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一声叹息

四月是个多情的日子,忧愁自会来得猛烈些。由哲腾文化制作在上海话剧中心上演的小剧场话剧《我爱你》应属恰逢其时,只是看了以后,觉得可惜了……

珠子本是颗好珠子

“你走了,我怎么办?”这本是恋人絮语,打情骂俏中带着自怜自艾;“我走了,她怎么办?”那里有着与世界最终的虚无与绝望对抗,其中五味杂陈,只有自己知道。

“爱人离开人世后……”这是言情作品滥觞的题材,而小说《PS,我爱你》有着个不错的视角――死人拯救活人。十封死后发出的情书是男主角生前最后的努力,也是对其夫妻平凡生活的一次升华,它让生者在必要的回溯过往中,重新建立起一种面对生活的态度。这不是一种多么新颖独特的方式,但在细腻真挚的琐事铺成叠加后却足以成功。西西莉雅•艾亨的原小说如此,理查拉葛瑞夫尼斯改编的电影亦然。

话剧《我爱你》在主题上大致继承了原著的精神,然而编剧导演却把这杯略带苦涩的黑咖啡变成了浓郁香甜的卡布奇诺,但丢失了黑咖啡的层次与回味却很可惜。原著和电影的成功很大程度在于铺成,这种铺成并非单纯的堆砌,而是细节融入主题之中有层次地推进。然而话剧中的很多细节却游离了主题,更缺乏细腻的层次,它们在真挚而严肃的挖掘上被浓缩了,而在讨人喜欢的夸张和搞笑中被放大了。主创人员在一个原本不错的珠子外又建造

了一个夺人眼球的盒子。

盒子雕琢得很华丽

彭梓桁是个好演员,真厉害!无论是吉他歌手、爱情专家还是烧烤店小老板,只要他一出场,强大的气场充满舞台。吉他自弹自唱,清新可人;台湾综艺节目模仿,惟妙惟肖;舞池的一段热舞,爆发力十足,以他的百变造型为材料制成的盒子简直堪称华丽,就盒子论盒子,成功了!

可是确切地说,这又不是盒子,而是编剧导演所加的副线,一根很棒的副线。私下揣摩导演的意图,这条副线的意图有二:一是悲中添喜,以喜衬悲,就此达到传说中“含着眼泪的欢笑”的至高境界;二是提高“爱”的内涵,挖掘出“要爱就要行动,不是说出来就是做出来”的深刻主题。这根简单的副线又在演员出色的演出下,超出了原本的预想。一滴过于强大的奶使意大利浓缩变成了雅哈奶咖,狂欢的复调使得副线成了盒子,副线的风格捆绑全剧,以至最后结尾原本煽情的升华却因此带上了黑色幽默的荒诞风格,味道有些怪。

市场――强大的粘着剂

不能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制作、导演、编剧、演员各有各的难处,这年头做话剧背后总有两只手,逃不掉的。

这第一只看得见的手叫体制,这只手像大刀,善“砍”,正大光明地削去些“不合时宜”,对其不服不行;第二只看不见的手叫市场,这只手就像粘着剂,善“粘”,偷偷摸摸黏上些“最合时宜”,对其人人痛骂不已却不得不委身依附。这“买椟还珠”之事多拜这贴“粘着剂”所赐,于是乎“拼盘喜剧”大行其道,反正“后现代拼贴、杂糅、反讽、狂欢……”牌遮羞布绝不断货。

其实《我爱你》是一个基础很不错的话剧,也拥有着实力不俗的演员,但为何化简为繁,不肯在主线上下真功夫?是对自己的创作实力没有信心?还是对市场的认同过于在乎?

排戏得失,如人饮水。以上只是一个旁观者对“珠子”的一声叹息,对“盒子”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