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的春天,守候最美的爱情

1

鸢尾花绽放的时候,我的蛋糕店开业了。几平方米的小店被我装饰得清新可人,装蛋糕的玻璃橱柜里面是我精心制作的蛋糕模型,每个蛋糕上面都绽放着美丽妖娆的鸢尾花。

我把蛋糕店开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很清静,当然生意也很清淡。我选择这样的地方营业自然有我的苦衷,我的苦衷就是一个叫子俞的男子。

一个雨夜,子俞终于走进了我的蛋糕店。子俞的身上满是雨水清凉的味道,他的头发湿淋淋地搭在额头上,脸上全是狼狈的痕迹。可是这狼狈掩饰不了他的好看。他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样的相视有一分钟之久吧!

然后,他开口了。你见过鸢尾花开的样子吧,你做的鸢尾花蛋糕真好看。我女朋友最喜欢鸢尾花了,她快要过生日了。我走遍全市才找到一家有鸢尾花蛋糕的蛋糕店。

子俞的话,第一句把我捧到了天堂,第二句又把我从天堂拽了下来。

我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已经在仔细地挑蛋糕,从他细心的神情上,我能看出他有多爱他的女友。我用很小的声音说,她真幸福。子俞果然没有听到,继续挑着蛋糕的图案。

隔了一会儿,子俞突然孩子般的大叫,就要这个。他手指的是一个满是蓝色鸢尾花图案的蛋糕。他付过订金后一直不停地交代,一定要做得和模型一样。

我问,需要留字吗?子俞说,当然,我都忘了。子俞在纸上写道,我爱你。我真是恨死自己的多嘴。

子俞推开门消失在了雨夜里,我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的话又咽回了肚里。看着子俞留下的字,我冲进雨里大喊,子俞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

2

3年前,我18岁,子俞也18岁。我因为负气出走,离开了家。迷茫中,我来到了那个满是鸢尾花的城市。瞬间,我被眼前的美好迷住了,怎么还会有这么美的地方?

我一心欣赏鸢尾花的怒放,根本没有注意脚下有石头。扑通,我以惨烈的姿势摔倒了,胳膊破了很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流个不停。

路过的子俞把我扶了起来,我转身看到他那俊美的面容,他的眼睛那般清澈,他的唇很薄很好看。我的心怦怦地跳着。临街的商铺里传来了优美动听的歌,那是爱情来临的声音。

我闻到了鸢尾花淡淡的香味,还有子俞身上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这所有的一切凝结成了一幅醉人的画面。

子俞扶着我走,他说要送我到住的地方。路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日子,子俞成了我的向导。他带着我走遍整个城市找鸢尾花的足迹。那个春天,那些鸢尾花成了我唯一的记忆。弯曲的花瓣,自恋的姿势,艳丽而不张扬的色彩。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也是青涩的我不愿意言明的,子俞,这个阳光灿烂的男子走进了我的内心。

我在这个城市逗留整整10天了,我能想象到家里父母发疯的样子。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子俞,我也就要疯了。

子俞似乎也明白我要离开了,他拼命地给我讲鸢尾花的故事。我也拼命地听着,我们总是一边听着,一边讲着,一边流着泪。

我从家里出来,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到了这个满是鸢尾花的城市。如果我要回去的话,我和子俞中间的距离也就有三天两夜的路程。这么远的距离不只能阻断我们的思念,还能阻断我们再次见面的机会。

可是我们都没得选择。

3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子俞摘了很多很多的鸢尾花送给我。他微笑地望着我,其实喜欢一个人不必要朝朝暮暮,喜欢鸢尾花也不一定要每天都见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偶然看到一缕阳光,闻到一丝芳香,你的心里就会有一束盛开的鸢尾花。

子俞送我上车,列车启动的时候。我看到子俞的嘴巴在动,我知道,子俞说的是,别忘记这里的鸢尾花。我不会忘记的,也不会忘记这个城市的子俞。虽然子俞没有说,可是我不会忘记的。

昨晚,子俞吻了我的唇。也许是月光照射的原因,我们兴奋的唇都是紫色的。现在,我的唇边还有子俞昨晚带着泪的吻,我却离子俞越来越远了。

三天两夜后,我回到家里,我的父母给了我莫大的宽容。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又开始面对我的人生,学习,考试。那年的6月,我居然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可是最终我没有接到大学通知书,因为一份体检表。

我又开始一种混乱的生活,每天泡夜吧,上网熬通宵。父母看着我,只能摇摇头。我的书本里有一朵鸢尾花的标本。它依然开得怒放,只是没有生命了。偶尔我翻起那本书,想起那个鸢尾花的城市,还有在我身边陪了一周的男子。我甚至怀疑那是一场梦,可是怎么会这么清晰地存放在我的脑海里。那个叫子俞的男子又怎样了呢?

4

我买了去子俞那个城市的火车票。不过一年的时间,火车已经提速了,只要一天一夜,我就可以到那个城市了。

火车上,我兴奋得不能自已。我在19岁的时候终于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象着子俞的脸,想象着子俞的鸢尾花,还有子俞的拥抱。

记得一年前的春天,我临走的那个夜晚。子俞曾经在我耳边说,他要娶我。只是,只是,子俞还跟我说,他是个孤儿,他没有钱。不过子俞还说,他会努力赚钱。那么天真的我们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时我的心还煞有介事的疼了一下。就那样,傻傻的,我留给子俞一个错误的电话号码。也不是完全错误,其实那个电话号码是我的QQ号,如果子俞够聪明,如果我们有缘分,或许子俞会加我,那么我们就不会失去联系。

可是,没有。我每夜开着QQ也没有等来子俞,我和子俞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终于到了子俞的城市,我不顾旅途劳顿,直接跑去了子俞的房子。

子俞的房子里却空无一人。跟邻居打听才知道,子俞去了另一个城市。我的世界瞬间黑暗了,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青春的岁月里错过呢?我要了子俞另一个城市的地址跟了去。看到的却是子俞搂着另一个女子幸福地微笑着。

一年,只不过一年。我们都有了太大的改变。子俞有了新的恋情,我有了新的面容,被病魔折磨的面容。

5

我的身体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随时有停止跳动的危险。年纪轻轻的我,心脏病就伴随了我19年。这就是父母为什么对我的离经叛道不闻不问的原因,这也是我不能被学校录取的原因,这也是我必须要离开子俞的原因。子俞的青春已经够不幸了,我不能把我的不幸再转加给他。

我离开了这个开满鸢尾花的城市,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我突然间不再叛逆,我接受了父母安排的手术。我比任何时候都向往健康,我希望阳光灿烂地站在子俞的身边。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徜徉在鸢尾花的花丛中。

显然命运并没有垂青我,手术没有成功,我的心脏还是有随时停止跳动的危险。于是,我迫切希望见子俞一面。

见是见到了,我没有想到我见到的子俞却是如此堕落,他身边的女子至少比他大20岁。

那女人有深深的皱纹,有良好的修养,有不俗的外表。可能还有很多很多的钱。因为子俞的身上已经不是白衬衣牛仔裤,他已经西装笔挺了。我的心很疼,可是子俞幸福就好。

有句歌词里唱,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更何况我的心还是残缺不全的。

我在新的城市里,生活下来。我的胸口越发疼了,它无规则地跳动着,随时想罢工。

6

我开了一间蛋糕店,店名蓝色鸢尾花的甜点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就是想看到子俞,在我最后的岁月里看着子俞。

蛋糕店开业一周后,我晕倒在店里。我的手里是还没有完成的子俞定的蛋糕。什么人把我送到医院的,我不得而知。

待我醒来后,我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的床边是满脸着急的父母。他们告诉我一个叫子俞的男孩子把我送到医院,他支付了所有的费用,并且在医院里守候了我三天两夜。我的父母赶来后他才离开。我的心脏已经被修复,以后我将和正常女孩子一样可以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子俞呢?子俞呢?我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子俞也有病啊!我治好了,那他呢?

当初我去子俞的城市,是因为在心脏病人的博客群里认识了和我同样罹患心脏病的子俞,我们相约要一起死在鸢尾花的花丛中。可是几天的相处,我们相爱了。我们约定要一起面对病魔,我们要一起治好,然后永远地在一起。

可是,我的治疗因为家里没有钱被迫停止了。

7

再次得到子俞的消息,是在子俞葬礼上。相爱的我们见面了,却已经天人相隔了。子俞是爱我的,他把女人给他治疗的钱给我用了。他却因为心脏衰竭死亡了。

我见到了那个和子俞在一起的女人,那个女人躲在远处看了看转身走了。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的那颗被修复的心几乎又要裂开。

我记得我手术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动听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对我来说,爱情的完美结局就是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却要先走了。小双,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爱你。那是子俞的声音。

没有了子俞,我再也不要去看鸢尾花,我就呆在我的蛋糕店里,我哭得没有了眼泪。恍惚中,我听到了子俞的声音,爱情的完美结局就是两个人能永远的在一起。在每个开满鸢尾花的季节里,我都在你身边。

第二年春天,我去看子俞,他的墓碑前是一大片盛开的鸢尾花,那样妖娆美丽地兀自开着。我的泪无声地落在了鸢尾花的花丛里,我知道我的爱已经永远地丢失在这个开满鸢尾花的季节里了。

我决定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不再辗转。因为我不能辜负子俞对我的期望,我要好好地活着,守着子俞,用他为我救回的心脏好好地活着……

编者按:子俞是深爱小双的,他们的相识相爱皆因心脏病。最终,他救了她,她才知道他对她的爱是这样深厚,无以复加。鸢尾花在春天是美丽的,然而在此是这样的忧伤,它跟着主人公的情感一起沉浮。读罢此文让我想到了唐磊的《丁香花》:“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日子里栽满丁香花,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我在这里陪着她,一生一世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