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谱第一,语文第二

时间:2022-05-07 01:38:32

食谱第一,语文第二

好友说,在她的老家,在院子边上立一排木头,夏天直接就能从上面薅木耳和蘑菇。因为她用了“薅”这个字,引得我对大东北的向往之情如伊敏河奔腾的水。

小时候读书,有一篇课文说:“桥在变旧,栗木会腐烂,一看,桥的背面竟长满了蘑菇。母亲把这些采了来,给我们做菜肴吃。”蘑菇我是吃过的,但这样现从木头上采下来的,我家那边真是没有,买回来的都是干的,得用热水泡发了吃。为此,这个伟大的场景在我心里盘桓过多次,没想到现在能遇着个更伟大的,立一根木头就有木耳和蘑菇吃。

对语文书打开的食谱之门,多年后还会有人如此上心,可能是老师始料未及的吧。

当年觉得有两个地方的小伙伴最为幸福:一个是住在葡萄沟的,一个是住在江南的。

葡萄沟不仅有葡萄干,在那儿,五月有杏子,七八月还有香梨、蜜桃、沙果。梨和桃家里有,但我不知道沙果是什么东西。江南有杨梅和杨桃,我也没见过。听邻居家哥哥说,杨梅就是他们那里的桑树上结的梅子,我们这里的桑树结桑葚;杨桃就是他们那里的白蜡树结的,我们这里只能结白蜡籽。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气候不一样啊。”真有道理!后来我认识了来自江南的小伙伴,把这个和他讲,他差点儿笑晕过去。

有两篇课文中的场景,当时最让我为之神往。

一个是烧鸡的那篇,把鸡拔了毛,掏了内脏,用几片大树叶裹好,放进洞里,盖上一层土,在上面烧一堆火,等衣服烘干,鸡也烧好了,扒开洞,拿出来就大吃。另一个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那篇,说冬天野鸡冻得眼睛睁不开,在雪地里,能像拔萝卜那样把它,不像我们家乡山上的野鸡,追上半天,最多能捡两根鸡毛。

到了采榆钱儿、挖荠菜的时候。课文里写,采了榆钱儿,回来洗净和了玉米面上屉锅蒸,熟了盛进碗里,放切碎的青葱,泡隔年的老腌汤,看着真是馋人。那时家里春天会采椿芽,整齐的一把,或者切了和鸡蛋炒,或者洗了腌制,我就暗暗觉得,它俩可能路数是一致的。

荠菜呢,肥肥大大的,洗了后用精盐、麻油、味精、白糖调配。春天我妈会挑嫩嫩的车前草,洗了和猪腿炖,据说可以去火。我嘴刁,觉得苦,只啃猪腿,往往被强制地吃上一点车前草,所以,我对荠菜倒没榆钱儿那么上心,荠菜肯定和车前草一样,也是苦的。

那篇《端午的鸭蛋》简直是树立了我心中腌鸭蛋的标杆:敲开鸭蛋用筷子头扎下去,没有红油冒出来,那就是不好;扒开蛋黄,里面是浅黄色的,那就是不好;掰一块蛋白来吃,要是太咸了,那就是不好。当时学这篇课文时,我们家自己也做松花蛋,我很容易就被松花蛋打发过去了。

那时果园里有一棵特别的树――在一棵橘子树上嫁接的柠檬树――妈妈把它分给了我。一半结的橘子,一半结的柠檬,当家做主的光环笼罩了我好长时候。我自己还做过小橘灯,动手能力不强,做不好,爷爷帮我劈了个大柚子做了一个,我拿去学校,被围观得飘飘然的。

我家一直采桂花放在茶叶里做香茶,后来看了课文里竟然也有人那么干,还莫名惊诧了一番。看完感到奇怪的,大概要算生吃的牡蛎了――用刀撬开,一吸就剩下扔到海里的蛎壳。这样的感觉长久地延续,到长大了,在海边真面对它时,还是觉得奇怪,下不了嘴。我和朋友说最好的海产是海苔和海带,他们乐得差点没把我扔到海里。

我当年也半完整地实现过课文上的吃食――做罗汉豆吃。说半完整,一是和鲁迅先生的地理环境有差异,二是工具不顺手。不是半夜,也没河没船,也没有扒开煮,我们是摘了来,直接扔到火堆里烧。别说豆荚豆壳扔哪里去灭迹,连豆子都没烧熟呢,那火堆的烟就飘起来露了行踪,被大人抓住一顿好骂。

想一想,我那时和鲁迅先生的课文还是很投缘的,在课桌上刻过字,摘过覆盆子,挖过何首乌,折过梅花,寻过蝉蜕。只有一个是现在也还没有见过的,闰土家海边的西瓜?不,是那个在金黄的圆月下逃走的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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