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爬黔灵山”背后的经济与心理效应

时间:2022-04-18 12:08:07

“十万人爬黔灵山”背后的经济与心理效应

“贵阳每天差不多有十万人爬黔灵山”。老实说,我第一次听一位朋友这样说时,吓了一跳。十万人!什么概念?有那么多吗?

很快,能干的责任编辑对此说法进行核对的短信就发来了。尽管没能联系上“新闻发言人”(黔灵公园居然还有新闻发言人!),但了解到一组相关数据:“黔灵公园日接待量为3~5万人,节假日可达6万余人。普通年票150元/人,优惠年票(专门针对老年人)100元/人。日接待量中老年人占一半以上”。

准确的数字似乎只是传说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可见朋友的话,也存在夸大与渲染。但爬山者众,确是事实。从城市区位来分析,黔灵山坐落于贵阳市云岩区的一角,每日有3~5万人爬山,何等壮观!它至少说明,城市面积日益扩张的今天,黔灵山已经成为一定规模人群生活的必需地。

这调动了我的有关记忆。一晃离开贵阳16年,说起此山,就会想起小学中学时去烈士纪念碑扫墓、去动物园看狗熊;上大学,无病地写“黔灵山游记”命题作文。上世纪九十年代,还因扶贫到贵阳,两次夜上弘福寺茶园喝茶。夏秋时节,月色通天,黔灵山被松涛包裹。山泉浸泡着碧绿的毛尖,品茗修心,全球化的激荡、工业化的喧嚣,都过滤在了山外。当时朋友们说了什么,现已全无印象,但“黔南第一山”的这份清幽与厚重却一直难忘。

由此看来,黔灵山可以是心灵的避难所、社会的减压阀、失意的消散地、文化爱好者的天堂。有人告诉我,黔灵山的爬山者大多是40岁以上的人。他们成群结队在此吸氧、锻炼、唱歌、自娱自乐。今年8月,因为要进行教育方面的调研,我去了黔灵山脚下的贵阳十七中。调研结束时将近中午,一位老同学跑来,特意请我在十七中围墙外的一个小巷中吃杨氏羊蹄粉,恰巧碰见了两个也在这里吃粉的爬山人。他们一大早爬完黔灵山,顺路买菜,然后刻意转弯抹角来到这个小巷中,支出20元左右,买来一碗粉、一根炖得■软的羊蹄、一碗鲜美的羊肉汤,再加一瓶二两装、茅台镇产的小瓶白酒。他们占据了店家摆在小巷街角的一张餐桌,吃得津津有味,喝得面红耳赤。桌子上放着一张不知是不是他们买的晚报抑或都市报。两人边吃边读边发牢骚和感慨,旁若无人,不亦乐乎。我们凑过去,聊起来,才得知他们都是提前退休或下岗的国企与集体企业职工。现在的生活基本是爬山,买菜,找地方吃早餐与中餐的“合餐”, 然后回家睡午觉,搓麻将,烧晚饭。爬山俨然成了他们的日常“工作”,这是因为爬山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健康,还能提供一种与风云巨变的社会拉开距离后的心理平衡。在这个不好赚钱的年份,两个贵阳汉子,苦中求乐、自我充实。

或许这正是一份典型的社会图景。以经济学的眼光,这很像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樊纲在《走进风险的世界》一书中《酒馆、盒饭、理发摊》一文中写的,在北京花1/6的工资作成本,两个人不畏艰难地跑大老远的路凑在一起聊两个小时的天那般,“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社会经济过程的反应”。 作为一个转型国家经济最落后地区之一的省会城市,人们在经济结构调整中走进了与“跨越式”发展相悖的“二元结构”之中。区域中的城市经济,正在与外部的差别不断拉大,甚至出现“刚性断裂”。在效率优先中,一些人被甩到了柔性减痛的自为状态之中。但与金融海啸中“失业的华尔街精英”相比,他们只要付出150元人民币的年票“交易成本”(一天的费用只有四毛一),就可以走进大山,摸着石头,获得与有“黔南第一山”美誉的黔灵山构成和谐的一份补偿。没有沿海城市那么多的压力与快节奏,只有被切割揉搓之后,清风古韵对心灵的抚慰。因此,假如我是贵阳市市长,就会由衷地向黔灵山致敬。因为特定时空格局中,此山成了此座城市经济的晴雨表,为社会稳定与文化复苏,提供了一份“背书”。

退后几十年,黔灵山是一片郊野山林。从“远山的呼唤”,到城市中央生态公园,这是黔灵山在这改革开放30年间的一个巨大区位变迁。我只在美国纽约,才看到有一个类似的中央生态公园。比尔・盖茨与克林顿新近在向世人推荐马克・佩恩的一本新书《小趋势》。书中说只要有1%的人共同做一件事,就意味着存在一种“小趋势”,而小趋势中却潜藏未来的大变革。因此,不管是3万5万还是10万人爬黔灵山,都超过了贵阳市人口的1%。贵阳的小趋势代表了贵阳人对与环境相和谐的生存方式的追求,也提出了构建与此相适应的服务业要求,以及进行互动的经济模式与空间结构的需求。十万人,多大的市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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