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再工业化”颇多无奈

时间:2022-04-22 12:27:50

发达国家“再工业化”颇多无奈

10月,美国对制造业回归期望升温,欧盟有关工业创新与竞争力的新报告,日本新政府批准与产业经济紧密相关的新战略。后危机大背景下,发达国家转型与复苏之路殊为不易,转而对制造业发展投入更多关注,纷纷提出“重回制造业时代”。各家纷纷亮出“再工业化”新战略。谋事在人,但成事在天。

经济困顿引发反思

去虚拟化大势所趋。经历金融危机与债务危机重重打击,发达经济逐渐认识到金融资本主义弊端,但经济转型过程仍然漫长。全球债券市场规模高达95000万亿美元,股票市值达50000万亿美元,各种金融衍生品价值达466000万亿美元,这种虚拟资本近万倍于实体经济的状态不可持续。实体经济所创造的真实利润,摆在如此巨大的资本面前,回报率却接近于零。日前,美国《外交》杂志发文讨论“欧洲制造业强国能给美国什么经验”,注重制造业的“德国模式”备受钦羡。

缓解社会矛盾所需。近一个时期,英美等发达国家屡屡发生街头骚乱与抗议示威,社会运动可谓风起云涌,诉求包罗万象,其中一个重要共通点就是反失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估计,自从2008年至2009年的“大衰退”以来,全球失业人口达创纪录的2亿,并且在新增3000万失业者中,发达国家占四分之三。欧元区平均失业率达10%,西班牙等国的失业率更超过20%。美国失业率数字为9%,真实情况可能更糟。西方学者认为,近十年的大输家是中产阶级,且大多就职于工业领域。

复苏可靠支点所在。制造业对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日益凸显。以美国为例,金融部门已基本恢复稳定,但对实体经济贡献仍非常有限。相反,日本大地震引发的制造业供应链冲击,则被视作上半年美国经济增长放缓的重要原因。发达国家与主要国际机构以往是生产全球化的坚定支持者,如今在经济复苏步履维艰的情况下,也被迫调整立场,反思全球化下工业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日前IMF年度报告在下调今明两年发达国家经济增速的同时,特意指出工业部门生产率潜力远高于其他产业,流失工业生产的美国和欧洲只能落得衰退。

重振制造业各显神通

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很快做出反应,相继出现“再工业化”浪潮;当前经济社会矛盾滞后爆发,促使美欧日进一步坚定战略转型决心,加大扶持制造业政策力度。

美国“再工业化”战略做两手准备。一是着眼本土工业,重塑竞争优势,以出口和投资拉动制造业复苏。美国前总统首席经济顾问萨默斯曾提出经济增长模式“四个转向”,首要一点就是要变依赖消费为依赖出口,而出口则主要依靠制造业。国会两党议员曾联名致信奥巴马,以“美国需要一个制造业政策对抗全球竞争”为题,要求“通过发展一项全国性政策”,恢复美国制造业竞争力。二是期待海外制造业“回家”。近期,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报告称,“30%左右从中国进口的份额将在五年内重新回到美国。”这些行业包括电脑和电子产品、金属制品、机械制造、家电产品、化纤橡胶、家具制造等。

去年,美国通过《制造业促进法案》,大力发展清洁能源产业,改善道路交通和宽带服务等方面环境,并制定有关政策刺激制造业出口。为推动实施“再工业化”战略,奥巴马政府形成一系列配套政策和措施,包括:促进新兴产业发展,尤其重视新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在大规模经济刺激方案中重点投资可再生能源及节能项目,能源部门甚至直接选择部分新能源制造企业予以资助;发挥科技研发引领作用,主要机构科研经费在七到十年内翻番,颁布美国创新战略,推动新兴行业重点科研项目取得突破;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将其作为再工业化的主要载体之一,宣布支持小企业发展新计划,着重解决小企业贷款难问题,敦促银行为小企业提供更多贷款。

欧盟以提升产业附加值为战略核心,依靠知识增长和新技术革命,增强发展数字经济潜力,并在“欧盟2020战略”中树立十年目标。欧盟将整合欧盟工业科技创新资源,促进科技创新市场化,特别要加强在纳米技术、先进材料技术和工业用生物技术等高潜力技术领域的创新力度。德国提出“启动新一轮工业化进程”计划,利用新能源等高新技术改造现有产业。英国重点发展超低碳汽车、生命科学和医药以及尖端制造业。法国建立战略投资基金,主要用于对能源、汽车、航空和防务等战略性行业投资。

日本“再工业化”匠心独具,针对日元升值趋势,加快产业跨国转移,开拓新的产业领域,重塑国内工业体系。日本内阁会议批准应对日元飙升的“综合经济对策”,将避免产业空心化与鼓励日企走出去结合起来,政策性银行设立1000亿美元基金协助日本企业收购国外企业。

全球机遇挑战并存

机遇在于,系列战略性新兴产业蓄势待发,“低碳经济”可能重构产业链。发达国家“再工业化”不可能再走大规模工业制造的老路,而是寻找能够支撑未来经济增长的高端产业,在创新最活跃、附加值最高的产业领域寻求突破,可能引导世界产业发展格局呈现出深度重构。从产业轮替角度来看,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21世纪初的所谓“第三次科技革命”中,核能、航空航天、计算机、IT网络信息等新兴产业群依次推动全球经济增长,近年势头有所放缓。随着科学技术在不同领域出现新的重大突破,“再工业化”有利于催生新一波战略性新兴产业,潜力领域有电子信息、新能源、生物工程和新医药、新材料等。特别是,美欧日都强调在“清洁能源”和“绿色技术”领域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低碳”成为未来产业新模式,构建起覆盖全球的低碳产业链。

而挑战则是,各方经济战略重合,产业调整可能撞车,贸易摩擦难免加剧。在产业价值链上,发达国家与新兴经济体升级势头遭遇,汽车、集成电路、药品、医疗器械、高端工业品等市场制造业竞争加剧。《经济学家》信息部称,美欧日将在37个产品领域与中国展开遭遇战,包括民用船舶制造、电气装置、冷却设备、农机、起重吊车、装卸机等。同时,发达国家争抢新能源产业蛋糕,合作态度变化,绿色保护主义露头。美欧更加频繁地指责“全球绿色科技产品市场垄断”,特别是在逐渐走向成熟、投资回报稳定的产品市场上,如太阳能、电动汽车与风涡电机。美国政府甚至针对中国绿色能源政策展开全面调查,国内启动进口限制与WTO诉讼的呼声高涨。欧洲则积极推动碳税,通过新规则抬高传统产业准入门槛,维护其高成本竞争力。

发达经济体挑战大于机遇

发达国家“再工业化”确有优势,包括:灵活的劳动力市场、强大的技术开发和创新能力、一流的技术学校、研究机构和创新企业以及可佩的创业精神,但困难更加不容忽视。

首先,实现“再工业化”不能指望一纸政策转变。曾被奥巴马政府给予厚望的太阳能公司索林德拉日前因丑闻倒闭,能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发达国家重振制造业实际所面临的复杂情况。索林德拉公司位于加州,作为首批获得美国能源部清洁能源贷款担保的“明星企业”,主营太阳能电池板制造,拥有员工上千人,关门事件受到美国社会广泛关注。负责调查的官员表示,奥巴马政府已经认识到清洁能源计划机遇与挑战并存。

其次,对于已经处于全球产业链最高端的发达国家来说,产业转型成本极高。制造业自身面临重重困难,包括虚拟经济长期过度发展导致制造部门可用的技术工人严重缺乏。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称,欧洲正饱受专业领域缺乏新血之苦,包括医药与核能发电等部门。德国工商总会调查指出,尽管失业率高企,但有七成德国企业报告找不到足够的优秀工匠、技师与其他技术劳工,德国工程师协会也报告说全国约有3.6万个工作找不到适合人选。

再次,经济发展规律注定未来产业结构,制造业终将整体让位于第三产业。尽管发达国家仍然在国防、航空等领域处于全球领先地位,但最大的实力所在和高工资就业岗位的来源却是那些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服务行业,如教育、娱乐、数字媒体、金融等领域。美国财政部长前顾问、奥巴马政府汽车产业前首席顾问史蒂文・拉特纳在《纽约时报》发文称,与几十年前农业部门发展经验相同,制造业在经济中的作用不断下降。过去50年,制造业岗位已经从占劳动力总数的32%下降至9%,而且还将不断下降。

另外,对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效应的揣测不切实际,指望成本优势逆转属于侥幸心理。伦敦政经学院经济史学者在《金融时报》发文称,即便中国工资提高也不会使制造业回流西方,而是流向印度、孟加拉国乃至非洲。对中国而言,只要生产率发展跟上工资增速,工资的提高就不会损害竞争力。今后十年,美国、英国乃至中国的制造业岗位将继续减少,充分就业的希望在于创造出足够的服务业工作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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