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塘的野牦牛

时间:2022-06-12 05:45:06

野牦牛(英文名:Wild Yak, 拉丁名Bos grunniens)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成年个体雄性肩高175-203厘米,雌性是137-156厘米。在已有的野外记录中,雄性体重可达800千克,雌性可达340千克。雄性个体明显大于雌性。野牦牛双角向外向前伸展,然后向上向后方弯。雌雄都有角。通体黑褐色,在阿里地区发现的“金丝野牦牛”是其毛色产生了变异。野牦牛在IUCN中被列为濒危物种,其数量在许多地区都在持续下降。1995年野牦牛数量估计为只有15,000头,过去30年中全球数量可能已经下降了30%以上。目前,估计全球野牦牛数量的几乎一半,约7,000-7,500头都在羌塘部级自然保护区内。

当我在羌塘地区跋涉时,偶尔会在山坡上看到一些行动缓慢的雄性野牦牛正在休息。当它们发现我后,就会站立起来,将盔甲似的头转向我,注视片刻,然后逃走。它们体恻的长毛.像骑士的黑色斗篷,在空中舞动。它们看上去十分强壮和神秘,使我想起复活节岛上成排的巨石图腾。完美的进化让他们对条件恶劣的高地有极强的适应力,也让我感到吃惊和着迷。厚重的皮毛,强大的肺活量。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它们却可以像野山羊一样轻巧地翻越崎岖的山地。甚至于它们的血红细胞也是为了高海拔而设计的,这些细胞的大小是普通家牛的一半。而每单位体积的数量却在一般牛的3倍以上.这就增强了血红细胞的携氧力。

在俄罗斯西部,我们发现了更新世中后期的牦牛化石。但在历史上只有证据显示家养牦牛存在于那一地区。在也发现过一块牦牛化石。另有一块可能来自尼泊尔。而今,野牦牛的分布范围限定在中国境内的青藏高原上。野牦牛生活在(或曾经生活在)没有树木的高地,包括平原、山丘和高山中,海拔从3200米到5300-5400米的植物生长界限附近。在青海东部的高山草旬上,野牦牛的数量最多。在高山草原,偶尔也有大的群体,但更多的野牦牛分散活动。在荒漠草原中的野牦牛就极其稀少了。

野牦牛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被人类所驯化。早在在公元前850年,西周文学作品中已提到了牦牛的驯养。公元一世纪.罗马妇人用牦牛尾做掸子,但不知那些尾巴来自野生的还是家养的牦牛。从阿富汗向东至中国、蒙古和俄罗斯的中亚高原上至少有1200万头家养牦牛。肉、乳汁、毛皮、可以作为燃料的粪,以及牦牛在运输上的能力,使它们在当地居民的经济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描写家养牦牛的作品有很多,但是涉及它们野生祖先的报道却寥寥无几。西方探险家常常通过步枪的准星瞄准它们,而生物学家们则只在野生动物普查中提及它们。对牦牛的详细资料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陆续出现。

野牦牛体形庞大,四肢粗短,在背部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明显的隆起。雄性野牦牛比雌性的体型太。它们除了鼻尖呈灰色外.全身都呈棕褐色。在它们的颈部侧面、胸部、身侧以及腿部垂下长长的毛发,最长可达70厘米,几乎垂到了地面。幼年牛犊的体色更多呈暗棕色好牦牛厚厚的皮毛和少量的汗腺能有效地保持体热。即使在天气十分寒冷的日子里,也能发现牦牛站在齐膝深的冰冷溪流中,好像要冷却过高的体温。在暖温的气条件下或海拔3200米以下的地区,野牦牛就无法自在地生活了。

在对西北部的探索中,探险家迪西曾指出在阿鲁盆地“大多数野牦牛都是黑色的,但是也有极少的棕色野牦牛”。这是一种罕见的突变,这些特别的野牦牛体色不像家养牦牛一样的纯棕色,而是浅金色。这使得它们在黑色的同伴中十分显眼。黑色的雌性可能有金色的幼仔,而金色的雌性则有黑色的幼仔。

家养的和野生的牦牛也许会在同一区域内活动,但后者身躯更大,怕人,而且从许多个体的毛色上也能加以区别,野牦牛全身黑色,除了阿里地区的金色牦牛之外。而家养牦牛的身上则出现白色、灰色或棕色板块,或全身都为上述一种颜色。

在野外观察野牦牛很困难,原因之一是它们通常生活在偏远地带。由于牦牛的身躯庞大而且通体乌黑,所以眼力好的人能够在5公里甚至更远的距离就发现它们。但是牦牛也能在很远的距离之外就察觉到人或车辆,而且一旦发现情况,它们就聚集起来,飞快地向远处跑去。

人类对野牦牛的看法混合了想象和现实。就我看来,野牦牛象征着广阔无限的羌塘,是这个高地的象征符号。同时,它们也代表着青藏高原上野生动物的艰难状况。100年来过度的捕猎导致野牦牛数量急剧下降,不由使人想到19世纪美洲西部美洲野牛被大量猎杀的情景。

1891年,鲍尔提到“在羌塘的各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野牦牛。有时一天内可以发现100头之多,而有些野牦牛则每天都会发现在眼前”(1894)。赫克和芶白特描述了一段不寻常的死亡景象:“当我们经过牟柔依-欧斯搜(Mouroui-Oussou)时,在冰上看到一幅特别的景象。我们先从扎营的地方观察那些黑呼呼,形状不明的物体,它们几乎穿越了这条大河。但是直到我们走到这些奇特的岛状物体跟前,才分辨出它们的头尾。然后我们查明它们是50头野牦牛,已经完全嵌在冰中。它们肯定是想过这条大河,但恰巧此时,水凝固起来,它们被薄冰包围着无法脱身,以致于冻结在河中。它们长着巨大双角的头部仍然露在冰上,而其余部分则被冰包裹着,穿过透明的冰层,我们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的形态和位置,这些可怜的动物好像还在游泳(1850)。”

可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野牦牛群不再常见了,数量大为减少,而且存在活个体中包括一些杂变种。这与一个世纪前的状况有相当大的差别。“在这些荒芜的土地上.在这片独立的自然环境中,著名的长毛牛自由自在地闲逛着,远离了那些无情的人类”(普泽瓦尔斯基1876) 。“无情的人类”已经侵入了野牦牛的世界。一个世纪以来,野牦牛的急剧减少说明它们无法适应快速增长的人类以及家畜。中国已将野牦牛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按规定只有获得国家许可才能捕杀。同时野牦牛也被列入CITES附录I中。在近1O0年中,野牦牛的分布范围已缩小了一半以上。

人类和家畜活动区域的延伸,促发了人类、家畜和野牦牛之间的矛盾。和其它野生有蹄类动物相比,野牦牛需要面积更大的荒野地区。现在,野牦牛的分布已被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大部分最好的高山草甸和草原已被牧民们占据。野牦牛和家养牦牛交流的增多,增加了杂交的可能性,容易影响纯野生牦牛血统的保持。而且,家畜疾病传染的机会也会上升。对于人类的“侵入”,野牦牛偶尔也会采取一些防御和抵触行为。比如追赶一辆汽车,攻击一个猎人,或者弄伤一个牧民,但它们无法长期承受这样的侵扰。

与此同时,有些地方的牧民也对野牦牛十分的头痛。在嘎尔措,公野牛曾经在期冲破网围栏,把雌性家牦牛赶到外面,占为己有。有时还会攻击人。因此,牧民们对于野牦牛的感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很多人受到佛教的影响,知道对生命的同情和尊重,反对猎杀野生动物。另一方面,为了保护自己的家畜和其他财产,又对野牦牛等野生动物十分恼火。

这一类的磨擦肯定会增加,不单是对野牦牛,还包括其他野生动物。而依靠情绪和先人之见是无法解决这类冲突,收集详细的科学信息、制定长远的管理计划、并且设计有想象力的解决方法对于目前的羌塘生态系统管理,十分迫切。

有时,当我发现远处山坡上的野牦牛,井看着它们渐渐远去,消失在无垠的大山间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对这片独一无二的高海拔生态系统了解甚少。如果我们不去探索它的神秘,不走近它,不了解长着宽嘴的野牦牛.以及和它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鼠兔,棕熊等等野生动植物,了解它们是如何在这片貌似贫瘠的土地上共同生活,那么谈论怎样管理和保护这片草原只能令人感到茫然。

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人类已经成为羌塘的一个组成部分,祖先将数量众多的野生动物和富饶的牧场留给了我们,在这些自然财富中有一部分已被挥霍殆尽,但是从实际角度来讲,在广阔的羌塘地区,如果努力,有许多部分是能够得到挽救的,包括野牦牛数量的恢复。也许,那些草原和群山的美丽会—直延续下去,但是没有野牦牛这种黑袍武士的存在,将会显得十分空虚。而藏人们也会失去他们自然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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