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思曲》的演唱剖析

《春思曲》是由韦瀚章作词、黄自作曲的艺术歌曲,虽然是上个世纪初的作品,但现在仍然是舞台上经常演唱和音乐院校声乐教学的重要曲目。每当演唱或欣赏《春思曲》时,其典雅的歌词和优美的旋律无不深深地感染着我,因此,对这首歌曲有一种偏爱。下面本文将自己对这首作品的理解和演唱心得进行浅显的论述,以冀与同行们交流、共勉。

对歌词意境和内涵的深刻理解是演唱好这首歌曲的前提。“潇潇夜雨滴阶前,寒衾孤枕未成眠,今朝揽镜,应是梨涡浅,绿云慵掠、懒贴花钿。小楼独倚;怕睹陌头杨柳,分色上帘边。更妒煞无知双燕,吱吱语过画栏前。忆个郎远别已经年,恨只恨,不化成杜宇,唤他快整归鞭。”歌词清新婉丽、典雅含蓄、富有韵味。韦翰章先生以其浪漫的笔触,点画了一幅年轻女子的思春画卷,生动描写了女子孤独度春的凄苦无奈之感、倦怠失意之绪以及对远方郎君的强烈思念之情。惟妙惟肖地刻画了年轻女子思念远方情郎的心情,词的上半阙在铺垫的基础上,以白描的手法直接描写主人公“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痴情和楚楚动人的神态。下半阙则托物寓情言志, 以“杨柳”、“双燕”、“杜宇”等易于引发思亲情愫的事物入诗。 诗意在大的回环往复中又有所跌宕,将盼郎归的心情烘托揭示得非常细腻、委婉。

在音乐方面,作曲家以其精湛的作曲技法和丰厚的传统文化涵养,以清晰分明的结构,精致优美、抑扬顿挫的旋律,贴切地诠释出词的意境,音乐与歌词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全曲为三段体结构。第一段由四句构成,第一句在引子非常细腻的节拍和以小字二组d、f构成的小三度音程构成的音型中悄然潜入,形象地烘托出主人公所处环境――绵绵春雨夜,及其湿漉漉的心情,情景交融。第二小节歌声高音弱起,旋律逐渐下行,钢伴右手继续以“雨滴”的音型置于左手和人声的隔八度同旋律之间,在进行中和声不断作细腻的色彩性变化。第三句与第一句同头换尾,只把最后一个音由小字一组a改为降a,调性也随之而发生变化。这一个音如画龙点睛般把主人公此时的生命状态勾勒出来,一个因思念远方情人夜不能寐,导致次日镜里花容瘦的年轻女子形象活生生立于眼前。第四句前半部分保持第三句尾的f小调,而后半部分回归同名大调上,旋律断断续续,刻画出“髻子伤春懒更梳”的美人形象。歌者在一小节的钢琴前奏中很快进入愁绪万端的绵绵春雨夜这样一个想象中,幽幽地在高位置上送出“潇潇夜雨”。 第一段的演唱,整体上抓住慵懒无绪、惆怅无奈的基调,咬字发声器官尽可能放松自如地工作,以发出飘渺之声,使音乐线条得以尽意舒展。

第二段在第一段句尾的琶音伴奏音型中,直接进入,衔接自然。分解和弦的琶音音型既与前段产生对比,又加强了流动感,象征着柳枝在春风的抚弄下翩翩起舞。为了推动情绪的发展,此段调式调性频繁转换,色彩变化多端,音调时而清新可辨,时而云笼雾罩,表现了女子目睹杨柳吐新、双燕欢语而生出无限惆怅和迷惘空忽的心绪。第二段是对即时具体情绪的刻画,因为是“独倚”,所以“怕睹”、“更妒”,触景生情。那么演唱起来较前段激动,声音张力加强,抓准音高,用自然转调的感觉来唱变化音。最后一句描绘双燕翩翩,用声要收放自如,缓急有序,通过那似断非断的休止使速度慢下来,好比燕子如蜻蜓点水般在某处落一下又悠然飞去。

第三段伴奏部分运用较为浓厚的织体,力度加强,情绪激动,达到全曲高潮,表达了年轻女子对远方情人的热烈思念。结尾,人声渐弱逐渐消失,钢琴再现乐曲第一句,全曲结束在一个非常弱的大字组的D音上,这一句既有结束全曲的意义,又首尾呼应地再现了女子孤寂的心情,更为强烈集中地体现了期盼之急切。黄自先生的音乐创作与诗歌语言配合非常紧密,他笔墨精练地把同时具有抽象化、具体化功能的音乐语言与具有较为明确的情感、情绪色彩的诗歌语言相结合,再加上中国文字所特有的象形功能,把一幅幅动态的、静态的美画卷鲜活生动地展开在我们面前。第三段的演唱在还原的速度上进入高潮,咬字、发声的力度加强达全曲之最,但决不能挤压器官,而是将共鸣腔充分打开,加强气息压力和对抗以获得结实有力的声音,而近尾声则渐慢渐弱下来,直至淹没于“雨滴”声中。

整首歌曲的演唱是具有一定难度的,音域从中央C到小字二组的g音,虽只有十二度之宽,但音程跳跃大,变化音多,调性色彩变化多,因此,演唱者必须具有较强的音色调节能力,才能较好的把握作品,表达出其中细腻的情感变化。全曲演唱还特别值得一提就是要注意处理好字、声关系,要做到“声中无字,字中有声”。比如第一段的“滴”字的演唱,既要与整句的声音统一,又要将其动态通过吐字形象地表现出来,以这细微的“动”更好的反衬出环境的“静”。整篇中象这样要将汉字本身的象形功能进行突出表现的字还有“寒”、“浅”、“掠”、“妒”、“过”、“恨”等,这些都是词曲作家的精炼之笔。演唱时,既要使咬字统一地贯穿于发声中,追求字字“如贯珠”的声乐美学标准,但又要将这些刻意突出之“珠”得以恰到好处的显露。在统一之中求对比,对比之中求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