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唐代龟兹乐队的编制

时间:2022-04-14 08:47:46

考究唐代龟兹乐队的编制

【内容摘要】唐代是我国音乐历史发展长河中最繁盛的时期之一。在异彩纷呈的唐代音乐中,龟兹乐是西域音乐文化在盛唐广泛传播的典型之一,其与唐代音乐相互交融,为宫廷音乐文化增姿添彩。而龟兹乐队是呈现龟兹音乐最直接的方式之一,同时,也在唐代音乐中占有着重要位置。文章以唐代龟兹乐队编制为研究方向,试求考究其乐器的种类、组合、特色等,从而反映出唐代龟兹乐队的地位、作用,及其深远影响。

【关键词】龟兹乐 乐队编制 艺术特色

唐代(公元618年至907年),是我国封建王朝史上最繁盛的国家之一。著名的丝绸之路促进唐代成为了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中心。唐代在各个领域兴盛的原因,一方面源自于本民族长期以来的艰苦奋斗,另一方面又与唐王朝博采众长的对外政策息息相关。在异彩纷呈的唐代宫廷音乐中,以龟兹乐为代表的西域音乐文化与中原地区音乐相互交融,并在盛唐广泛传播,使得唐代宫廷音乐文化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一、追寻龟兹乐的源流

龟兹是古代西域诸国之一,又称丘慈、邱兹、丘兹。古代龟兹国国土以绿洲为中心,地处古代丝绸之路要道,据《汉书・西域传》记载:“龟兹国……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抒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①如图1②,繁盛时期的龟兹国版图,向北靠天山,向南接沙漠,向西临疏勒,向东临焉耆,大致相当于现今新疆轮台、库车、新和、沙雅、阿克苏等县市。占据着天时地利的龟兹国,成为了古代西域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艺术的中心。其中,音乐艺术尤为突出。龟兹音乐自古以来便与中原音乐有着水融的情感。唐朝时,玄奘法师西行印度取经时,途径龟兹国,并在《大唐西域记》中评价其音乐“管弦伎乐,特善诸国”③,从中可以看出,龟兹乐西域的广泛流行和当地音乐文化中的重要性。

追寻龟兹乐的源流,可以从《隋书・音乐志》记载中得知:“龟兹者,起自吕光灭龟兹,因得其声。吕氏亡,其乐分散。后魏平中原,复获之。有曹婆罗门,受龟兹琵琶于商人,代传其业,至于孙妙达,尤为北齐文宜所重,常自击胡鼓和之。周武帝聘突厥女为后,西域诸国来媵,于是有龟兹。至隋,有西龟兹、齐龟兹、土龟兹凡三部,开皇中大盛于闾阎。疏勒、安国、康国之乐,帝大聚长安。胡儿、羯人白智通教习,颇杂以新声。”④北魏时期,统治者统一北方的同时,也将龟兹乐带到都城,受到了皇室家族的重视,士大夫阶级的喜爱。每逢有重大礼仪性活动定要演奏龟兹乐。随后的北齐、北周等朝代相继传入龟兹乐。公元568年,北周武帝与突厥可汗达成友邦,突厥可汗为表诚意将公主阿史那嫁给武帝,与此同时,西域乐师与舞伎也随突厥公主的和亲队伍来到中原。其中,乐工苏祗婆的乐律理论对当时宫廷音乐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

隋朝音乐受到北齐龟兹乐的影响,统治者以法令定制了“七部乐”和“九部乐”。“七部乐”包括《国伎》《清商伎》《高丽伎》《天竺伎》《安国伎》《龟兹伎》《文康伎》,“九部乐”包括《国伎》《清商伎》《高丽伎》《天竺伎》《安国伎》《龟兹伎》《康国伎》《疏勒伎》《文康伎》。《七部乐》和《九部乐》在社会各个阶层流行开来,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皆有喜好。唐王朝又在隋朝基础之上发展为《九部乐》和《十部乐》,同时,在乐工的人数、乐器的种类和乐曲曲目上较隋朝明显增加了许多,这也表明音乐同时代一样在发展。由此可见,西域文化的瑰宝――龟兹乐,在隋唐时期多部乐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其与唐乐文化的这种水融之情,丰富了中国古代音乐的多元性。

二、龟兹乐队的编制

在音乐艺术中,乐器是音乐的传播媒介,而乐队是音乐最直接的表现方式之一。龟兹乐队是唐代音乐演出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其乐队的编制一方面展现了唐代乐器组合形式的宏大规模,另一方面也是凝聚着中国古代劳动群众智慧的结晶。因此,考究龟兹乐队的编制,能够较为直观地反映出唐代龟兹乐队在历史上的地位、作用,及其深远影响。

中国民族乐器经过了长期的演变,按照各种乐器的演奏形式分类可分为吹奏乐器、拉弦乐器、弹拨乐器和打击乐器。在龟兹乐队中主要使用乐器类型有:弹拨乐器、吹奏乐器和打击乐器。吹奏乐器演奏乐曲的主旋律,弹拨乐器既演奏旋律,又兼顾乐曲节奏的走向,打击乐器又分为旋律型与非旋律,二者均以敲击节奏为主,如图2⑤ 。

笔者查阅《隋书・音乐志》《唐六典・太常寺》《通典・乐六》《旧唐书・音乐志》《新唐书・礼乐志》等有关龟兹乐乐队中乐器的组合形式的文献,依照其记载,通过整理,在表1⑥中将其分为弹拨乐器、吹奏乐器和打击乐器三类,现将其列举说明,并进行对比分析(表1)。

从表1中的乐队编制可以看出,在乐器类型方面,弹拨乐器、吹奏乐器和打击乐器的数量约占总数量的百分比分别为:53%、26%和21%。由此所见,打击乐器在龟兹乐乐器组合中占主体,其中鼓类乐器就有9种,这与龟兹乐舞曲特点也有着一定的联系,从而也烘托出龟兹乐节奏鲜明、气氛热烈的艺术风格。在上述各个文献记载中,乐器种类在不同时期均有一定的变化。《新唐书・礼乐志》使用的乐器种类最多,共有18种乐器,仅缺少羯鼓。《唐六典・太常寺》中有16种乐器,缺少弹筝、齐鼓和檐鼓。《隋书・音乐志》和《旧唐书・音乐志》中都有15种相同的乐器,并且都缺少弹筝、齐鼓、檐鼓和侯提鼓。《通典・乐六》中有14种,缺少弹筝、都昙鼓、齐鼓、檐鼓和侯提鼓。

根据上述隋唐时期各文献的记载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个别乐器在增加、减少或被取而代之。由此现象,便可以得出以下两方面结论:一方面,体现出随着时代的发展与进步,龟兹乐队在乐器组合方式上不断完善;另一方面,也一定程度地反映出唐代的乐工在长期的理论学习与实践演出,不断地对龟兹文化进行深入理解,将传统宫廷音乐与龟兹音乐有机地融合到一起,使得龟兹音乐形成了新的风格,并广受中原人民的喜爱。唐代的音乐为我们留下了一份宝贵的艺术财产,值得我们新世纪的音乐工作者不断探索与研究。因为唐代西域音乐文化的代表――龟兹音乐,已经以自己独具特色的魅力渐渐融入到了中国音乐文化的这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中。

三、龟兹乐队编制的艺术特色

盛唐时期,龟兹乐队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其在保持内在艺术特色的基础上博采众长,不断吸收唐文化的养分,从而酝酿出了自己独具异域风情的酒香,在唐王朝的国土上处处留香。

(一)乐器的音色与表现力

龟兹乐队在乐器使用方面多样化。在弹拨乐器、吹奏乐器和打击乐器三类乐器中,每类乐器的音色与音乐表现力都有所不同,同一类乐器中的每件乐器也有着自身的特色。例如在龟兹乐队中,打击乐器占据整个乐队的主导地位,具有突出节奏、加强音响和渲染音色的特点,以独特的音响丰富了乐曲的气氛。羯鼓是打击乐的代表性乐器,在乐队中有指挥和领奏的作用,更与众不同的是它可以奏出不同的音高,通过演奏者敲击鼓面的不同部位,可以产生出不同情绪氛围的音乐,为听众打造热烈的心情;吹奏乐器在龟兹乐中是具有多种音色,同时又兼顾着节奏的乐器组,擅长演奏色彩纷呈的旋律。筚篥便是古代龟兹国创造的吹奏乐器,其音色婉转、悠扬、楚楚动人,往往可以激发人内心复杂的感受。

(二)乐器的音域

在乐器音域上,龟兹乐队中的乐器最高可达到3个八度。可将乐队分为高、中、低3个声部。陈在《乐书》中记载:“二十一管箫,取七音而三倍之,龟兹部所用。”⑦由此可知,箫在龟兹乐队中音域拓展到3个八度。大小不同的乐器形制乐音的音域也有所不同,用当代乐器分类法可将其简单划分。如:在吹奏乐器中,横笛、排箫一般用作高音声部乐器;筚篥、笙可作为中音乐器;贝可作为低音声部乐器。这样乐器在演奏过程中,则会呈现出多个音乐画面,给欣赏者提供了听觉审美。

(三)乐器的演奏形式

龟兹乐有声乐、舞蹈、器乐3种类型的表演形式。其中器乐的演奏形式又可分为全奏、齐奏、合奏、独奏或领奏。在克孜尔第38窟天宫伎乐石壁中,龟兹乐演奏形式多为两人一组,有双人演奏,也有一人边演奏,一人边舞蹈。从图3⑧中的石窟壁画上可以看到,是一人弹五弦琴,另一人吹横笛,这两个人便成为了一个小乐队,倘若整个天宫伎乐的乐工一起演奏,可想而知,如此规模庞大的乐队演奏出辉宏的乐曲,倘若放在今天的音乐舞台上,也必将会震撼世界,让全世界人对几千年以前的中国音乐文化赞叹不已。

综上所述,可见唐代龟兹乐队具有深远的影响。首先,展现了唐代音乐的繁盛,在乐器组合形式方面的宏大规模;其次,凝聚着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群众智慧的结晶;再次,在唐代音乐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促成了唐代燕乐文化的新风格;最后,促进了中外音乐的文化交流。中国古代民族乐队史上的一朵奇葩――龟兹乐,不仅影响着唐代和宋代以后音乐的发展方向,也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值得国人的深刻重视与潜心研究,从而再造就一次辉煌的音乐盛宴。

注释:

①班固.汉书・西域传[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62:3911.

②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M].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82:74.

③玄奘.大唐西域记[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5:54.

④杜佑.通典・乐六[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4:762-763.

⑤姚怀亮.“龟兹”探源[Z]/webnews/slrb/200708/18/xyz_27757.htm

⑥是笔者根据《隋书・音乐志》《唐六典・太常寺》《通典・乐六》《旧唐书・音乐志》《新唐书・礼乐志》中,有关龟兹乐器的文献记载所绘制。表中“*”代表文献中未确切记载该乐器的使用数量。

⑦陈.乐书[M].北京:国家图书馆文献微缩中心,2004.

⑧周吉.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新疆卷[M].北京:中国ISBN中心出版社,1996.

参考文献:

[1]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

[2]周柱铨,孙继南.中国音乐通史简编[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3.

[3]刘再生.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6.

[4]关也维.唐代音乐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6.

[5]张国领,裴孝曾.龟兹文化[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5.

[6]霍旭初.龟兹艺术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

[7]罗永明.试论龟兹音乐在我国音乐发展史上的作用[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1982(1).

[8]陈洛.楚楚胡乐入汉声――谈龟兹乐对汉族音乐的影响[J].艺术探索,1987(2).

[9]黎蔷.苏祗婆与龟兹乐[J].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1992(2).

[10]金维诺.龟兹艺术的风格与成就[J].西域研究,1997(3).

[11]袁薇.论西域音乐文化中的龟兹乐[D].陕西师范大学,2004.

[12]陈洁.丝路新声――龟兹音乐的艺术特征[J].上海艺术家,2007(2).

[13]刘洋.唐代宫廷乐器组合研究[D].中国艺术研究院,2008.

[14]曾美月.唐代宴乐活动类型考[J].中国音乐,2009(2).

[15]韩东.唐代清商乐与龟兹乐乐器种类及其文化属性研究[D].河南师范大学,2010.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上一篇:美国舞蹈课堂与教学 下一篇:钢琴教学中音乐表现力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