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季节(外一章)

时间:2022-06-09 12:42:11

师乐看着放在写字台上的领养申请表,一时间心潮起伏,拿起的笔又放了回去,究竟该不该签字呢?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决定,也许自己的生活从此就要改变,另外一个人的生活也要发生变化,我准备好了吗?

按道理说,师乐的年龄也不算大,今年她刚刚36岁,从玩布娃娃的时候,师乐就特别喜欢婴儿,一直渴望着做母亲。如果不是上了大学,她的最大愿望就是去幼稚园当教师,这样就可以永远都同孩子们在一起。人的理想有时候也真是很怪,常常是你想要的,却偏偏是你得不到的。师乐上大学出国,顺利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没费什么劲,就什么都有了。交友结婚也是出乎意料的让她满意,丈夫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部门经理,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款,生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每年度假,两个人都全球四处跑,天下的名胜也差不多看遍了。师乐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一个人如果太顺了,往往并不是一件好事,老天是公平的,总有一件事让你不是那么顺心。这不,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并不是他们不想要孩子,而是一直都没有怀孕。师乐有时候同自己的朋友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朋友们还都羡慕她,说你还年轻,自由自在多好啊!养了孩子就不容易了,再说你还有机会,年龄也不算太大。师乐暗地里却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她四处求医,中医西医都试过,什么药都吃过,甚至人工授精也试过,可是折腾来折腾去,师乐的肚皮还是平平的。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就听天由命了。

看着别人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师乐不明白老天为什么采取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完满的结局呢?自己都36岁了,身下还没有一儿半女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有时候,她真是羡慕那些好莱坞的女明星们,说干事业就干事业,说生孩子就生孩子,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像妮可・基德曼,前几个月刚刚生了个女儿,她们都有什么灵丹妙药呢?都说女人生孩子是有季节的,该生的时候就要生,错过了季节就不好办了。难道自己真的错过了季节?

老公对这事儿倒是想得明白,没有就没有吧,这样也挺好的,我们自由自在,永远是两个人的世界不也很好吗?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师乐心里却想,这世界上要就是我们两个人就好了,你没事,你妈有没有事呢?婆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虽然说婆婆也是知书达理的明白人,可是她是有孩子的人,在国外没有什么,没人管你是否有孩子,也没有人议论你,婆婆还在国内,她会这么想吗?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有想法,自己的儿子怎么找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师乐决定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人生的难题还少吗?也许这真的算不了什么事,她在网上查了一下,帮助办理领养的机构还真不少,实在不行,领养一个算了。

她犹犹豫豫地把这个想法同丈夫讲了,丈夫说,你不嫌麻烦吗?将来说不定有什么麻烦事,自己的孩子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别人的孩子你能把握好吗?再说将来你怎么同孩子解释呢?说出来的故事都感人,可是没说出来的故事呢?你又知道什么呢?

这不是在同你商量嘛?也不是为了感人才领养孩子,你要是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天下还有谁去领养呢?都去孤儿院吗?你看人家老外不也一样领养中国孤儿吗?那他们都怎么处理呢?长得都不一样,按你的逻辑,那不是更难吗?

行行行,我不同你争,我只是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何苦呢?我们又不是非要孩子不可。

那倒也是,怎么都能活下去,就算是有孩子,你又能指望什么呢?等你老的时候,还是得去养老院,国外可没什么孝子贤孙,他们将来有自己的事业、家庭,根本不可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传统意义上的养老送终已经不存在了。师乐很明白这一点,不过,她太想有做母亲的经历了,把孩子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怎么说呢?你可以忘掉世界上的一切烦恼,孩子的笑脸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妈妈支持师乐的决定,说是领养一个,说不定还能带来一个,好多人就是这样,领养了一个,自己又生了一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有那么封建了,国内也同你们出去那时候不一样了,没人管这闲事,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你们又没犯法,有什么不行的。师乐听了,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师乐开始认真研究领养这件事了,一了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你得把自己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什么收入、健康状况、社会交往等等,也就是说你突然一下子没有了隐私权,这样考验你的目的是为了孩子将来能有一个好家庭,保证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师乐心想你是健康成长了,我却成了一张透明纸,一览无余。这些问题倒还好解决,反正填表就是了,找个律师,把这些材料都准备齐全,然后就看人家怎么决定了。妈妈说真是麻烦,要不然我在国内给你抱养一个。师乐说你可千万别这么着,这可是要通过法律程序的,随便抱一个哪行啊!

丈夫就随着她的性子,也不反对,但也不是很热心。师乐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究竟领养哪里的孩子?要是在国内,这个问题很简单,当然是中国孩子。可是在国外,选择的余地好像一下子宽广起来了,你可以领养非洲的孩子,亚洲的孩子,欧洲的孩子,南美洲的孩子,这世界上到处都有穷人,孤儿也不少,澳洲也有土著孤儿。师乐想领养一个白人孩子也不错,将来有一天会帮助消除种族歧视,老外都去领养中国孩子,我为什么不能领养一个白人孩子呢?

丈夫说,还是领养中国孩子吧,少给我惹点麻烦。

这怎么是麻烦呢?中国人就不麻烦了?孩子长得不像你,你会不会担心有麻烦呢?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呢?你看看人家安吉丽娜・朱丽,不是哪的孩子都领养吗?

人家是好莱坞的影星,你是谁呀?

丈夫不理她了,意思是说你看着办吧,既然你想惹麻烦,那就惹吧,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师乐也来气,我还就是要领一个白人孩子回来,说不定将来再领养一个黑人孩子,让你看看我是谁?好莱坞的明星怎么啦,她能领养我就不能领养?没有人这么规定吧?师乐立即打电话,一不做二不休,要了领养申请表。

签还是不签,这是你的选择。为什么总要选择呢?师乐承认自己毕竟不是安吉丽娜・朱丽,她拿起了笔又放下,放下了笔又拿起来,签字就意味着无法反悔,自己做好准备了吗?丈夫会签字吗?师乐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正在当空,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她终于拿起了笔……

坠落的瞬间

麦克抱着头坐在停尸间冰冷潮湿的地板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友丽娜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突然了,没想到一个朋友聚会居然会闹到这种地步,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丽娜的父母呢?

麦克和丽娜都是来自墨西哥的学生,父母送他们来悉尼读书,本来他们毕业就要回国了,可是丽娜却想在悉尼多呆上一阵子,说不定能找到 工作就不用回墨西哥了。他们大部分的好朋友都去了美国,因为毕竟美国离他们很近,过了边界,就是自由的乐园。麦克的舅舅在悉尼,所以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到了澳洲,麦克也觉得这样与众不同,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同女友丽娜一起来到了澳洲念大学。

舅舅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麦克也不缺钱花,所以同舅舅家没什么来往,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礼节性地去拜访一下。他同丽娜自己租了房子,没有人管他们,自由自在很快乐。在读大学期间,他们也认识了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尤其是在周末的时候,他们常常在一起聚会。有一个叫杰克的,总是请他们去聚会狂欢。麦克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聚会,他的英语说的不是太好,常常有冷场的感觉,可是丽娜却好像是如鱼得水,没事的时候,总是同这些人联系,好在聚会的时候是在杰克租的七楼的一间公寓里,外面有一个大大的阳台,他可以躲在阳台的角落里,欣赏外面的夜景。他不想知道杰克他们在干什么,总是聚会没散,他就悄悄地溜走了。

那天晚上,丽娜回来说杰克又邀请他们去聚会,还说带上几盘墨西哥音乐CD,杰克他们喜欢墨西哥音乐。麦克说别去了,你知道他们有可能会吸毒,还总去干什么?丽娜说那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是在体验生活,只要是不上瘾,试试也无妨。

麦克没说什么,不能说他不想体验生活,因为毕竟还年轻,可是他并不想碰,钱不钱的不是问题,关键是自己不想陷进去不能自拔。他也有过吸毒的朋友,都是说好玩试试,没想到一上瘾,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白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丽娜晚上兴高采烈地回来,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拿上一瓶红葡萄酒,就拉着麦克去参加聚会了。她说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没有什么可怕的。麦克不好扫她的兴,只好装出高兴的样子,陪着丽娜出来了。十月的悉尼正是春光明媚的季节,晚上拂面吹过来的微风,给人一种痒痒的感觉。走在路上,丽娜说今晚真好,我们真幸运。麦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想也许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自己也应该放松放松。

聚会就是喝酒聊天,听音乐,没什么新鲜事,麦克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不能想点别的花样?一个个喝醉了酒,然后就吸,这样是不是太颓废了?自己怎么想也没用,因为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这世界上最难改变的可能就是人了,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能改变的只是自己,不如也来个一醉方休。麦克破例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劲儿,他也开始健谈了。

大概是快到十点的时候,丽娜悄悄地走了过来,神秘地对他说,我现在给你看看什么叫“冰片”。说着就伸开了手,地的手掌里放着一小袋白色的汾状物,麦克知道这是一种的俗称,澳洲的这种“冰片”及入后能让人亢奋,可以连续几个小时,的药劲儿过后,又没有什么副作用,人也不会头疼,身体很快恢复,于是你还会想要第二次,第三次……人也就是这样上瘾的。麦克心里有些害怕,这毕竟是他的第一次。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别管那么多了,你不想试试吗?看着眼前娇柔妩媚的丽娜,麦克动心了……

别看这“冰片”只有一点点,作用却一点都不差,麦克用鼻子吸进去后,把剩下的递给了丽娜,丽娜也用鼻子吸了进去。别怕,丽娜拥抱着麦克说,有我在这里,你没事的。麦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流似的,他太想丽娜了,这里人太多,我们到阳台上去吧!丽娜会心地笑了,她挽着麦克的胳膊来到了阳台上,丽娜靠着栏杆站着,亭亭玉立,向麦克招着手说,过来呀!

麦克顾不了许多了,他向丽娜,中了过去,把丽娜紧紧地抱在怀里,热唇吻到了一起,麦克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体好像飘了起来,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听到了惊叫声和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丽娜和自己就从七楼的阳台上掉了下去……

丽娜没有被抢救过来,坠落的时候,麦克在上,丽娜在下,丽娜的头掉到了水泥地上。麦克看着丽娜毫无表情的面孔,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幸福都是这么短暂?下一次聚会又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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