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前的“女人问题”

时间:2022-04-06 06:40:17

上阵前的“女人问题”

喜峰口一役,赵登禹将军和那些热血的军人遇到一个进不得退不得的难题。

赵登禹的大刀队集合起来,刚喝完临行酒,“咣当”地把碗摔碎,一筐一筐银圆放在队列面前,任人随意抓取。赵将军一条腿绑着绷带站在队列前,手臂上缠着白毛巾;他看着大家的手臂,也一律地缠绕着白色的毛巾。每人1把匣枪,5颗手榴弹,背后1把镔铁大刀,红的穗子在雪地里发出暗紫色。

这是一群20岁上下的农民子弟,如不是战争,他们可能都在老家娶妻生子。可是这片土地在落雪,寒冷从长城的那边过来,这片土地即将被蹂躏。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战就要在今晚拉开帷幕,而傲慢的日本军人开始准备休息。熄灯号隐隐传来。雪下着,白的银圆在雪里,银圆上有厚厚的雪,酒坛的口冒着寒气。

全军肃立,等待着赵将军的命令。就在此时,有人策马奔到将军面前,耳语一下,赵登禹将军的脸色陡然生变。他凝视着将要出发的大刀队,然后让人带来一位山村老太和她女儿。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登禹将军嗓音沉痛,他声带谴责说:“我对不起这里的父老,也对不起冯先生(冯玉祥)的教诲,今天我们还没接敌,竟然在我的队列里出现了这样的败类,我不杀鬼子,我要先杀败坏武德的东西!”

敢死队员疑惑了,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雪夜里赵登禹将军的眼睛,像燃烧着炭火,如诉如怒。他说:“就在刚才吹集合号的时候,我军的一个弟兄竟摸到民房里去祸害人家姑娘。才17岁的一个黄花闺女呀,以后怎么找婆家?刚才一吹号,那东西就兔子一样跑了,那姑娘哭泣不敢说,姑娘的娘肯定地说,他就是我们手下的人!现在,他就站在队列中!”

此时雪如结冰,空气凝滞,没有了呼吸。

赵将军犀利的目光像刀,要剔开人的皮肤直到骨髓。“裤裆里长蛋子不是提溜着玩的。谁做的,敢站出来?那才叫有种!裤裆里的蛋子要叮当响,不是被人劁的!有种的站出来!”一切都静止了。

姑娘拉着老太的衣襟,小声地哆嗦着,“娘,他没动俺,只是说看看,你一喊他就跑了!”

“站出来吧。你如果有母亲,就想想你母亲;你如果有女儿,就想想你女儿。要对得起她们。站出来,我赵登禹尊你为好汉。”赵登禹双手抱拳,左手压着右手,在胸前如石雕一般。

霰雪敲在军衣上,沙沙作响。

“那好吧。”赵登禹冷笑一声,“那就把上衣揭开,露出脖子。大娘说她姑娘把那兔崽子的脖子抓伤了。”

“刷”的一声,赵登禹撕开了自己的领子。接着是“刷”“刷”撕领子的声音。

其时,一个敢死队员扑通跪在赵登禹的脚下,大家惊呆了,去摸人家姑娘的是赵登禹的警卫随从。赵登禹愣在那里,嘴开始颤:“我竟瞎眼了,养了一个畜生。绑起来!砍了!”

警卫才18岁,是赵登禹带出来的曹州子弟,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警卫跪在雪地里,单手挥泪,“旅长,我没有害姑娘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晚上,就要接敌了,不知是死是活,我还没有见过女人的妈妈(曹州方言:)。”

“妈妈?”大家躁动一片。警卫员的“妈妈”这两个字无异惊雷,在敢死队员耳轮旁炸响,赵登禹头颅一扭,吼出曹州方言,“日你奶奶的,丢人!”

那母女俩也愣了。也就在那刹那间,雪地里齐刷刷跪倒一片人,如出殡时的孝子齐刷刷地跪着,苍茫的天地间,只有赵登禹和那母女挺立若石。花白头发的母亲拉了一下闺女,腿哆嗦着准备跪地为警卫随从求情。谁知那女孩,在人们齐刷刷跪下的时候,把棉袄揭开了,盘着的扣子一个一个在手下展开,一层层的衣服开始解开,在雪地里,跪着的人们惊愕的眼睛里,一对还未发育成熟的羞怯地绽露出来。雪地白得发黑,敢死队员眼前一片眩晕。

在雪的余光照射下,女孩子的是如此的娇弱圣洁。也许因为营养不良,胸前一对隆起的,并不丰满坚挺。那些赴死的敢死队员几百双眼睛,没有退避,没有猥亵,是那种热血,有一种易水送别的慷慨。

将军被深深撼动了!“敬礼!”将军马靴一扣,两眼含泪,敢死队员齐刷刷敬礼,泪如雨注。

将军心里清楚,若不是战争,这些战士,在家乡的唢呐里,不说个个能走进洞房,也绝不会在临战前夜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将军一言不发,从跪在雪地上的警卫员身边走过。那母女俩扶起警卫员,眼睛望着将军。将军好像不敢看母女,胳膊往前一挥,前面,喜峰口在雪下苍灰色的轮廓隐隐在望。

将军的大刀队开始在雪夜移动。当晚,冰冷的大刀开始嗜血。日本人的头颅如曹州老家漫长冬季里菜窖储满的白菜、土豆、萝卜,多数日寇在睡梦中未及还击,便纷纷被大刀砍杀。那血呢,则如鸟扇动翅膀,成为大刀的徽章,如艳丽的花瓣在秋风中纷纷飘落,日本一家报纸评论说:“明治大帝造兵以来,皇军名誉尽丧于喜峰口外,而遭受60年来未有之侮辱。”

第二天,大刀队返回,将军骑马检查部下,警卫员的尸体被抬着经过队列前,赵登禹敬礼,全体弟兄肃立。一阵哀悼的军号声响起来。将军吩咐部下将警卫员的尸体好生掩埋。然后将军沉痛地说:“此役成败,不在弟兄拼杀,功在大娘和姑娘。”

将军着人为大娘送银圆200块,可大娘与女儿已经自尽。

(摘自《晚清民国那些人2》现代出版社 图/陈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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