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方言中“XA的”式形容词中的“X”的认知研究

时间:2022-06-09 01:39:39

湘潭方言中“XA的”式形容词中的“X”的认知研究

摘 要:湘潭方言中具有相当丰富的“XA的”式状态形容词。而目前许多研究者从形式主义语法学的角度把“X”定义为前缀或者称之为附加式前缀,张小克对此进行了系统的论证[1]。其他学者则只是承认这一推论,而并没有对其中的例外现象做出合理的论证。罗昕如对“X”的语源以及其语法化做出了一个初步的介绍。那么,本文将着重从语法构词入手,结合认知语言学的角度从语音变化,语义特征,语法结构特性,语法意义和附加色彩等方面综合论述两者结合的关系和理据。

关键词:认知;隐喻;认知能力;语义要素分析;形容词附加色彩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1)14-0190-01

湘潭方言中的“XA的”式形容词是属于状态形容词,它不能接受程度副词的修饰。“A”类性质形容词一进入此格式,就增强了“A”所描述事物的一种表达上的生动性,具体性,形象性。“XA的”就相当与普通话中的“很X”。但在普通话中,“很”是个程度副词,而在湘潭话中,“X”的语法性质比较特殊,现在普遍的说法是把“X”定义为附着在“A”前的前缀,已经没有实在的意义。如:张小克经过统计分析认为,“X”只是一个起记音作用的前缀。同一个“X”有不同的写法,而且语言意义也不清楚,即使有些“X”有语源意义,但是因为同一个“X”可以和几个意义不同的“A”组合,同一个“A”也可以和几个意义不同的“X”组合;而那些有音无字的“X”更能证明这一点。在此结构中可是并没有对部分存在着理据的结合形式做出更深入的解释,罗昕如在《湘方言词汇研究》一书中把“X”看作是正走在语法化的道路上来加以解释。杨艳在“长沙方言中的‘XA’的格式”一文中认为“XA的”是“A”类性质形容词的一种为了表达程度意义的内部曲折变化形式。沈红宇在“长沙方言状态形容词讨探”一文中认为“A”表示可以单说的形容词,“X”表示单音节的形容词,用来表示“A”的程度。上述观点都是从结构语法构词的角度来考虑为“X”定性的,并且没有从各方面多角度的来论述“X”本身的变化形式,也没有从语源上深入讨论过“X”的由来以及和“X”组合的不同“A”之间的语义或者认知方式上的联系。本文将着重从语法构词入手,结合认知语言学的角度从语音变化,语义特征,语法结构特性,语法意义和附加色彩等方面综合论述两者结合的关系和理据。

一、“X”的语音变化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同一个文字,可以在不同的上下文语境或者交际语境中有不同的读音,可以把它定性为同一个“X”的不同条件下的变体。而且可以归结为:不管原来“X”读为什么调值(目前来讲大都是阴平和入声调,阴平调居多),最终,为了加强语气,都是读为45调值。从认知语言学角度看来,依据数量相似性原则,即在概念上信息量大,更重要,更难预测的信息,其语言表达就更长,更复杂。人们在认知一个事物的时候,如果要表示数量或者程度的增加或者是突显所描述事物的性质的时候,就会选择用高调的处理方法来表达这一效果,是表达变得更生动,更形象,传达情感更加到位,因为状态形容词的作用就是说话人对某一事物的主观评价,其中就必然会带有主观的认识的感受和认知体验,在声调上选择使用高音来表示,就验证了这个道理。所以湘潭方言中的“XA的”式形容词中的“X”在要表达强烈语义的环境下就会有读音变化,主要反应在声调上,而且都是无一例外的变为45调值的高调。如:

捏ie24像的――捏ie45像的

绷pen33硬的――绷pen45硬的

纠iu33酸的――纠iu45酸的

mie33烂的――mie45烂的

二、“X”的语义特征

如果把一个在一般程度下和程度较深的两个不同语境下的“A”前“X”;或者两个或几个意义相关的“A”前“X”看成是不同的“X”而开天窗或用同音字来表示的话,未免有点画蛇添足,成为累赘,文字的负担。即使在调查过程中出现了这种情况,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地人的约定俗成或者是因为人们的文化程度不高的缘故。经调查整理,几个意义相关的“A”前“X”之所以写成不同的形式,是由于它们是通假字的原因。例如湘潭方言中:

mie33烂的――mie45烂的

咩mie33烂的――咩mie45烂的

这两种文字记述方式所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可以不用同音字表达。

三、X”的语义特征

认知语言学还可以从相似性的角度对同一个“X”和几个不同而意义相关的“A”组合以及同一个“A”和几个意义相关的“X”的组合做出合理解释。两者的结合不是任意的,而是存在着隐含的认知联系的。隐喻象似性指从一个概念投射到另一个概念,从一个认知域映射到另一个认知域的过程,包括隐喻语言的运用、隐喻概念体系等。再者,若干个不同的“X”与同一个“A”搭配,在语义的侧重点和与其他语言的搭配配上是由不同的特点的。

mi33烂的――mi45烂的

糜mi33痨的――糜mi45痨的

笔bi24敦的――壁bi24敦的

月累lei33肥的――月累lei33胖的

焦iau33干的――焦iau33枯的――焦iau33煳的

“糜”有“【糜】2.碎烂,毁坏。 汉王逸 《九思・伤时》:“愍良兮遇害,⒇舱圪馑槊印! 晋潘岳 《西征赋》:“投宫火而焦糜,幕隙俱纭! 南朝宋谢惠连 《祭古冢文》:“几筵糜腐,俎豆A低。””这个词条。【】1.碎烂。通作“糜”。《说文・火部》:“,也。” 段玉裁 注:“古多借糜之。”参见“ 散 ” 【散】粉碎。《楚辞・招魂》:“旋入雷Y,散而不可止些。” 王逸 注:“,碎也。”。两者是通假字,不仅有语音上的联系,并且,意义上也有明显的联系,都有碎和毁坏的意思。姑且先把它们是为同一个“X”。继续从认知语言学角度看它们所共同连接的成分“烂”和“痨”。这两者之间还有隐喻关系。隐喻利用一种概念表达另一种概念,需要两种概念之间的相互联系,是一个认知域基于相似性而投射于另外一个认知域。大多是一个具体的认知域投射于一个抽象的认知域。两种认知域之间的投射关系是来源于人类对它们产生了相似联想,因而利用对真两种事物感知的交融来解释、评价、表达他们对客观现实的真实感情。“烂”是指具体的事物因人为或自然力量而被毁坏的叫“烂”,而“痨”则是指人的抽象的精神状况很疲劳,像是被繁重的工作所摧残毁坏所致疲劳的样子。所以,在这两个意义上,从认知学的角度上看,人们是利用了具体的认知域向抽象认知域的相似性而隐喻投射,建立两者之间的联系,所以,在语言上才会表现为采用这一对通假字来表示。

“笔”和“壁”是表示空间事物的两个事物名词。从语义分析的角度来看,他们都具备同一个义素――直挺。 “笔”可以用来指某些类似笔的物体。“壁”也可以指某些类似墙壁的物体。随着两者的广泛使用,在人们认识中,这两个物体所表述的形象特征“直挺”就在人脑中建立起了联系,所以,在形容什么东西很直挺的话,两者就可以分别和“直”连用。不过在使用过程中还是有细微的差别,在与其他的词搭配的角度看来,“笔直的”一般指长条状事物,而“壁直的”一般用来指有平面的事物。由此可知,把两个不同的“X”和同一个“A”的结合看作是毫无意义和理据的,有失妥当。“

“肥”和“胖”也有一个相同的语义要素――肉含脂肪多。在语义的侧重点方面考虑,“肥”多用于指动物的肉脂肪多,体型肥大。而“胖”多用于指人体脂肪多,肥墩墩的样子。由于人们在日常使用中,把两个形容词这一相似的语义内容联系起来,两个的认知域从一方投射到另一方,由此引发了两者都可以和前面的“月累”连用。这个“月累”字的意思本文认为是这样来的:【累】,见“累2”2.多余;麻烦。亦指使人感到多余、麻烦的事物。清 蒲松龄《聊斋志异・库官》:“公]多金累Y,swrP。”《红楼梦》第九八回:“但是@件事好累,若是今日不回,使不得!”吴晗 《明代民族英雄于谦》:“俘虏到皇帝,不但没有用处,还得供养,成了累赘。”3.形容文字繁复或语言唆。《红楼梦》第三七回:“‘居士’‘主人’到底不雅,又累。”叶圣陶《火灾・风潮》:“他的脸还是红着,说话错乱没次序,叙述得又累赘又不明白,显见他正在惶愧呢。”“累”是指令人感到多余或者麻烦。从字义上看,加上肉月旁表示和人体有关,指人体脂肪多余。并且从语用上来讲,与“月累”连用组合的状态形容词都表示的是贬义的感彩。

“焦”指:1.谓物体受剧热后失去水分,变成黄黑色,并发脆、发硬。《庄子・逍遥游》:“之人也,物莫之。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帷! 唐韩愈 《陆浑山火和皇甫》:“截然高周四垣,神焦鬼o逃T。” 明李时珍 《本草纲目・Y一・荞麦》:“炒焦,崴冲服。”2由于基于“干”,“枯”,“煳”是指植物或者食物因干燥或者加热而失去水分才会变焦的形状形似的特点,前面都用“焦”。这反映了人们的认知基于两者的形似性,从一个领域投射到了另一个领域,从而才词汇层面表现出可以用使用于A领域的“焦”同样也适用于B领域。这样一来,是否可以认为,可以把所有具有相似语义特征的单音节性质形容词都可以在前附加类似“月累”,“ 焦”之类意义和后面的单音节性质形容词所描述的性质在意义上有关联的所谓“前缀”,使其成为一个指称同类词义的构词前缀,把它语法化呢?这是个有待更深入探讨的问题。由于本文只要讨论的焦点不在此,所以不做深入研究。

四、X的附加色彩意义

(一)形象色彩

“XA的”式形容词中的“X”的使用往往会由于“X”的意义,性状和形象而给结构格式本身带来一些生动的形象色彩意义。带着这个在语义认知上的理据,人们可以把同一个“X”和与之相关的其他的“A”结合起来使用。如:“喷香的”, 容易使人联想到米饭刚熟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情形。人们的大脑具有类比的认知能力。所谓“类比的认知能力”指:后认识的事物是参照已认知的事物形成概念的,即已形成的概念结构会强加于新认知的事物。人的经验由于结构的一致性而具有连贯性。人们在认识“喷香的”事物之后,由于受到认知事物的同时对所描述事物的形象的认识,就会同比类推到和气味在同一个认知域的其他味道上去,于是产生了“喷臭的”这个词。这样一来,一对相同结构的反义词就产生了。这明显说明了人们在认知事物的时候是在相同认知域下的连类而及,认知能力有类推的特性。

(二)感彩

相同“A”前的不同“X”的运用不是无理可寻的,也不是任意的,而是对表达不同的感彩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同时,在语言实际表达中,可能还有语音上的变化。

贬义 统麻的 统烂的 纠酸的 纠麻的 嘎白的

褒义 崭新的 嫩白的

中性 令糟的 泛亮的

湘潭方言此格式中有专门具有表示贬义或者褒义的“X”成分。这样的“X”有明显的语法化倾向。“纠”,“统”就是表示贬义的,而“崭”是表示褒义的。还有的表示中性意义的性质形容词,由于本身是没有任何感情褒贬的偏重,但是,一旦和具有表示褒贬意义的“X”成分相结合时,就附带上了相应的褒贬意义。如“白”。

参考文献:

[1]张小克.长沙方言的“bA的”式形容词[J].方言.2004(3).

[2罗昕如.湘方言词汇研究[M].长沙:长沙湖南师大出版社, 2006.

[3]杨艳.长沙方言中的“XA的”格式[J].零陵学院学报,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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