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东北之《林海雪原》

时间:2022-03-24 12:19:04

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听得一句顺口溜了:“八亿人民八个戏,全国都演《红灯记》,李玉和不好找,两腮没肉来不了”说的是当年全国上下全国都演“样板戏”,红灯记到底讲什么,李玉和是谁,“样板戏”都那几个,都是怎么回事?这些我是一概不知道的,我和我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一样,十个人中有九个都完全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戏,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有一些还是记得住的,比如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好叭哒!”,“天下大大啦!”这几句黑话就算没看过书,没看过电影,没看过样板戏的也说的上来。可有一节,就是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这么细算起来的话,八出“样板戏”其实只有一出我“看”过,但那也不是演出的戏,只是小说,老版的电影,和新近的电视剧,就是曲波先生的《林海雪原》,,曲波先生应该就是书中203邵剑波的原型吧,不太清楚,也不好评论,我一直怀疑中国有所谓“菜市厂”名,那些名都是用“波”字,是不是和203有关,头前儿那几句话我是那时看了书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意思好象是:“好大胆,敢来气你祖宗”,“要是这样让我上山摔死,下河淹死”,中间“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说是在黑话谱里,可书上设注明什么意思。后两句应该是“好把势”,“不吹牛,闯过大队头”,基本上是这个意思,记不太清了。

我喜欢《林海雪原》这本书,我的家在东北,不过不是松花江上,家那也有原始森林只不过不是那没到林海那种程度罢了书中写的茫茫雪原,写的那些关东风土,总能让我有种莫名的“家”的感觉,东北的冬天是冷的,历来如此,零下二,三十度都是经常事,屋里暖气要是给的热,屋里二十四,五度也是常有的,一出门屋里屋外四五十度的温差也就不奇怪了,今年南方下雪了,几十年难遇,可说实话那点雪在东北就不是个问题了,严格说南方下的是‘冻雨。’否则也不会挂断电线,在东北农村的话雪下一回半尺,下一回半尺,一冬天也难化。农村山沟里积到雪埋人很是正常的,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能把山沟填平的“穿山风”也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少很多了。

书中提到个老爷岭。老爷岭,老爷岭,三千八百顶,小顶无人到,大顶无乌鸣。这里是山连山,山叠山,山上有山,山外有山,山峰了云端,树梢穿破了天。虎啸熊号,野猪成群,豹啸鹿鸣,黄羊成群。入林仰面不见天,登峰俯首不见地。这等茫茫林海,现在看来真是人间仙境。大小兴安岭长白山一带林海都是这等风景,现在野生动物少了,恐怕是不复当年气象了。今年回家的时候,居然听说城镇附近的山中也有狼了,这其实是个好消息,没兔子野鸡哪有狼吃的。这一来至少冬天过年那几天还有点野味尝尝。

“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驴肉有的是,龙肉就不多了。说是“龙”,其实是东北一种飞禽,学名就不知道了,反正都叫飞龙。用飞龙肉吊汤,做的好的可以称得上是“天上天”汤,鲜的很。飞龙不做汤,就用油炸熟,加上少许酱油和其他作料,做出来那也是一绝。麻雀我们那是叫“家雀(读作巧)儿”也可以这么吃,现在麻雀不让打了,因为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在华北这可能是这么回事,估计定这规矩的人没见过丰收年麻雀成灾的样儿,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样。现在每回我见到学校园子里飞的那些麻雀都有一种强烈的要吃的冲动。小时候家里有气枪,我的“枪法“就是用这东西练的。用的好象是5MM的铅弹,那时有卖的也可以自己用铅版和工具自己压出来,射程大概在50米左右,20米内都很准,加上瞄准镜更准,绝对是简易的“狙击步枪”。以前一到星期天,我爸就扛着枪,带着我到农村去打麻雀。回到家里收拾好了一炸,吃个二三十个是小意思,绝对连骨头渣都不剩,就好这口儿。大了点,我自己也能用枪打了,后来枪械管制了,我是从此封枪挂印不问江湖事了,这点口福也快绝了。现在偶尔也有卖的,不过多数是农药药死的,不敢吃。少数也有用网网的,用网网的都没有脑袋,因为从网上把活的家雀儿拿下来很麻烦,所以多数都是直接拧下来的。家雀儿脑袋其实是最好吃的地方,没这少说少了三成味道。用火烤着吃味道更好,写的我都留口水。野鸡有很多的,年年都能吃到,有养的,也有野生的,个人觉得味道不是太好,就是吃个新鲜。

我们那有种说法,叫“跨子”,就是电影电视中常出现的军用带斗的摩托车。那种车开起来很爽,很过瘾。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撸子”,说的是一种类似于现在来复枪的火枪,也指有火暴脾气的人。一般是两管的,有些象奥运会上飞碟比赛用的枪。这种枪子弹壳可以反复用。往里面灌火药和铁砂就行了。这枪射程不远。但威力很大,范围广,用它照着一棵大树开枪,一树的鸟都差不多能打下来。用这枪打野猪,打鹿,打狍子基本都是一下一个,用这东西打人基本上都能打成筛子。就因为太危险了,我是很久没见过了,只是小时候看别人用过,很是过瘾。现在冬天时有开发的狩猎场,就是一片山,放养的野鸡,兔子,鹿,狍子什么的。在那还能看见“撸子”,就用这种枪,自己打去,打多少明码标价。打一次消费很贵,轻易也打不起。不过这些野鸡,兔子,鹿,狍子什么的,也有卖现成的,很好吃。鹿血喝喝是不错的,那东西大补。我小时候就偷喝过一点,当天晚上就鼻孔窜血,现在喝着就没事了,这东西女士不宜。鹿肉也很好吃,最好是像《红楼梦》粉香娃割腥啖膻那样烤着吃最香,上锅一炖味道就差了。这鹿肉补的也很厉害,林妹妹吃了准难受。野猪肉虽然香,但很硬,非得炖上几个小时不能吃。熊掌是吃不着的,这些也够了。

蘑菇野菜林海中有的是。最好吃的就是松蘑,紫黑色的,圃头的。要做小鸡炖蘑菇非得这种蘑菇不可,其他的蘑菇也能做,味道和这绝对是两回事。这东西“种”不了,只有野生的,深山里才有,等闲不好弄。至于什么木耳,香菇,猴头,蕨菜那就有的是了。杨子荣进了威虎山要在匪徒面前摆摆气派,显示自己可不是低下四的小喽罗,连喝了几碗山葡萄酒。这山葡萄酒可是好东西,就用那种纯野生的山葡萄酿成,纯天然绿色食品。我家每年都能做不少,基本都是我喝了。这东西度数不高和果汁差不多,酸甜酸甜的,也不醉人上头,喝了只有好处没坏处。座山雕摆个“百鸡宴”,那时候就是土匪行径讲派头了。现在农村如果有人家结婚,自己要是在家办酒席,您看吧绝对是个真实版的百鸡宴。两百只鸡一齐下锅,上百斤酒一勺光,十足的酒肉兵。东北的酸菜好吃。一到入东,一大家都备上个几百斤大白菜。支上大锅,烧上开水,把白菜在这水里一激,拿出来码在大缸里,用大石头压上,撒上大粒粗盐和一种叫“酸菜鲜”的东西。隔上几天就能发个差不多,一个冬天基本上没别的菜,就是酸菜炖肉炖血肠,不酸不好吃。这和华北,南方的酸菜是两回事。东北的“乱炖”就是茄 子,西红柿,土豆,辣椒加上大块红烧肉切碎了用大锅慢慢炖,炖到稠得和粥差不多时最香。现在在饭店里吃到的“乱炖”基本上都不是个味儿,能炖到土豆化开都做不到,还吃到过加大白菜的,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写了,一提到吃就想家,扯起来没完。

有一回里,蘑菇老人神话山。说山上天乳泉,山多高水多高,一年四季水不断。这样的好山好水是有的,辽宁有条河叫浑河,发源于辽宁省的清原县,我去过那里源头看过。那水就像这天乳泉一样,山多高,水就多高,一年四季水没有断的时候。那水清凉透心,清澈无比,走的时候我还特意接了几瓶。回家放到冰箱里连喝了几天,那水也不比北京玉泉山的水差。玉泉山的水恐怕早就都是自来水了。203带的小分队跨谷飞润,奇袭山,个人以为这段也够精彩了,可拍戏总没这段。起先我以为是这山起的名有点少儿不宜。后来才想出个道来这山不好找,像飞身跳涧的栾超家同志这样的英雄,虽然也够伟大。可比起杨子荣深入敌巢,这思想境界就不是一个档次了,再说首长似乎这时也没什么事,这革命精神不好表现歌颂。所以有智取威虎山,就是不好有智取山。

和那个年代的大部分作品一样,都是“山药蛋”派的,革命是主题。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界限分明。好人坏人,不论书中,戏里一目了然,能认错那才是奇迹中的奇迹。我一直就没搞明白座山雕怎么就能让杨子荣这浓眉大眼的人物蒙住,长的就不象个土匪啊。土匪是有典型形象的,什么疤瘌眼,一撮毛,刀疤五,这形象不用说话一看就不是好人。《林海雪原》也一样,就说山的许大马棒,蝴蝶迷,郑三炮这仨人。书里这几位可不全是电视里这模样,书里的蝴蝶迷长得像一穗包米大头向下插到脖子里,满脸雀斑,干黄干黄的,一口黄牙包上一层金,简直就没个人模样。那郑三炮,许福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都和蝴蝶迷多少有点不干净。我那时看到这都怀疑这帮土匪的审美观点是不是都有问题。谁叫她是反面人物呢,长的难看是正常的。

电视就有许多差不多正面化的反面人物了。书里座山雕那是土匪头子了,光秃秃的大脑袋,像个大球胆,反着啤酒瓶子似的光,鹰钩鼻子,山羊胡子,总之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什么老奸巨滑,阴险狡诈,心黑手毒这词用着都合适。电视里的座山雕就是另一回事,长的算了,过得去,说英俊都不过分。那土匪头子的派头和喽罗兵就是不一样,和其他这几个土匪首领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他收留老北风儿子,照顾傻大个儿,简直有慈父情怀。那个履历,自己被张大帅请去中午吃满汉全席,晚上是全牛宴,这等气魄简直令人不禁心向往之。平心而论,这样的人有可交之处。真是盗亦有盗,反正是很有人情味了。相反203倒是组织同志般的关怀,甚至有时不尽情理,一副官派作风,简直让人分不清哪是好人,哪是坏人。如果说座山雕是“可爱的土匪头子”那203有时倒像“可恶的上司”了。

东北人说不实在,不够意思,那就是句骂人话了,做人就有问题。其实我很喜欢电视剧里“老北风”这个人物。按他说的话“尿性”,东北人就应该像他那样。他这个人物书里是没有的,也不好出现。电视剧的人没比书更复杂也更实在,个人以为很经典了,我心中的这几个人物就应该是电视剧中这个样子。老北风虽是土匪,可打日本鬼子,民族大义上不含糊;和胡彪,许大马棒是拜把子的兄弟,虽然袒护他们不对,可义气二字是绝对不亏的。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值得一交,年长的叫兄弟,年小的叫大哥有这么一门兄弟您就没事儿偷着乐吧。

时代不同了,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思维方式,理解方法,尽管我没经历过,也不可能经历,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再叫我们这代人有像以前那样高涨的“革命热情”,难点儿。以集体为中心和以个人为中心孰优孰劣是个问题,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也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个人以为做一个偶尔狡猾一下的有点原则的实在人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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