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小说对女色的塑造和阐释

时间:2022-05-04 06:54:34

世情小说对女色的塑造和阐释

摘要:世情小说主要是指宋元以后内容世俗化、语言通俗化的一类小说,以“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为主要特点。《金瓶梅》是我国首部长篇社会世情小说,它生动形象的反映了当时社会道德下女性生活的乐与悲,并以突出女性的独特视角反映女性心理的矛盾冲突。以李瓶儿为例,她是心理动态与人际交往描写比较成功的人物形象,虽然她只活了二十七岁,却经历了荣华富贵、四次嫁人、丧夫丧子的苦楚,展示了封建制度下女性在“理”与“欲”之间的抉择和妥协,展示出了世情小说对女色的塑造和阐释。

关键词:女色;《金瓶梅》;李瓶儿;塑造;阐释

女色指女子的美色,也泛指女性。在古代,随着女性地位的不断提高,女性的生存发展也越来越受到射虎的关注,在文学领域,女性也越来越受重视,形象塑造也越来越丰满,尤其是在世情小说中,女性得到了充分的塑造和阐释。

晚明批评界开始流行的“世情书”的概念,基于此世情小说主要是指宋元以后内容世俗化、语言通俗化的一类小说,流行于明代,以“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为主要特点。《金瓶梅》是我国首部长篇社会世情小说,它生动形象的反映了当时社会道德下女性生活的乐与悲,并以突出女性的独特视角反映女性心理的矛盾冲突。它没有对道德人格的孜孜追求,没有对政治理想的英勇献身,只有对财富和享乐的无休止欲望,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歇斯底里的奋斗。

一《金瓶梅》对李瓶儿角色的塑造

《金瓶梅》中女性角色众多,作者常用语言、外貌、行动等描写显示角色的特点,书中第一次描述了李瓶儿“生得五短身材,团面皮,细弯弯两道眉儿,且自白净,好个温克性儿。年纪还小哩,不上二十四五”[1]p106,在书中第十三回描述她衣着为“夏月间带着银丝,金镶紫瑛坠子,藕丝对衿衫,白纱挑线镶边裙;裙边露一双红鸳凤嘴,尖尖翘翘”

【1】p137,她的服饰不是色彩鲜艳夺目,而是一系列的柔和色,她不张扬自己的美和棱角,而是给人一种骨子里散发的柔和的妩媚感,也暗示了李瓶儿的性格。

李瓶儿曾是梁中书的妾,因李逵杀梁中书府出逃,嫁为花子虚为妻,后又嫁与蒋竹山,最后嫁给西门庆,在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她经历两次生死,四次出嫁,六次心理转变,她的人生目标转变及内心追求显现出了一种塔形的心理塑造过程,她一生都在追求幸福,追求自我价值,虽然她生命短暂,但是却丰富于任何人,她的内心也随着经历的增加而越发干净,温暖,是一个生命丰满的真女人。李瓶儿集各种情感为一身,作者写得矛盾重重,读者看来爱恨交加。

在众多女性形象中,李瓶儿的形象是塑造得很成功的,虽然章节不多,却展现了一个女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刘心武说过:“李瓶儿可能是更能引起读者兴趣的一位女性,因为在她和西门庆的关系里,有着超越的爱情。西门庆这一狂人,也因在与她的爱情中显示出了人性中的温柔、宽容与善意,从而更有血有肉,更具认知内涵。”这是对李瓶儿的高度评价,她拥有雄厚的物质基础,这打造了她的脱俗和性格上的大度,虽然历经波折,但在获得情爱后,她便不再是浑噩度日的世俗女子,她为爱谋划,为爱牺牲,在西门府众多妻妾间的争斗中,她有苦也有甜,以退为进,以和为贵,作者具体真实地刻画了她痴爱、情深的性格,虽淫但不是,虽有缺陷但不丑恶不引人憎嫌,刻画了一个为爱终身奋斗的内心情感细腻的女子。

李瓶儿这一文学形象在冲破传统道德观念上不如潘金莲形象来得猛烈、彻底,但突破传统的美学观念,改变人物性格好就是绝对的好,坏就是绝对坏的单一化,她有着曲折离奇的身世经历,性格也比较复杂多变,集各种情感为一身,在嫁给西门庆之前,她顺应晚明社会张扬个性,主张私欲满足的潮流,有点自我的追求个人满足,在嫁给西门庆后,她更多的表现为自我价值的实现,她不像潘金莲的狠毒,也没有十分的菩萨心肠,她因无爱而狠心,因有爱而宽容,邪恶当中有慈悲,使形象更真实,更立体,更具说服力。以下从李瓶儿性格的六个主要方面分析让人们又爱又恨的李瓶儿的性格。

二李瓶儿对女色的阐释

作为《金瓶梅》主要塑造的女性形象之一,李瓶儿角色的女性特征极具代表,下面主要从李瓶儿的“娇”与“憨”、“忍”与“嗔”、“痴”与“怨”来分析李瓶儿这个角色对女色的阐释:

(一)李瓶儿的“娇”与“憨”

李瓶儿的“娇”不像林黛玉的娇气、猜忌多疑,而是大气、尊贵,正如她的名字“李瓶儿”,从外形看,像一个丰腴美丽的女体,而内里空大,恰似她的善良大度,有容忍的心胸。确切的说,李瓶儿的“娇”表现为容貌姣美,生活情趣娴美,脾气性格柔气,而且冰雪聪明,知书达理。

第十回,西门庆得知武松已被发配孟州,不禁心中大喜,安排妻妾在芙蓉亭大开筵席。此时李瓶儿丫头和小厮来给吴月娘送礼,一盒是“朝廷用的果陷椒盐金饼”,一盒是“新摘下来鲜玉簪花儿”,李瓶儿让众人从礼物上感到自己与西门府的与众不同和荣誉感,把人情世故拿捏恰当,表现了她心思细腻,通晓人事。

李瓶儿的“憨”具有欺骗性,已成为她处理矛盾的态度,这是一种伪装性的自保情绪,如同变色龙遇到危险环境就变色一样,这和她的人生经历有关。从梁府到西门府,李瓶儿一直有很强的自保意识,对人对事持看破却不说破的态度,而她的“憨”态也使她在西门府获得很高的口碑,在她死后人人都念叨的“好性儿”,西门庆嚎啕大哭:“他来了咱家这些年,大大小小没曾惹了一个人,且是又好个性格儿,又不出语,你教我舍的他那些儿!”[2]p792

(二)李瓶儿的“忍”与“嗔”

“忍”是李瓶儿奉行的人生准则,她的“忍”是为势所迫,有顾全大局的性质,但也表现了她懦弱、退让甚至是对事情逃避的一面,正如巴特克所言: “妇女的空间不是她自己身体可以认识和自由支配的领域,而是一个囚禁她的封闭的监狱。”[3]p70她一生都在忍,在梁中书家担心受怕,她忍梁夫人;在花子虚家,她是花老太监的,她忍受叔侄两个;对于蒋竹山,她忍蒋竹山没有男子汉骨气;在西门庆府,她忍阖府的是是非非,最后被潘金莲气得重病,二十七岁便命丧黄泉。但是“忍”所表现的好脾气也是李瓶儿得宠的一个很大原因,她通过“忍”使自己脱离是非,自身清静,“忍”属于她争宠的一个手段。

作者对李瓶儿的“嗔”很少提到,最明显的是第六十一回西门庆来看李瓶儿,坐了一回,因李瓶儿不留宿便说道去找潘金莲时“李瓶儿道:‘原来你去,省的屈着你那心肠儿。他在那里正等的你火里火发。你不去,却忙惚儿来我这里缠。’西门庆道:‘你恁说,我又不去了。’李瓶儿微笑道:‘我哄你哩,你去罢。’于是打发西门庆过去了。李瓶儿起床,坐在床上,迎春伺候他吃药。拿去那药来,止不住扑簌簌香腮边滚下泪来,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吃了那盏药”[2]p759。她既嗔怪西门庆对潘金莲的态度也责备自己忍让。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儿性;无妻性。妻性是逼成的,只是母性和女儿性的混合。”[4]p531

(三)李瓶儿的“痴”与“怨”

“痴”是李瓶儿一生最大的标签,西门庆和李瓶儿是误“撞”相识,第一次是在花子虚家门口,此一见双方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西门庆颇为留心;第二次是在花子虚家饮酒,西门庆与偷觑的瓶儿“撞了个满怀”,最后有了重阳节之约,三见让李瓶儿倾心。李瓶儿的“痴”不仅表现在生前对西门庆的守护和眷恋,做了鬼魂的李瓶儿也在坚持自我实现,即使身陷地狱她也为西门庆着想。书中第六十七回,西门庆书房赏雪,李瓶儿梦诉幽情,又如第七十一回,西门庆工完升级,李瓶儿何千户家托梦,诉说自己相思之苦和投胎之处,最后还是不忘劝告西门庆少去花柳之地。李瓶儿在死后仍然陪伴着西门庆沉浮世间,恪守人妻的职责,直到西门庆在第七十九回因贪欲而丧命后,李瓶儿才彻底消失在煌煌百回的《金瓶梅》中,结束一生的情缘。

李瓶儿也非圣人,她既有为人仁慈的一面,其性格也有黑色的一面。李瓶儿的怨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埋怨,主要是针对自身,尤其是对间接害死花子虚的愧疚;二是遗憾,她遗憾的是没能留住官哥儿,也遗憾命运,不能和西门庆白头到老;三是恨,她恨花子虚的不争气,恨蒋竹山的欺骗,偶尔也恨自己的软弱。正是由于处于男性话语权的社会,女性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欲望表达的冲动与可能,最终使女性“不能发音”或“陷于困境”。[5]p207

侯文咏曾经出书评述《金瓶梅》,讨论其中角色的心理状态:与其说《金瓶梅》谈的是性,还不如说是人性;读通《金瓶梅》,让我们在炎凉世态中多一份明澈从容,在险恶人情中少一份戒慎恐惧。李瓶儿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在复杂的西门府表现的是人性的光辉,她的生命总朝着一个方向走,即如老子《道德经》所言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她对梁中书“卑”,对花子虚“毒”,对蒋竹山“恶”,对西门庆 “顺”,这四种态度的变化表现她的成长过程,也正是这些磨难和选择多角度地阐释了那个时代女性的生存和发展状况。■

参考文献

[1]兰陵笑笑生.《金瓶梅》(上)[M] .北京:第一版人民出版社,2000.

[2]兰陵笑笑生.《金瓶梅》(下)[M] .北京:第一版人民出版社,2000.

[3]黄华.权利,身体与自我:福柯与女性主义批评[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4]鲁迅.鲁迅全集( 第三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5]Robin Tolmach L akoff,talk power[M].NewYork: Basic Books,1990.

个人简介:崔明明(1989-),女,河北唐山人,云南民族大学古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明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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