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寻找地标的城市,迷失在雾里

时间:2022-05-13 08:46:30

一座寻找地标的城市,迷失在雾里

城市的本质是聚集。

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ford)说,城市是磁体和容器。

芒福德认为磁体的特性就是城市聚集的精神本质,而容器则是城市形态学的特征。

城市地标――在城市的重要节点具有城市集体记忆的特殊标志物,是一座城市具有磁体特性的磁极。

我们生活在一座历史记忆被不断篡改、删除的城市里,我们的城市地标是模糊的、游移不定的。尽管我们这座城市――长沙,坐拥第一批全国历史文化名城的头衔;2007年又获 “国家森林城市”称号,是我国第三个也是中部地区首个获此殊荣的城市。这座城市确实有许多可以示人的名片,也有许多可以供人观瞻的标志物,但它们很难成为城市集体记忆的地标,成为凝聚这座城市的磁极。尽管有些候选的对象已经接近这种特性,如建筑设计与政治妥协的产物――长沙火车站,但还需要时间的沉淀。可能,它还未成为城市地标的时候就不幸被一座新火车站取而代之。能否逃离衰落或被拆除的宿命,值得关注。

这座城市在寻找地标的过程中,掩盖不住它的焦虑与渴望。

1城市原点的记忆

我们企图找到这座城市的原点,而这座城市的原点早已涣散。

雄踞长沙老城东南一隅的天心阁曾守护着这座古城,注视这座古城的沧桑变化。城墙后的石板路编织着老城街巷的结构脉络。历经“文夕”大火的浩劫余生,又在保护和开发的双重幌子下,老城残留的只是破碎的记忆,一些门牌标识和几处古井。天心阁很受尊敬的被围墙圈起来,围成一座城市小公园,早不是这座老城原有结构的有机部分。

在长沙平和堂大厦的施工中,走马楼简牍意外出土,让考古界惊奇,也让长沙市民兴奋了好一阵子。平和堂大厦刚建成的时候,曾见到在其地下室内将出土简牍的古井遗址在原地保护起来,辟一博物馆供市民参观。现在早已看不到这个设施了。而天心阁新建的简牍博物馆市民期待已久,未见开张。

这座城市的记忆在被我们不断的修改,删除,刷新之后成为一片理不出头绪的乱码。

我们回不到这座城市原点的记忆,只能在历史的断层中寻找零星的碎片。

2中心广场的虚空

我们曾经努力寻找这座城市的中心,而中心总是在飘移。

在上世纪末期,我们自以为找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在五一路和黄兴路交汇处的东北边,我们大肆拆迁,好不容易弄出一大块空地来,建成了一座新世纪的大型城市广场――五一广场。它的音乐喷泉曾经吸引了许多围观的市民和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在2007年冬天的某晚八时,这座广场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小雨中走过。这座广场与城市的建筑界面几乎不发生关系,它被城市道路所包围。只有一栋完全将自己封闭的银行办公楼站在广场东南角。其它建筑物都远远退在包围广场的道路之外,广场和建筑只能隔着车行道相互打探着对方的善意,而不能将彼此的生活延伸成一个整体。它们都在期待中,都显得很孤寂。这座广场不是一座容纳城市生活的市民广场,也就不是一座严格意义上的城市广场,没有成为市民所期望的一个中心。它是城市道路网络中的一座孤岛,一块飞地。

然而,我们制造广场的理想特别宏大。我们又在芙蓉路与五一路交汇的节点,强力拆迁之后,“竖起”一栋超高层,“躺下”一大片广场。经过几年的验收,市民留下印象更多的是道路“立交坑”边进出不甚方便的商业中心。对那片顶上放了一座巨大的“浏阳河”雕像的广场,态度不甚热情。

这两个巨大的城市广场都未能成为“城市的客厅”,恰恰隐喻了城市中心的虚空。随着城市的急剧扩张,我们还在不断制造这座城市所谓的新中心,中心正在向外不断飘移。

3地标建筑的高度

从中世纪的教堂到现代城市的摩天楼,人类一直在追求高度的极限。尽管纽约世贸中心的双子塔已轰然倒地,但绝不能抑制人们对这种虚幻图腾的顶礼膜拜和狂热追求。

显然,从目前来讲,我们这座城市无论在规划控制还是经济发展需求方面,对超高层的需求都缺乏充足的准备。但是我们不想放过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百年不遇的机会,我们想建造摩天楼作为城市地标。选址的地段一般就是城市的重要“节点”。芙蓉广场和新世纪体育文化中心这两个“节点”当仁不让,成为热门的首选地段。在经过省内外多轮方案的竞争和项目几度易主之后,新世纪体育文化中心东侧的地王大厦项目,从200m高度的建筑方案退回到了比较现实的100m高度的建筑方案。2002年,芙蓉广场南边的现代大厦设计高度是100m,主楼26层,为四星级酒店,副楼21层,为景观式和公寓式、酒店式写字楼。在同一地块,项目现在换成了泰贞国际金融中心,还在进行新一轮的竞标,梦想制造长沙城市摩天楼地标的新高度,它的目标高度是260m。但是,除了开发商外,市民是不是也很需要分享这种高度带来的亢奋?

一座城市的发展,需要的是理性的、周详的、长远的规划,最好不要轻易建造地标建筑,地标的泛滥最终也将地标本身淹没。

4城市原色

中国城市在遭遇全球化的时候,也正逢中国地产经济兴奋的时代。长沙像国内许多内陆城市一样在“深圳化”。而深圳这座城市只是貌似现代建筑的虚幻的拼凑。但它有足够的能量支持向内陆的“后进城市”输出那些临时拼凑的规划理念和建筑样式。但很不幸的是,20年的发展已使深圳可用的城市用地几近消费殆尽。在地产开潮中势不可挡的被动“输入”的过程中,在克隆的苍白城市背景里,长沙这座终究还是有文化底蕴的城市,一种城市的“原色”渐渐浮现出来。可能是源于这座城市对于“楚汉名城”的集体记忆。我们能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漆器里感受到黑色的独特魅力。这座城市的市民崇尚黑色,以黑为贵,也就从容的接受了一栋又一栋各种灰色乃至黑色的建筑,并有燎原之势。这是本土建筑师对这座城市不自觉的贡献。

我们想要寻找城市地标,但我们无意中拥有了这座城市的色彩系统,这是许多城市正在热情规划中的事情,离实施还有遥远的距离。但是市民和建筑师自发的行为不一定和政府主管部门的意见是一致的。

2007年的暖冬,一座还在寻找地标的城市迷失在雾里。雾,过滤了平日的喧哗与繁杂,让城市多了一份宁静和深沉。长沙,应该是一座蕴含湘楚文化的浪漫气质、敢于张扬生命意志的魅力之城。同时,也应该是一座现性之城,宜居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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