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绽放只发生在舞台上

时间:2022-05-24 08:50:30

让所有绽放只发生在舞台上

和亚彬见面,我们原本相约在国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后来我问,“不如找个你更舒展的地方。”亚彬说,“能来我排练场最好了,就是有点远。”亚彬舞影工作室的排练场在五环外机场辅路边的一片艺术区里,上午10点见到她时,她已经提前到达,并练了一会儿功了,“每天至少两个小时,知名度越高,每天花在排练场的时间就要越多,身体骗不了人,不练,你就没有足够能力控制身体,而这,对于舞蹈家来说,是毁灭性的。”

那天,我们也准备了拍摄,可亚彬,却是几乎素颜的,她说自己喜欢干净的,简单的,素雅的一切。

换上棉拖,套上运动外套,亚彬直接盘腿席地而坐,就跟我开启了谈话模式。

“我出生于天津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为了强身健体,6 岁开始学舞,因为个子小,所以总站在第一个。我的启蒙老师李华,是那个年代非常职业的一位舞者,她不止一次跟我父母说,亚彬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名特别棒的舞者,应该送她去更好的地方学舞。9 岁那年,父母接受了老师的建议,决定带我去报考北京舞蹈学院,还有另外两个舞蹈艺术机构,没想到,三个地方都向我发来了录取通知。父母问我的意见,是去北京,还是留在天津学,我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去最好的学校!对,9 岁的,1 米36 的我就这样决定了之后的路。”

亚彬也成了北舞附中那一级年龄最小,个头也最小的一名学生。“我是水瓶座,可能天生就带有独立自主的基因,而恰恰生活的磨砺也是这样的。9 岁离家,就要开始独立生活,那时父母每周都会来北京看我,因为他们还要上班,我们的见面时间不会很长,往往吃顿饭,在教室里聊一会儿,他们就要赶回天津,而每每离开的时候,我都能感到父母的不舍。”

一学6年,她刻苦努力,15 岁的时候,被保送至本科。17 岁荣获文化部第五届全国舞蹈比赛一等奖,18 岁荣获第二届央视电视舞蹈大赛表演一等奖,19岁第一次以领舞身份参加央视春晚,同年,荣获第七届“桃李杯”舞蹈比赛青年组表演一等奖,同期为《十面埋伏》做舞蹈设计。21 岁主演《乡村爱情故事》,22 岁考取北京电影学院,攻读“影视表演及理论”方向硕士,25 岁硕士毕业,创建亚彬舞影工作室,并建立了“亚彬和她的朋友们”艺术品牌,随后陆续推出《与你・共舞》《寻》《守望》等作品,29 岁时委约世界级编舞家制作并主演《生长》,31 岁第一次做导演,指导、编舞、主演了根据毕飞宇同名小说改编的舞剧《青衣》,32 岁成为英国国家芭蕾舞团历史上邀请的第一位中国编舞,为该团全球女性编舞计划“She Said”进行委约创作……

亚彬一路,看似顺风顺水,其实,在若干个“小顶峰”到来的同时,都伴随着伤痛。在17 岁获得舞蹈比赛金奖不久后的一次排练中,“我大跳腾起,完全投入比赛带来的兴奋中,空中停顿,之后在人体落地的瞬间动作超出了肌肉控制,外踝直接着地,紧接着反弹到相反方向,我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如果是骨折,能就会终结舞者的舞台生命,还好是外踝错位,但即便这样,她也要接受长期康复的现实。那一段时间不敢去看大家排练,自己总是默默地躲在宿舍,两个月的休整期跟腱退化,右脚无法下蹲,半年后,才渐渐恢复。

两年后,她的左脚也出了状况,左脚是她旋转主力腿的下属,但因为长期不穿鞋袜的训练,很容易在摩擦中受伤,随后感染,形成了“瘊子”,患区的凸出,使得每一次左脚接触地面都异常疼痛,在遍访名医的整个修治过程,她一边流血治疗,一边忍痛训练,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拿到了“桃李杯”的冠军。

“那会儿那么年轻,不到20 岁,拿了全国金奖,遇到的那些挫折,仿佛把我从山峰摔入盆地,现在想来,却都是感恩,不然我会在成绩面前产生漂浮感,甚至可能会浪费后面的大好时光,而伴随着伤痛和困境的成绩,会让我冷静,一把泪一把汗一把血的练舞过程,会让我勇敢直面每一个正在发生的当下。”

在舞台上,是光鲜的,但亚彬说“我希望舞台之外的我可以藏得更深”。她给我讲了上学时期的一个段子,那次她参加电视舞蹈大赛,还是直播,宿舍没有电视,大家都拥在传达室里看直播,亚彬参赛前,对自己的好朋友毛毛说,“等我晚上比赛回来,我们一起洗澡去。”她的比赛结束,就打车回来了,而那会整场比赛还在进行中,直播还在继续,“我就推开传达室的门,跟没事人一样对毛毛说,走,洗澡啦。房间里的一堆学生都大眼瞪小眼,刚刚还在电视上的我,这会儿就这么落地了。”

成名之后,亚彬也说,面对人特别多的时候,“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的自己并不喜欢喧哗和热闹,“生活和舞台分不开是挺痛苦的,有时去拍戏,遇到著名的演员和导演,他们去哪里吃饭,都常有一堆人围过来,拍照片签名,说实话,看到那个场景,我会觉得恐怖。我只希望观众记得舞台上的我,离开舞台,我希望保持自己的自由生活,出入随性,不必为舞台形象或影视剧中的人物而牵绊。我想安安静静地去练功,排练,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我的影子一样,在生活里沉静、安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着大众模糊的面孔和我行我素的随时抽身,让所有的绽放只发生在舞台之上。”

亚彬是忙碌的,除了工作室的排演项目,她还在北京舞蹈学院青年舞团有工作,但是繁忙中的她,总是不忘阅读和书写。“小时候离开家,父母就常叮嘱,要多看看书,我也有记日记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我还特意选修了几门和文学有关的课程,选的时候很爽,听的时候很high,西方现代派文学分析,中西方文学比较,中国近代小说分析,每一门课都有大量的必读书目,这些选修课为我推开了文学的窗棂,顿悟了语言的多变。那时起,我就尝试在写字的时候,能够试着记录所有的看见、听见和感觉。体力的超负荷和行业的竞争,会有喘不上气的时候,但是走进文学的世界,那些困顿和疲惫都能消解。”

她花了半年时间整理写作了新书《生命该如何寄托》,跟她有过若干合作交集的作家毕飞宇说:“亚彬的文字是从她的四肢里生长出来的,充满延展的愿望,变幻、激烈、休止。那是生命的活力,都是为了抵达,或已经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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