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扬的水乡画

孙扬，1955年生，上海市人。1978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美术系。现为上海书画出版社编辑、上海书画院画师、朵云轩书画鉴定专家组成员。

孙扬作为一个从小生长于上海的画家，他对水乡题材情有独钟。或许是江浙一带曲折蜿蜒的河汊水道、粉墙碧瓦，傍水而建的民居和他内心的某种意绪相连，抑或斑驳的屋墙、悠悠的橹声、水边的鸣禽飞鸟唤起他心灵深处的某种情思，孙扬的画总是于温婉明净中透出几许他内心的消息，他的宁静温和中有一股潜伏着的率性和激情。

如果说自元明清以来的文人画对温润秀丽、草木华滋的江南景色的描绘，所形成的传统绘画的主体模式，为后人积累了丰富的精神资源，而同时这种传统也对后代的画家设置了更加难以逾越的屏障，特别是对于生活在江南本地的画家来说，相比于异域的其他画家，要想创立新的面目，必然面临更大的困难。

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的孙扬，师从林曦明先生，受林先生不拘一格，融会百家特点的影响。孙扬的艺术观念也很开放，他对中国画的把握、对水墨和色彩的运用都有独特见解。他在艺术表现上，点线面交互之下对画面整体效果的追求，融合了国画、油画、水彩等多个系统之后而形成的混合体，他不追求哪一家、哪一派，而是更在意作品对自己所思所感的表达。

与传统山水画不同，孙扬的绘画具有浓重的生活气息，他的描绘对象大多和江南之地的现实生活密切相关。特别是水乡一直是他驾轻就熟的题材，他随意写出，就成了粉墙碧瓦、溪桥流水，画面一片江南景色。在表达语言上，孙扬放弃了传统文人画的描摹程式，而是更加注重笔线和墨块的配合，营造新的绘画样式。他更加关注眼前的生活，他直取江浙之地的民居、河道、溪桥等风物进入画面，这使他的作品更加贴近当代人的生活。他的作品，往往让人觉得亲切可感。一方面，他唤起了人们内心对江南的一种久远的文化积淀，同时又是身边风景，容易获得情感共鸣。烟雨迷离中的粉墙碧瓦、青石板的小巷、小桥流水、杏花春雨，让人想起 “江南可采莲”的乐府古调，想起近代诗人戴望舒的《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这就是南乡北国的人们梦中的江南。孙扬在意象的选择上，充分而准确地把握了人们的这种文化期待，与传统文人画中同样是描绘此地风景的经典作品不同。孙扬的《枕水人家》、《西塘印象》、《绿荫》等作品透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世俗生活气息和人文趣味，体现着当代人对农耕文明时代悠缓的生活节奏、抒情的怀旧式的精神趣味的文化想象。

在绘画语言的锤炼和表现上体现出孙扬独特的艺术创造力。扎实的西画基础以及多年来对中国传统绘画的浸淫，使得他很少去固守成法，观念的开放和心态的平和，延展着他的创造激情，也成就着他的艺术个性。他善用大笔长锋，讲究笔意的率性肆意，而不斤斤于笔墨的细致精微。在自由挥洒中他更注重笔墨的浓淡、光影的明暗、物态的疏密动静以及形体块面之间的照映、对比、衬托，在多样统一中以取得最佳的艺术表现效果。他的《秋韵》写水乡的农家庭院，屋顶用墨挥洒，形成高低错落的块面，画面右侧以枯笔淡墨皴擦，似树似藤，亦幻亦真，其上又以浓墨实笔写藤，扭结劲挺，极显孙扬用笔之精到，树冠枝叶，破笔散锋，皴擦点染，浓淡相宜。左侧矮房墙面及整个建筑的砖块墙基用淡墨微染，斑驳陆离，显出年代久远的沧桑感。另一方面，黑白对比使图中主体块面更加洁白鲜明。左下部是农家堆积的稻草和杂物，散笔加淡墨，显出画家用笔的松散灵动，同时，这一块面使整个构图平衡稳定。最前方的空白面上，以浓墨画三只啄食的母鸡，鸡的形体肥壮且形态各异，使人似闻唧唧咕咕的禽鸣。如果说整个院落有一种宁静祥和之气，鸡的点染，动静相映，更显出无限生机。整幅画全用水墨，而气韵贯通，滋味全出。

孙扬善用点景之物，门前的一只木舟、河里游动的水鸭、撑着雨伞的行人、晚归的牧牛……这些亲切可感的景物不仅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同时，在他的画里，全都负载了某种意蕴，使画面具有更强的抒情性。他有一组小品画春夏秋冬四季，每一幅都用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点景之物，特别是《冬》的一幅中，阴沉厚重的雪天里，一只狗站在自家的门前，翘首望着路的远方，似在等待晚归的主人。寒冷的冬日，生灵之间的这种温情在整幅画面间弥漫开来，观后不禁让人心头一热。这正是孙扬画的妙处。

世博会时，有关单位组织上海画家画世博，孙扬的造型能力和对描绘对象的把握得到充分的施展。他所画的中国馆、卢浦大桥、龙华寺、崇明湿地都极具特色，往往寥寥数笔，神髓立现。他不用素描式的描摹，而是用笔墨，用线和块面表现，既避免了通常情况下写实绘画的僵硬呆板，又展示出中国画的趣味和灵性。老画家陈佩秋先生看到孙扬画的上海连连称赞：“谁说中国画不能写实，你看孙扬画得多好，看他画里完全是中国画的味道。”

中国画可以表现任何的东西，只要打开思维，不要被传统框框束缚，中国画有无限的空间。孙扬这样实践着，他在寻求新的面目，他说还有很多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