爱。

7月高考,孟非落榜了。“读不了大学没关系。”她安慰孟非,“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会很好,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成功,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爱情呢?真的爱情,不因世俗流转,说好了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孟非决定去深圳打工。那时的深圳是淘金者的天堂,却不是孟非的天堂。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份临时搬运工的差事,薪金很少,还得时常忍受工头的责难。他打电话给她,说自己的不如意:“我不想一辈子都做搬运工。”“那就回来吧,回南京。”她说,“这里至少不必受人生地不熟的苦。”

她所能给他的,只有鼓励以及不变不移的爱。这就很好了,艰难时的鼓励比荣耀时的赞美更有力量。落魄潦倒的孟非,庆幸自己至少还拥有不离不弃的爱情。

孟非回到南京,应聘进一家报纸印刷厂,成了一名小工。心有大梦想,不怕起点低。孟非从最卑微处开始,一步步前行。1992年下半年的一天,孟非工作时一不留神将手卷进了印刷机。抢救及时,他的手终于保住了,但由于这次工伤是建厂以来最大的一次事故,车间领导受到上级的严厉批评,孟非失业了。

她来看孟非,抱着他哭。孟非也落了泪,他感到失败――他如此勤奋却事事不如意。她说:“我们结婚吧。”她要和他朝夕相对,迎接人生的所有苦乐。半年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做了他的妻。

站在《非诚勿扰》的舞台上,孟非看着一个个单身男女来来去去,他祝福寻到爱的以及尚在寻找爱的人。走下舞台,褪去一身光辉,他是个普通男人,家中有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等他回家吃饭,享受最世俗的温暖和热闹。他会在厨房里给妻子一个深情拥抱,会在临睡前亲吻她,道一声晚安。这不是做作或矫情,他爱她,感激她。

孟非说,有一次阅读《史记》“吕太后本纪”,开头这样写道:“吕太后者,高祖微时妃也。”他心头一动,又记起清人戴名世那句“两人微时,日相聚于茅屋中”。他走出书房,进卧室拍醒妻子,望着她,认真地说:“我爱你。”妻子正睡意昏沉,这情话来得突兀。她看着他,脸上有诧异,但想来她的心里应该是欢喜的。此时,他的心早已波澜起伏――相识于微时,相爱于腾达。

他是这样想的,日后也是这样做的。

“女人有时真的让人搞不懂,比如说甜言蜜语这件事,如果你嘴很甜,女人会说,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靠不住;如果你嘴不甜,女人又会说,哪个女子不喜欢男人说点甜言蜜语呢,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怎么跟你过日子呢?”

谁都没有分身术,当一颗心全扑在事业上,难免会不知不觉冷落身边亲爱的人。有那么一段时间,孟非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从办公室回到家,要么窝在书房里读书,要么上网浏览新资讯,很少和妻子相对而坐,说说家事或只是随意聊聊。

妻子渐渐心生不满:“工作自是要忙,但除了工作,我们总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做。”他们吵架,妻子吵闹之后便回娘家,一住几天,孟非三番两次去接。

有一天,岳父请孟非到书房坐下。一席长谈,孟非幡然觉悟――女人其实是用耳朵生活,男人得给这双耳朵灌溉绵绵细语,亲的热的甜的蜜的,使她的心像水里的茶叶一般舒展开来。

那之后,孟非交了,他已懂得将生活脚步放缓,再忙都要留一些时间和妻子聊天,哪怕三两分钟也好。有时,他也会将工作上的事向她说起,听取她的意见。

1999年,江苏电视台突然任命孟非担任《南京零距离》主持人,孟非惊呆了。主持人,这是他的人生目标,可当他真的接近目标时,却无法抑制内心的紧张感,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怀疑。妻子鼓励他:“你当然可以。只需把你平日最本真的东西自然展现出来,别的无需顾虑,总得试试才好。”

道理是不差,但第一次直播那天。最后5分钟开始倒计时了,孟非突然想对领导说,这会儿不干成吗?但他知道,电视机前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其中一双就是妻子的。她陪他一路走到现在,她对他有期望,他不能退却,是的,总得试试才好。

那一夜,几乎是江苏电视台有史以来最壮观的一夜,摄制组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观众纷纷感叹从未见过如此有个性的主持人:光头,言辞犀利,幽默,亲切。

那天晚上,孟非录完节目就回家了,等待他的是妻子的拥抱。她用拥抱告诉他,他成功了。

孟非从不认为自己是名人,他上班工作,下班回家,陪伴妻子。他知道她需要他,正像他需要她。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一个看报,一个调低了声音看电视,不时地随意聊天谈心。

婚姻需要一些甜言蜜语,滋润平淡生活;生活不需要甜言蜜语,有时只要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偶尔深情对望,这婚姻就是幸福的。

“如果你的妻子突然关心起你的收入和开支,那么,你得小心了,你的婚姻生病了。”

有一天,孟非发现妻子突然变了。像烂俗的电视剧情节一样,妻子翻他的口袋,看他的手机短信。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妻子竟然很在意金钱了,要求他的工资悉数上交,每一项开销她都要盘问清楚。

夫妻之间变得尴尬、陌生。然而,事出必有其因。这一点,孟非心知肚明。

一天晚上,孟非给妻子打电话,让妻子不必做晚饭了。他邀妻子出来,说是有事商谈。妻子到了约定的茶馆,一眼望见坐在孟非对面的那个漂亮女子,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传言果然是真的。她转身就走,不想再看见他们。

孟非望见妻子,大步赶上她,把她拉回茶馆坐下,向对面的漂亮女子介绍道:“这是我老婆。”又转头笑着对妻子说:“这是我同事。人们都说我爱上了她,是的,我爱她,不过是平常的同事欣赏之爱。”

所有的误会,都消解了。是的,她应该相信他。爱一个人,就要予以信任。

婚姻其实是功利的,男或女,没有哪一方真的情愿无私付出而不计回报。给了爱的,都想着收获同等或更多的爱。在《非诚勿扰》节目里,孟非将自己的宝贵经验说给那些前来相亲的嘉宾们听。

譬如主持《南京零距离》,孟非敢说敢言,可这毕竟是新闻节目,很多话题是敏感的,没有谁知道会生出怎样的不测。孟非自己并不在乎,但妻子却为他担惊受怕。她爱他,不想他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他好,她才能身心有所依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功利?不过,这是值得拥簇的功利。

孟非成为名人是从《南京零距离》开始的,而让他成为红人的却是《非诚勿扰》。最红的,往往最有争议。不少观众打投诉电话,说孟非是个新闻节目主持人,主持这等俗气的相亲节目,实在堕落。

孟非口里说着对外界评论不在乎,内心到底做不到心平气和,夜晚甚至会失眠。妻子安慰他:“任何节目如果用心做,做到了精致,大俗也能大雅。《非诚勿扰》不过是一个承载不同声音的平台,收视率一路攀升,就说明它有存在的价值。你也要能听取不同的声音,男人是需要话题的。”

男人是需要话题的,这话说到了孟非的心坎上。不争议不精彩,一边倒的输或赢也不精彩。

当《非诚勿扰》受到越来越多的批评时,孟非想脱离这些纷纷扰扰,做个无牵无挂的旅人去四处看风景。他将这想法说给妻子听,妻子沉吟一下:“好啊,你是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名或利一辈子都争不完,人的一辈子实在短暂,多一些时间给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孟非还能做什么呢?他紧紧地拥抱妻子,知他者永远是她。

“观众都说我说话有深度,其实最有深度的是我太太。”孟非说,“她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必有惊人之语,使我很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一个男人,有妻如此,人生至大福事。名或利如风沾衣,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怀一颗平常心,过平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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