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级的幻影

2012年和2014年，2艘外形很有现代感的近海巡逻舰或者说火炮护卫舰（如何定义端看使用国怎么称呼）先后加入赤道几内亚这一很少有人关注的非洲国家的海军序列。而这两舰的“身世”也是耐人追寻：由乌克兰设计、保加利亚建造……在它们的身上，我们还依稀看到一种不大可能有机会建成的舰只――乌克兰“幻影”级护卫舰的影子。

黑海边的“幻影”

在苏联时代，乌克兰是重要的造船基地。苏联/俄罗斯海军的每一艘航空母舰皆是由乌克兰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建造，位于基辅的列宁锻工造船厂是重要的护卫舰建造企业，奥尔忠尼启则造船厂、朝霞造船厂和大海造船厂（三家船厂均位于克里米亚半岛，在克里米亚入俄后当然“重归”俄罗斯所有）则是建造小型潜艇、水面快艇和气垫船的重要厂家。乌克兰独立后，同样努力尝试着自行建造舰艇，不仅用了数年时间“续建”完成了1艘苏联时代遗留下的F级常规潜艇，还在列宁锻工造船厂续建和自建了2艘1124M“信天翁”（西方称为“格里莎”V）小型反潜舰“卢茨克”号和“捷尔诺波尔”号。其中，“捷尔诺波尔”号是乌克兰自行切割钢板铺设龙骨建造而非续建的“半成品”。在克里米亚“入俄”事件中，这些舰只都一度被克里米亚当地亲俄武装俘获，挂上俄罗斯海军旗，后被俄军“发还”给乌克兰海军，停泊于敖德萨港。建造了“捷尔诺波尔”号之后，当时的乌克兰尤先科政府一度感觉良好，打算为其加装反舰导弹。或许是1124M的体积和空间小了一些，乌克兰的尝试没有成功，但这却激起了乌克兰人自行设计建造一级导弹护卫舰的想法。

新舰的设计方案由乌克兰“进步”机械设计局完成。由于列宁锻工造船厂在2006年建造完成“捷尔诺波尔”号后即不再建造军用舰船，而将军品业务迁移到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从技术角度上讲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黑海造船厂比位于第聂伯河的列宁锻工造船厂更适合造较大的军舰），因此新舰自然交由黑海造船厂建造。乌克兰海军将其命名为58250型“幻影”级（亦有译为“梦幻”级的），对其寄予了很高的期待。乌克兰海军希望“幻影”级能够成为与俄罗斯20380型“守护”级相提并论的强有力的近海作战型导弹护卫舰。

“进步”机械设计局提交的方案是一级性能指标颇高的护卫舰，全长100米，吃水深3.5米，满载排水量3000吨（一说2500吨），舰体和上层建筑采用带“隐身能力”设计，上层建筑用非金属材料制造，进一步提高舰只的低可探测能力。该舰计划采用柴燃或者和柴柴联合动力（可能是没想好），于是航速和续航力也成了待定的指标。舰载电子设备和武器按照“最理想”的计划是采用西方产品，例如76毫米奥托・梅莱拉超紧凑型舰炮、MM40“飞鱼”反舰导弹、“巴拉克”舰空导弹、MU90反潜鱼雷、NH90舰载直升机等等。但是，乌克兰设计师也从实际情况出发，将俄制武器如AK176舰炮、“天王星”反舰导弹、AK630近防炮等等作为“备选方案”。

两艘58250型“幻影”级护卫舰于2006年在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先后开工，尤先科政府原计划在2010年实现首舰下水。但是，乌克兰的“国情”远不是某些政治人物想象的那般乐观，既缺钱也缺关键技术（子系统）的黑海造船厂直到2010年尤先科政府下台，也只完成了两个分段（还是属于两艘舰的两个分段）。在亚努科维奇执政时期，乌克兰曾经与俄罗斯签署协议，要将停泊在黑海造船厂几近完工的最后一艘“光荣”级巡洋舰“乌克兰”号转让给俄罗斯，以换取续建“幻影”级的经费和必要子系统（此时计划中的舰载设备武器已经改为俄罗斯产品）。然而，随着2014年乌克兰局势激变，亚努科维奇政府下台、克里米亚脱离乌克兰并入俄罗斯、乌克兰东部一些地区又闹起了独立，俄乌之间关于武器装备买卖的官方合作也被取消或停滞，“光荣”级卖不出去、需要的钱和装备也进不来。于是，只要目前乌克兰的国际国内环境一天得不到改变，“幻影”级护卫舰就没法继续开工，也就只好以分段的形式存放在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的厂房里，乌克兰自建导弹护卫舰的梦想就只能是“幻影”……

远走非洲的“幻影”

可就在2012年和2014年，在不起眼的非洲国家赤道几内亚，2艘颇有“隐身特征”的“新锐主力舰”先后交付该国海军。根据公开报道，这两艘舰是由乌克兰设计、在保加利亚建造的，各种舰载子系统则购自乌克兰。这大约是乌克兰在21世纪首次向国外出售千吨级以上的水面战斗舰只了，从两舰身上，我们依稀可以看到效果图上的58250型“幻影”级护卫舰的影子……

据外媒报道，2011年年底出现、2012年年初服役的“巴塔”号（舷号047）舰长近100米，满载排水量1460吨（一说1350吨），动力系统为2台乌克兰制造的柴油机。“巴塔”号的线形为中央桥楼型，舰体有“隐身特征”的折线，上层建筑也十分简洁，舰载雷达和其他天线很少。舰载武器除了1门俄制AK176主炮外，还有2门AK630速射炮和2门30毫米单管机关炮（更确切地说是2座BMP-2乌克兰改进型步兵战车的炮塔，炮管外有用于减少射击时震动的金属支架）。

虽然我们习惯将其定义为巡逻舰（OPV），但实际上非要较真的话，“巴塔”号是有导弹武器的――上层建筑后部的两座BMP-2改进型步兵战车的炮塔可以外挂反坦克导弹，从发射筒的外形上看，很可能是乌克兰国产“海盗”反坦克导弹的改进型号。至于这种导弹能对付什么海上目标，大约只有使用者自己知道了。虽然在舰艇上装步兵战车炮塔并不是“巴塔”号的首创，印度国产巡逻艇的主炮亦是1座BMP-2步兵战车的炮塔，甚至美国“圣安东尼奥”级船坞登陆舰的选装武器之一也是1座M2“布莱德利”步兵战车的炮塔，但是将2座步战车炮塔作为副炮的做法倒是首见。所以说，“巴塔”号的设计者和用户的“口味”都非常特别……此外，“巴塔”号的后甲板有一个平台，从长度和宽度上看，起降直升机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从未见到过该舰上起降舰载机的照片，加上非洲国家普遍存在的“不靠谱”情形，于是“巴塔”号究竟能不能起降直升机，还要等更多资料来印证。

2014年交付赤道几内亚海军的“韦莱恩萨斯”号（舷号F073），显然被定义为“护卫舰”（FFG或至少是FF），据报道该舰舰长117米，满载排水量超过2500吨。据称“韦莱恩萨斯”号将取代“巴塔”号，成为赤道几内亚海军的新旗舰。

从外观上看，“韦莱恩萨斯”号同样采用中央桥楼线形，但具有更加漂亮且“有隐身效果”的折线型舰体，简洁内倾的上层建筑，怎么看都更具有想象图上的“幻影”级的样子，而且2500吨的满载排水量也更接近“幻影”级的设计方案。考虑到乌克兰在设计舰船方面的能力，同时设计两个以上型号的同级别水面舰只已经很有些难度。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韦莱恩萨斯”号的设计方案和“幻影”级是有渊源的。

“韦莱恩萨斯”号的动力为4台乌克兰制造的柴油机，据外媒报道最高航速25节，续航力5000海里，这在同类型舰只中也不算低。其舰载设备相对完善，除了导航雷达和炮瞄雷达，至少还有1部安装在主桅上的对空/对海搜索雷达（虽然天线尺寸不大，功率也应该比较小，但对于一艘没有导弹武器的舰只来说已经够用了）。“韦莱恩萨斯”号的舰载武器为“三种炮”：前后甲板上的2门AK176主炮、桥楼后部的2门AK630速射炮和桥楼前部的2座122毫米MS227舰载多功能火箭发射装置。前两者不再赘述，MS227舰载多功能火箭发射装置则是乌克兰独立后研制的新产品。据报道称，MS227不仅可以发射各型干扰弹，还可以发射有杀伤力的对空火箭和打击水下目标的火箭弹，甚至还可以发射对陆攻击的杀爆弹。这些功能看上去很好，但是这种“样样通”很可能是“样样松”，很多“理论上”具备的能力往往也只是在纸面参数上说说而已……“韦莱恩萨斯”号的桥楼后部有一个不小的平台，似乎可以起降舰载直升机，与“巴塔”号的平台一样，也没有舰载机起降的更多证据。

目前，除南非外的其他南部非洲国家海军已经没有、近期内也不再追求配备防空和反舰导弹的作战舰艇。说得直白一些，那些“海军”能够打打海盗、做做“海上反恐任务”已经是很好的了。于是，以赤道几内亚的地缘环境来说，“巴塔”号与“韦恩萨莱斯”号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够用”的标准，已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舰只了。而这两艘舰的乌克兰和保加利亚“血统”，也会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为外人所记取和探讨。

走向世界的“幻影”

直到现在，乌克兰的局势仍未平静，――克里米亚并入了俄罗斯，虽然乌克兰和西方各国都不承认“入俄公投”的合法性，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一纸宪法和一份国际决议并不能对克里米亚的形势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实际拥有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州也相继宣布独立建国，东乌克兰地方武装、非法入侵乌克兰的俄军与效忠基辅当局的乌政府军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基辅政府试图“脱俄入欧”，但欧盟并不是很待见大而穷困的乌克兰。作为苏联时期的重要军工基地，乌克兰的军工生产则已经“濒临死亡”。在苏联的工业格局下，乌克兰并不能独立制造大多数完整的飞机、舰船和重型地面武器，而是生产这些武器装备的一些部分，然后与苏联其他地区（主要是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制造的其他部分组合在一起制成成品。这也就决定了没有以俄罗斯为首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各国的帮助，乌克兰就不能制造除轻武器之外的绝大多数武器装备。这也就是在基辅政府军对东部地区的军事行动中，坦克和装甲车辆越打越少却无法得到补充，甚至需要靠加装了钢板的卡车上阵的原因。而失去了克里米亚，也使得乌克兰丢掉了不少重要的军工企业。因此，只要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关系一天不恢复，乌克兰的军工生产能力就只能一天天衰弱下去，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枯竭而亡。

另一方面，苏联时期打下的坚实基础使得乌克兰科研单位在武器装备的设计方面依然处于世界上比较靠前的地位，由于国内政治经济形势不断恶化，不少乌克兰军工设计人员只能到他国谋生，其中有一些可能流落到了亚非拉等地后起的第三世界国家。于是，一些原本默默无名的中小国家在短时间内出人意料地拥有了中型运输机、新型坦克和具有“隐身设计”的新型护卫舰等让外人“眼前一亮”的自产武器装备，而乌克兰设计的“幻影”级护卫舰，有朝一日或许会出现在他国海军的国产护卫舰行列中。