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孩子 穷孩子

东湖模式在现代教育改革运动中演绎了这么一个全新的概念：通过把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带到同一个街区、同一间教室，以缩小贫富学生之间的差距。这种全新的解决美国教育资源不平衡的方法是一个开始。主管住房项目改革的卡罗尔·诺顿说：“在这里，我们应该想想我们该建什么——这个又能怎样影响教育。”

在1990年代，美国教育改革者就试图改变单一种族，极端贫困人口充斥公立学校的状况。兴建特许学校——由私立组织运行的公立学校——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标志举措。但是，因为很多特许学校的重点是教育贫困学生中最贫困的那一部分，所以很容易导致公立学校中不同种族和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的分离。

2010年，RAND公司的教育政策研究员希瑟·施瓦茨，在蒙哥马利市，华盛顿郊区开展了一个项目。在那个项目中，居住者可以在富有的学区内买房子。最后的结果就是搬到富裕学区的孩子比留在贫困学区内的孩子表现要好。

这就为教育专家以及教育领导者解决城市教育中不平衡的问题提供了一个方法：将住房项目与教育政策相结合。而早在1995年，这个方法就已经开始在亚特兰大市的东湖街区践行。

住房项目

1900年代，亚特兰大市的东湖街区曾是富裕家庭度假的首选之地，那里有全国第一个高尔夫球场。

1960年代，这个地方开始衰败，绿色的草场变成了灰色。一些建筑物被遗弃，并被封上。晚上，贩毒者四处游荡。东湖学校没有窗户的设计，似乎是持枪者一个很好的目标。

1970年代，这里推出了一个名为“东湖牧场”的公共住房项目。很多美国黑人随着这个项目搬到这里。但是，在接下来的20年中，这个地区持续恶化。因为过高的犯罪率和频繁的交易，警察经常把这里称为“战争地区”。稍微富裕的黑人家庭纷纷把孩子转入附近白人街区的学校。

东湖的改革势在必行。

1995年，当地领导者宣布重建东湖街区，大施拳脚的改革开始了。

同年，东湖教育基金会成立。这个基金会联合了公共和私立组织，为东湖的住房改革筹集慈善基金。

东湖改革提出了三大目标，一是将中产阶级家庭和低收入家庭混合，以提高低收入家庭的工资；二是为家庭提供一个服务网络，提供工作培训和阅读项目等；最重要的是创造一种“从摇篮到大学”的教育制度，以提高孩子的文学、语言技能。

良性循环

当宣布重建这个地区时，许多居民担心会流离失所，提讼。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拆迁东湖前有400户，最后，到1998年公寓建好时，只有100户居住。

“这可能是一个损失。”在东湖居住了长达40年的卡特赖特说，但她也认为牺牲换来了成功的可能：“你毕竟想要一个更好的社区。”

那些回来的人必须遵守联邦住房改革条例和亚特兰大住房委员会制定的新规定：在学校或其他地方有一份工作，并且没有犯罪记录。而其他，如在晚上10点以后不准制造噪音等，则由私营经理宣布。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个住房改革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目前，东湖的犯罪率已经降低了95%。只有5%的成人依靠福利。该地也变成了一个美丽、繁荣的混合型社区。

学校是这个改革最大的挑战。东湖基金会的官员认为街区需要一个好的学校保持稳定、结束贫困的恶性循环。

2000年，亚特兰大德鲁特许学校——一所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校——取代了那个没有窗户的建筑。新的学校内有高耸的天花板，园林式庭院和镶有蓝色玻璃的墙壁。

但是在第一年，德鲁特许学校只招到了240个孩子。学校的表现也不容乐观，超过三分之二的学生没有达到国家的阅读和数学标准。在整个城市评估中，这个学校排在最后。

在之后的几年，德鲁特许学校与私人聋哑学校合作，共同解决幼儿语言问题。之后，学生的成绩开始提升。现在，在州测试中，该学校已经在亚特兰大市排名第四。

另外，德鲁不是一个“不讲借口”的特许学校——孩子必须排好队穿过走廊，当学生与老师不保持眼神接触时，老师会给一个过失惩罚。在德鲁中学，儿童通过大厅时，可以跳舞，也可以把老师当做朋友拥抱。标准化的测试是一个重点，但不是唯一的重点。

这些特点对住在郊区的中产阶级的父母极具吸引力。中产阶级家庭开始慢慢移居到这个地方，有些人也开始把他们的孩子送去这个学校。学校的行政人员预测在接下来的这个学年，来自中产阶级家庭的学生大约有1/3，而2004～2005年这个数字仅有1/4不到。

德鲁的管理者和东湖基金会的官员都对学校的成就感到自豪。他们认为这得益于这个学校既吸引了联邦政府补贴住房的贫困租户家庭，又吸引了居住在商品公寓的年轻专业人士。

具体表现在以下几点。第一，受更多政治和财政影响的中产阶级父母能更好地为学校的进步而奋斗。第二，一些研究，包括科尔曼报告，发现低收入的学生在不同的背景中，专业、生活表现会好一点。这可能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有不同经历和志向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加入了一个由高成就人才组成的社交网络相关。而且，当他们进入大学时，对大学的多样化有更好的准备。

“这确实是一个转变——不仅仅是住房问题，”白宫国内政策委员会的卢克·塔特说，“把低收入的学生隔离到失败学校是不对的，而且，如果数以万计的学生不能获得21世纪所需的技能，对我们的经济也不利。”

德鲁特许学校在现代教育改革运动中演绎了这么一个全新的概念：通过把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带到同一个街区、同一间教室，以缩小贫富学生之间的差距。

难以复制

奥巴马政府也注意到了东湖的成功，并成立了一个联邦资助项目以资助推广这个模式。但是，凡是赢得联邦资助重建社区的城市，必须立即制订计划，改善当地的学校、家庭的就业以及其他贫困的困扰。

如此一来，催生了许多类似的社区，这些社区遍布新奥尔良、孟菲斯、夏洛特、印第安纳波利斯等地。

其中，最成功的要数新奥尔良的St.伯纳德。曾经，该地区的住房项目和东湖一样臭名昭著。2005年，该地被卡特里娜台风袭击，虽然不幸，却创造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像东湖一样，现在，这个地方聚集了不同阶层的居民，并建立了一所学前学校和高中。目前，该地领导者正努力吸引一所新奥尔良市最好的特许高中入驻。

尽管东湖住房项目改革的成效斐然，但是，这个模式依旧存在很大的争议。新的住房发展项目，需要拆掉旧的房屋，先让数以百计的贫困居民搬走，但是，不是所有搬走的人最后都能回来。而那些不回来的人是最难帮助的，包括长期失业的或以前进过监狱的人。

而新建的学校，如普通的特许学校一样，也被指责只顾及到一小部分学生，即那些最容易取得成功的贫困学生。

还有一些人质疑把孩子移到综合的社区和学校是否会真的提升他们的学术成就。大部分怀疑是基于这么一个结果：比起那些在东湖项目中不搬迁的学生，那些搬迁了的孩子们数学和阅读的分数也没有提高多少，这表明移动到一个富裕的学区对孩子的成绩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像是理查德·卡兰伯格，一个进步的智囊团的成员，很少将住房项目融入他们的政策中。相反，他们呼吁磁石学校和其他自愿组织方想办法把孩子从隔离的社区带出来。他们知道这个最难克服的阻力是种族的敏感。

另外，近些年如火如荼的、扩大化的争取择校权运动让东湖模式更加复杂化。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可能会搬到东湖，但他们可能不进入当地的学校，因为他们不需要。事实上，持怀疑态度的理查德·卡兰伯格认为住房项目之所以不能作为改善学校的一个途径是因为没有证据可以保证住房整合会引起学校整合。“东湖要想成功推广，就必须克服选择和整合的内在联系。”

不过，对于这种全新的解决美国教育问题的方法，大部分人还是持积极态度。

1995年主管住房项目改革的卡罗尔·诺顿说：“我们不能推倒美国所有的房子，但是，在这里是一个开始，我们应该想想我们建什么——这个又能怎样影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