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逃生 第10期

时间:2022-03-30 11:53:13

33岁的海军少校格雷格・安德森头戴氧气罩坐在他驾驶的F/A-18“黄蜂”战斗机中,深吸一口气,在北卡罗来纳海湾即将进行的空中战斗演习正整装待发。安德森毕业于云集美国海军精英的一流军校,参加过海湾战争,并已从一名现役运输机飞行员转为全职预备队队员。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同家人在一起了。他已经飞过无数次这样的模拟战斗演习――以超音速在相距150米之内与“敌机”激战。

这天下午,安德森和其他两名“黄蜂”飞行员――32岁的海军少校格雷格・斯塔布斯和麦克・沃辛顿组成个飞行组。“10点位置,下方!”他通过无线电告诉他们他已准确测定“敌军”F-14“雄猫”战斗机的位置――正在他们的左上方。

当三架“黄蜂”战斗机转向西北方准备向“敌机”瞄准时,“雄猫”抢先发射了导弹。斯塔布斯在7200米高空中模拟被直接命中。他开始操纵机身做翻滚下降动作,以为能安全避开安德森的航路。

安德森冲向无云的天空,看见斯塔布斯的“黄蜂”战斗机在他的上方,也以为他们会安全错开。但两架飞机间的距离却比他们预料的更快地贴近了。

几秒钟之后,两架飞机“砰”地一声相撞了。斯塔布斯驾驶的飞机左翼撞到了安德森驾驶的战斗机的机头,撞坏了它的弹型雷达头锥和机身的几个底座。安德森的座舱被撞了个大洞,备用油箱也被撞飞了。

在距弗吉尼亚比奇市北部104公里的欧申娜海军一级航空站塔台上,无线电话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声:“紧急呼叫!紧急呼叫!紧急呼叫!飞机空中相撞!”“明白!”28岁的空中交通管制员、海军士官多恩罗杰斯回答道。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下次呼叫,但听到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股强劲的气流猛地打开安德森驾驶的战斗机的外置座舱盖抛放装置。座舱上面坚实的塑料气泡也被吹得四处鼓动。一阵冷风立即划破了他的手表。左臂猛撞在弹射座椅上,鲜血汩汩冒出来,大片冰一般的雾霭弥漫在他的周围。

战斗机摇摇欲坠,安德森也在冷雾里东倒西歪。但他神志清楚,知道自己正处在个天空海洋、海洋天空不断翻滚回旋的世界。前风挡松动了,右侧被打了个大洞,但其他尚好。“别慌!”他告诫自己,“看看还能不能飞起来。”

为抵御这股强劲的冷风,安德森把油门杆推到最前面,让油门全部打开,加足马力,这架残破的飞机震颤着,但仍努力重展机翼。

安德森猛地向前推动操纵杆试图平衡机身,地平线像是在跟飞机玩跷跷板似的时隐时现。

斯塔布斯也在飞机里被摔来摔去,但他仍旧挣扎着控制飞机。仪表板上飞机左翼和尾翼方向舵的警报灯在闪烁。他回头查看机翼的损坏程度:左翼已被切掉1.5米,燃料如同泉水一样喷涌而出,左垂直尾翼也被切掉1/3,在飞机下方很远处的大西洋看上去像是一颗冰冷的蓝色石子。“万一我不得不弹射跳伞,”他想,“最好是在离海岸线近一些的地方。”

由于没有看到别的飞机,安德森只好打开耳机开关。“斯塔布斯,你怎么样?”他问。斯塔布斯听见安德森的声音,内心感到一阵宽慰。“我很好。”他回答道。他把操纵杆和方向舵向右紧拉,使得飞机不向受损的左翼方向翻转,同时向欧申娜航空站呼叫,报告他们的现状:“我们分开了,我们都很好。”

当斯塔布斯接近海岸时,他把机头转向北朝着航空站的方向。那儿的跑道都装上了拦阻索,飞机一着陆,尾翼就会钩住拦阻索,使飞机迅速减速直到停止。于是,斯塔布斯呼叫飞行中队的待飞室:“我正在返回。”

安德森仔细观察着仪表板。上面的指示灯都不亮了,只有警报灯在不停闪烁。右引擎已损坏,左引擎亦无法启动,关键的是液压系统也失灵了。他曾考虑用弹射座椅离机,但刚才的相撞也有可能已把弹射座椅撞坏。如果具有爆破力的抛射药已被点火,座椅却是坏的,飞行员就会有生命危险。“只要飞机还继续飞,我就留在飞机上。”他想。

没有领航仪表,安德森只好凭借太阳、海岸线和地平线来确定方位。同斯塔布斯一样,他冲着海岸、西边落日的方向飞去。

这时,安德森认出两架正在并肩飞行的“雄猫”战斗机,他问他们:“我的机身还剩哪些部分?”

“前机身的绝大部分都没有了。”一个声音回答道,“座舱的后尾部有个洞。前起落架舱'_没有了。中心油箱也没有了。”

由于几千磅重的机身部分被严重损坏,飞机的重心也摇晃不定。机上的飞行控制计算机正努力保持平衡。“我的飞机速度是多少?”他问。

“180节。”一名飞行员答道。这相当行速度是每小时320公里。安德森心里明白,如果他能保持飞机直飞下去直到接近跑道的话,必须得减慢速度、放下起落架。

在航空站塔台上,多恩・罗杰斯正通知失事飞机抢修队:“一架失事F/A-18战斗机将降落在23号跑道。”满载身穿厚重的金属箔消防服的抢修人员的失事飞机消防车向23号跑道飞驰而去。

和其他所有的军事飞行员一样,斯塔布斯不愿在人口稠密地区紧急着陆,但好在他知道自己有足够的高度和飞行速度可以越过欧申娜周边的人口稠密区。

在接近弗吉尼亚比奇市时,斯塔布斯缓缓地使机身下降并放慢了飞行速度。这时,飞机开始向左倾斜。“我失控了。”他想。由机左翼的1/3被撞掉了,低速飞行时,飞机就无法控制平衡。“我只能高速着陆了。”斯塔布斯对着麦克风说。但地面指挥站却告诫他说,“黄蜂”的轮胎很可能承受不住高速着陆,引起飞机翻转爆炸。当飞机飞到航空站附近的居民区时,斯塔布斯意识到不能再冒险低速飞行,以免飞机失控导致失事。

在离跑道约3公里处时,他降低机头准备低空进场着陆。当机速降到190节时,他缓慢拉回控制杆。“稳点儿,”他对自己说,“马上就到了。”

现在,安德森位于欧申娜以南32公里处,“我的速度是多少?”他用无线电问跟随他的飞行员。“170节。”“雄猫”战斗机上的飞行员答道。仍接近每小时300公里。安德森把那个性能完好的发动机的油门杆向回拉以降低速度。这时,麦克沃辛顿也返回来,和两架“雄猫”一起在安德森边上护航。

“半放襟翼!”他提醒安德森放下飞机的襟翼。

安德森照着放了,但飞机却上下剧烈地晃动。他把油门杆向前一推,提速,接着又把平衡杆拉回以保持平衡,发动机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座舱通风口立即冒出一股青烟。

“左尾喷管喷出火球!”一个飞行员急忙报告。

半放襟翼状态使飞机无法保持平衡,以至计算机无法控制飞机。安德森很快放好襟翼,松开油门杆,希望计算机能重新控制平衡。

安德森的飞机再次爬上1200米的高空,他告诉自己不要惊慌。他放下尾翼拦阻钩,然后猛拉起落架收放杆,他能感到三个起落架重重地打开,处在放下位置。径直向下望去,能看到欧申娜了。

“第二架飞机正朝着32号跑道飞去。”“雄猫”飞行员用无线电向塔台报告。罗杰斯急切地拿起双筒望远镜,查看着并排铺开标志着“32左”和“32右”的两条跑道。

这两条跑道刚好与刚才斯塔布斯用过的23号跑道交叉。刚刚拖拽斯塔布斯战机的拦阻索正横跨32号右道,而且,那架受损的“黄蜂”战机正方方正正横在32号左道上,由失事飞机抢修队员紧张地修复。

“32号跑道阻塞。”罗杰斯紧急向安德森的护航飞机飞行员通报。“不能让他复飞。”沃辛顿报告说,“他的飞机受伤实在太严重,无法作圆圈飞行进行调整。”安德森只能用32号跑道,而且只有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他飞机上的尾翼拦阻钩钩住跑道进入着陆端的拦阻索而不与斯塔布斯飞机上的索链套在一起,飞机就能安全着陆,否则,飞机将失控而向后翻转,威胁到那些正在抢修飞机的抢修队员。

当安德森驾机出现在天空时,航空站的工作人员个个面容严峻地等待着。

安德森驾机向北正冲着的是弗吉尼亚比奇市的居民区。他自己的四个年幼的孩子就住在欧申娜的西南部,和这里的居民区样的家中。一个冷静的想法凝聚在他的脑海中无论最后着陆时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弃机弹射跳伞,除非他确信飞机不会危害居民的生命和房屋。

安德森在左跑道远处看见了许多闪亮的紧急信号灯,那是斯塔布斯的飞机。他把控制杆猛地向前推,同时松开油门,飞机冲着右侧跑道降下去。机身前后震颤着、轰鸣着,安德森把控制杆向后拉,使飞机速度下降。

主起落架触地时,机身猛地震荡了一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接着前起落架也轰然落地,尾钩钩住拦阻索,最后,飞机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打开安全带,安德森就从座舱里爬了出来,首先看到的是那些目瞪口呆的抢修队员。当他转过身望着他的飞机时,他才明白他们的表情如此惊愕的原因。“我的上帝!”看到满目疮痍的飞机,他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他也无法想象受损程度如此严重的飞机还能安全着陆。

斯塔布斯向他走去,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终于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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